自打飛影帶着雨蕎離開以後,秋露就如同被雨蕎附體了一般,對事事都充滿了好奇。什麼都要弄個清楚明白。
而對於魅肯聽話她表示怎麼都想不通。
對於那種外表清高的神經病來說,叫他們放下尊嚴去演戲,他寧肯一頭碰死。
她這話一問完,所有人的眼神都閃了一閃,寧芷立刻說道:“飛翩天天躲在公子房間的暗處,你一定知道的。”
於是,一雙雙殷切的目光直直地都看向了飛翩。顯然,所有人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都非常的好奇。
“公子只說了一句話。”飛翩木着一張臉說道:“你肯出馬,我就能早一日回西昌。”
好吧,衆人在心裡爲魅齊齊默哀了一下。
抓住別人最在乎的東西,然後狠狠的打擊,這是公子一貫的喜好。
怪只怪魅太在乎玉蒼瀾的安危卻又不瞭解自己主子,活該他被威脅。
實際上,最關心西昌的那個人,就是文青羽自己。
“你的後院都着火了,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裡跟我玩這個把戲?”
濟長安仍舊站在岸上,所以他並不知道遠處幾個丫頭在嘀嘀咕咕議論什麼。如今,他正眯着一雙眼在看着文青羽。
他蠟黃的臉上沒有半絲笑意,渾身上下都在傳達着一個意味。你惹到我了,我很不開心!
“就是着了火,纔來找你救火。”
“額?”濟長安眼睛裡立刻就閃過一絲警惕:“你的火我可救不了。”
“一定救得了。”文青羽朝着他展顏一笑:“你不是說了麼,用你威脅你爹最管用了。”
濟長安噎了噎,飛快朝他翻了個白眼:“你既然是衝着那個老頭子去的,直接找他就是了。幹什麼影響我和夫人遊山玩水的興致?”
“你確定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有興致?”
“恩?”濟長安又一愣,這話是什麼意思?
“濟長安,你皮癢麼?”他耳邊突然傳來及響亮一聲怒吼,直接就將他給震的暈了。
下一刻他的一隻耳朵就叫一隻滑膩無骨的小手給提了起來,再用力一擰。
“你跟老孃說說看,誰又醜脾氣又壞?誰有口臭狐臭腳腳臭?誰睡覺愛放屁?”
葉卓然的問話一聲比一聲尖銳,到了最後簡直如同一把錐子直接戳進了濟長安的耳朵眼裡。
“輕些,輕些。”濟長安狠狠吸了口氣:“夫人你快放手,你這樣小生很沒有面子。”
“面子?”葉卓然一聲冷笑:“那是什麼鬼?能吃麼?能喝麼?哪裡買的,貴不貴?”
濟長安一臉苦笑,這不是倒黴催的麼?
自己爲了叫魅不要爲難葉卓然便順口胡謅了那麼幾句,哪裡知道這個女人平日對他的話半點不上心。今天居然將這麼一番話就給記得清清楚楚了呢?
就說這人怎麼聽了半晌卻半絲反應也無,原來是給氣着了。
“濟長安,你今天要是不給老孃把話說清楚,看老孃不撕爛了你的嘴!”
葉卓然手腕一擰,將濟長安的耳朵直接轉了個圈。濟長安的嘴裡立刻就發出了一聲極度誇張的悽慘叫聲。
“夫人饒命,小生知道錯了。是小生嘴巴臭,小生的嘴巴是天下第一臭。臭的就是個屁,夫人這麼溫柔嫺淑的美人自然是極善良的,你就行行好,將小生這個屁直接給放了吧。”
“噗嗤。”葉卓然沒忍住笑出了聲:“你是屁麼?你分明連個屁都不如。”
“是是是。”濟長安立刻點頭:“小生怎麼能比得上屁,屁多麼的高貴啊。”
葉卓然斜睨了他一眼:“你要想叫我原諒你也不是沒可能,但要看你的誠意如何。”
濟長安扯了扯脣角,笑容有些微的苦澀:“老頭子將寧北軍當成了命。”
“天下間誰不知道,在你爹的心裡,一向將你看的比命還重要。”
“都是騙人的。”濟長安笑容漸漸涼了下去:“他對我好不過是覺得內疚。”
“恩?”葉卓然挑了挑眉。
“娘快要生我的時候,他正在打仗,日日住在大營裡不回來。他的仇家便給娘下了毒威脅他退兵,他卻怎麼都不肯。雖然後來他打贏了仗,娘卻再也回不來了。”
濟長安聲音頓了一頓:“娘在臨死之前拼命生下了我,卻根本沒來得及看我一眼。我也因爲孃親生我的時候中毒而自幼體弱,他後來對我好,不過是爲了償還對孃的愧疚。”
葉卓然抿了抿脣,說完這番話的濟長安臉上再沒了方纔讓人欠扁的笑容,眼睛裡面不住閃爍的分明是無法言表的哀傷。
“所以,你才事事都跟你爹對着幹?”
濟長安抿了抿脣沒有說到。
“這事你可有問過你爹?”
濟長安擡了擡眼,葉卓然說到:“你爲什麼不去問問他當初爲什麼不肯退兵救你娘?”
“有什麼可問。”濟長安淡淡說道:“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在他心裡兵權,地位比什麼都重要。”
“你說的不對。”葉卓然輕聲說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即便你爹再對不起你娘,卻半點沒有對不起你。天下間誰不知道你爹爲了你,這麼些年再也不曾打過一場仗。即便被天下人笑話成沒有立場的牆頭草,也從來沒有改變過他的立場。你就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他究竟是爲了什麼?”
濟長安眸色一閃,撇了撇嘴:“還能是爲了什麼,人年齡大了難免膽子就小。”
文青羽靜靜的站在甲板上,半點不在意自己這個時候成了被遺忘的路人甲。招了招手叫人給她搬了張椅子出來,撿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坐下,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看戲。
“你真這麼想?”
濟長安便又閉上了嘴,怎麼都不肯再出聲了。
“葉家的人都知道,我祖母最疼愛的就是我。我卻一直以爲她是在假惺惺的演戲。所以,二十多年來我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她一天。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長久以來是我自己誤會了。祖母她一向是真心對我。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卻不得不離開她。”
濟長安擡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顯然搞不明白葉卓然爲什麼突然跟他說這個。
“我只想告訴你,若是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一定要問出來,一直放在心裡什麼都不說。留的時間長了,就成了傷。即便最後想盡了法子修補,也難免會留下疤痕。”
濟長安皺了皺眉:“我跟他之間沒有誤會,在他心裡一向是軍權最重要。”
“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文青羽懶洋洋說道:“我幫你想個法子,叫你一下子就看清楚濟準的心思。”
濟長安眸色一閃:“什麼?”
“就像你剛纔說的,你如今已經被我給綁架了。儘快給你爹寫一封信,然後讓他來救你。”
濟長安嘴角抽了抽:“你沒病吧,聽說如今西昌危在旦夕,你不盡快回去救你的手下。還有這個閒工夫去招惹那個老頭?你到底是有多嫌棄自己的敵人不夠強大?”
文青羽勾脣一笑:“就是因爲西昌危在旦夕,所以你必須得被綁架。”
濟長安的眼中立刻就閃過了一絲警惕:“你這是又想算計誰了?我告訴你,老頭雖然不怎麼討人喜歡,但是誰想要他的命我是絕對不能夠同意的。”
“我要他命做什麼?”文青羽斜睨了他一眼:“能吃麼,能喝麼?他的命好乾什麼?”
濟長安給噎了一下,現在女人說話怎麼都這個風格。
自古以來的女子不是該溫柔如水,柔弱的惹人憐愛的麼?怎麼一開口就能噎死了人?
“你是……”他腦中靈光一閃,有什麼一閃而過:“又想借着我算計誰了吧。”
文青羽的笑容便又深了幾分:“你說呢?”
濟長安先是怔了一怔,隨即眼中便是一亮:“你要我寫信,顯然我纔是你計劃裡最重要的一環吧。要不你也犯不着這麼勞師動衆的引着我自投羅網不是?”
文青羽看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我不管你給老頭子提什麼條件,我反正是要錢的。一萬兩的銀子,一分你也不能少我的。”
文青羽眼皮抽了一抽:“你管我要錢?”尾音挑的極高,一臉的不可思議。
濟長安趕緊擺了擺手:“誰管你要錢了,管老頭子要。信裡面我要加上一條,要出的錢歸我,剩下的什麼我都不跟你搶。”
畫舫上所有的人嘴角都不可遏制的抽了一抽,濟長安真是濟準親生的麼?
知道有人算計自己爹不但不生氣,還能這麼高興。不但高興,居然還主動配合着要他爹拿銀子?
一萬兩的銀子啊,那不是十兩八兩。
跟濟長安一比,玉蒼瀾的坑爹的指數明顯不足。他纔是天下第一坑爹貨!
文青羽認認真真看了他一眼:“你確定?”
“恩。”濟長安堅定的點了點頭:“你要是不答應,我死都不寫。”
文青羽朝着他笑了笑:“你還真是善良的緊,我本來是打算跟濟準要五萬兩銀子花花的。到時候給你個兩萬兩的辛苦費,如今既然你主動說了只要一萬兩,我自然得成全。”
濟長安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了:“別啊,說了兩萬就是兩萬。小生是君子,君子是不計較別人犯錯誤的。只要你肯改正,小生一定會欣然接受。”
“那不好。”文青羽笑道:“你是君子,君子之交淡如水,從來就是視金錢如糞土的。自然也是說一不二的,怎麼可以叫我用金錢那麼庸俗的東西來褻瀆了君子的高尚情操?”
“剛纔誰說君子了麼?”濟長安眼睛一瞪:“誰是君子?老子就是個不折不扣是小人。小人最喜歡錢了,所以,您完全不用將我的節操當回事。那東西早就叫我當點心給吃了。”
一衆丫鬟迅速別開了眼,對於這種將節操給當了點心吃的人,表示完全的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