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含嫣分明是在和稀泥,這孩子是她從小叫人調教的,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她的心思自己居然看不懂?
玉蒼瀾微微一笑,卻顯然對玉含嫣的話很是滿意。
“神女說的真是太對了,羽兒是父王的女兒,是我玉氏嫡系血脈,又是暗月少主。她若不是至尊至貴的人,天下還有至尊至貴的人?”
“尊主,時辰不早了。”
洛夜痕雖然站的遠,但一雙鳳眸卻始終未曾離開段惜羽。
見她面色越來越白,也不知是不是因爲神女峰太過寒冷以至於她的皮膚已經呈現了淡淡的青色。於是眉頭便狠狠皺了一皺。
玉懷翊的眼眸朝着雲團之上的段惜羽看了一眼:“送羽兒進去,誰若攔着,殺!”
“絕不可讓外人玷污寒池的清淨,敢踏入一步者,殺!”
這話便是再沒有了半分轉圜的餘地,眼看着便又是一番驚心動魄的爭鬥。
玉蒼瀾狠狠瞪了一眼冰魄,見方纔還威風凜凜坐着的神獸突然之間毫無徵兆蹦了起來,三兩下就竄的沒了影子。顯然是看到動真格的自己先躲了。
玉蒼瀾恨的牙癢癢:“呸,沒出息的慫貨。”
手裡扇子一抖,便朝着玉懷翊走去,直直站在了他的身側。
洛惠安卻並不打算親自出手,朝着自己手下幾個長老使了個眼色。神女峰上的氣氛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痕兒。”洛惠安看向了洛夜痕:“你也是來助紂爲虐的麼?”
如今蒼穹山的大部分權利都掌握在她的手裡,對於玉懷翊和玉蒼瀾這對父子她實際上半點都不在意。
但,若是洛夜痕也幫着他們。他身後蜀國的勢力,就不得不讓她掂量掂量了。
“姑姑誤會了。”洛夜痕朝着她微微一立:“我是來給姑姑送個信。”
眼看着洛惠安愣了愣,洛夜痕方纔淡淡一笑。
“我是來告訴姑姑,因爲神女峰上靈脈受到了波動,所以冬相陣氣息不穩。冬相陣新上任的長老爲了壓制陣法波動,這回只怕傷的不輕。”
風霜雨三位長老暗暗輕嗤了一聲,聽說王妃的侄子是個天縱英才。哪裡想到竟是這麼一個傻子?
巴巴的上了神女峰就是爲了告訴王妃這麼一個消息?
一個長老死了也就死了,死了這個還能再換一個。這時候說這種話真是毫無道理。
“你說,什麼?”
哪裡想到洛惠安卻微微變了臉色,終於將視線從玉懷翊身上移開了半分。
洛夜痕超前走了幾步,眸光沒有半分閃躲,仍舊眨也不眨看着她。
“痕以爲,姑姑該是聽清楚了。”
洛惠安咬了咬牙,眼底中飛快閃過一絲狠戾,面色漸漸冷了下來。
“你乾的?”
用的是問句,語氣卻分明很是堅定。
護送着段惜羽上山的人都已經到了,可是卻沒有看到子車霖。
“姑姑不該去看看?”
洛夜痕語聲淡漠而疏離,卻並沒有半絲被人窺破了秘密的慌亂,也沒有被人冤枉了的委屈。
洛惠安抿了抿脣,認認真真看了他一會,空氣再度冰一般凝滯了起來。
“若我知道這事跟你有關係,一定不會放過你。”
最終,她狠狠丟下一句話,居然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速度幾乎比她上山的時候還要快。她身後跟着的人直接就給晾着了,一個個面面相覷顯然沒有弄明白眼前這是怎麼個狀況。
王妃,什麼時候成了這麼關心下屬的人?
“幾位長老留在這裡是還有什麼指教?”玉蒼瀾一雙桃花眼瞟了一眼洛夜痕,看向了三位長老。
他的臉上仍舊掛着與往昔般風流無邊的笑,卻看的三人狠狠打了個哆嗦。
“聽說四相陣不穩,我們也該回去看看。”
玉蒼瀾笑了笑,顯然對於幾個長老的有眼色很是滿意。
眼看着三條身影飛快的自衆人身邊閃過,玉懷翊緩緩說道:“本尊如今已經出關,幾位也該好好考慮下,誰纔是蒼穹山真正的主人。”
這話說完,眼看着三位長老的身子一僵,下山的速度越發的快了。
玉含嫣高高在上的看着下方的一切,從始至終臉上都淡淡的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眼看着冰原之上只剩下玉懷翊一方的人馬,也朝着身後神女殿的人招了招手,直接進入了殿中。
“父王,這是……?”
直到這個時候,玉蒼瀾才找到機會問一問方纔發生的事情。
玉懷翊皺了皺眉:“洛惠安大約是不願意再等了。”
“你迅速將龍婆和秦公帶下山,他們方纔擋下了三大長老聯手佈下的陣法。需要好生調理,這一時半刻的只怕醒不過來。”
玉蒼瀾點了點頭,眼底有一絲凝重。
蒼穹山的長老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能夠做得上的。她們無論是武功修爲還是對於仙靈之術的造詣絕對數一數二,何況是三個人聯手?
蒼穹山四相陣的穩定,就是靠着幾個長老聯手才能夠維持。由此可見,這些人怎麼都不是好惹的。
秦公和龍婆如今昏迷不醒,該是拼了畢生的修爲。
“尊主放心,痕與外公自然會保證兩位前輩的性命。即便有什麼困難,山下還有一個天人鬼醫。”
玉懷翊看了眼洛夜痕,眸色卻有些許的複雜。
“蕭若離那人……罷了,如今我要帶着羽兒進入寒池,也只能靠你們。”
話音方落,半空裡卻響起一聲轟鳴,如同夏日裡積聚了多日的悶雷,一下子炸響,驚天動地。
下一刻,天色便頃刻間黯淡了下來。一下子陷入到極致的黑暗當中。
“這……?”
一個字還沒有落地,卻是雲開霧散,天地之間再度恢復了一片光明。方纔的悶雷和黑暗,彷彿不過是午夜時分夢一場。
玉懷翊的臉色卻驟然之間變了,竟是比方纔的天色更加的暗沉。
“父王,剛纔的動靜該不會是有人?”
“沒錯。”玉懷翊的目光朝着山下正東方看了過去:“有人打開了禁地之門!”
玉蒼瀾眸色也是一擰,半晌沒有說話。
蒼穹山上有兩塊地方極其神秘,一個是神女峰一個便是禁地。
神女峰上蘊含着天地間最純澈的仙靈之氣,是蒼穹山上的靈脈。
而禁地,則是天地間最黑暗和污濁的地方,據說裡面鎮壓着一頭極其兇猛的妖物。
萬年前的天界聖君用自己畢生修爲下了禁制,將那妖物給鎖在了禁地當中。
蒼穹山第一代尊主便也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玉氏子孫的任務實際上就是看護禁地。
若是有一日禁地封印解除,那不但是蒼穹山的災禍,也是整個天下的災禍。
現在,居然有人能打開禁地之門?
“父王你快去禁地吧,我來陪羽兒下寒池。”
玉懷翊嘆了口氣:“也唯有如此,你萬事小心。”
玉蒼瀾點了點頭,朝着雲團旁邊的魅說道:“你立刻找到滅,和尊主一起趕赴禁地。”
他抿了抿脣:“務必保證禁地的安全。”
魅卻先看了看雲團之上仙子一般安睡的段惜羽,然後才點了點頭:“好。”
幾條身影風馳電掣一般朝着正東方而去。
方纔還熱鬧紛亂的神女峰上,如今只剩下了玉蒼瀾和洛夜痕,再有就是昏睡的段惜羽。還有某隻裝死的神獸。
“你還不走?”玉蒼瀾看了看洛夜痕,語氣當中分明有一絲不滿。
洛夜痕鳳眸一眯,一把將段惜羽從雲團上抱了起來:“我送你們去落英寒池。”
“洛夜痕,你不是蒼穹山弟子。更不是我們玉氏子孫。”
洛夜痕收緊了手臂,如詩如畫的容顏之上沒有半絲動容:“這個時候不是該趕緊送青青進去麼?你跟我計較這些做什麼?”
說罷,直接朝着神殿走了過去。
玉蒼瀾嘴角抽了抽,計較?他是計較麼?這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好不好?
“洛夜痕,你……”
他原本想說的是你不能進入神殿,一轉眼的功夫那天青色的頎長身影已經站在了神殿的大門裡面,一雙狹長鳳眸正淡然的望着他。
“你還不快着些?青青等不得。”
玉蒼瀾默了,下面的話直接給咽回了肚子裡面。
在洛夜痕那樣的人面前,大約沒有什麼是他不能做的。天下間的規矩根本就形同虛設。
於是,他便閉上嘴巴也朝着神殿走了過去。眼看着穿着華麗豔紫色軟緞靴子的腳便要踩上地上裝死的那一坨。
冰魄卻陡然間睜開了眼睛,一下子躥了出去,天地間劃過一抹幽藍,閃電一般。
“原來你沒有死?”
“吱吱。”冰魄怒目而視,雪白的爪子指天畫地。
冰爺不過是在睡覺,冰爺是神獸。神獸都是與天地同壽與日月長存,什麼叫死了?你有禮貌沒有?
玉蒼瀾無視它一陣嘰哇亂叫,淡定自他身邊走過。
冰魄的爪子一頓,終於蔫蔫的落了下來。
演說啊,義憤填膺什麼的,總需要有個觀衆纔好。
這冰天雪地的叫它自己對着日頭叫喚,它還真沒這個嗜好。
“快跟上。”半空裡傳來悠揚奢靡仙樂一般的聲音:“耽擱了進入落英寒池的時辰,我不介意將你直接洗洗燉了。”
依着冰魄往日的性子,聽到有人要將他洗洗燉了直接就能炸了毛。但是今日卻異常的乖巧,神情仍舊是蔫蔫的,似乎半絲精神也無。
“吱吱。”
毛茸茸的爪子一把按在了自己頭上,冰爺病了,冰爺不舒服,冰爺實在沒有力氣陪你們去神殿。
玉蒼瀾眼眸一眯,臉上笑容越發明媚而妖嬈:“你是不想進神殿麼?我想,你大約是更喜歡去禁地吧。”
呼,天地間一道幽藍流光閃過,冰魄的小身子已經到了神殿門口。紅寶石一般溼漉漉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盯着玉蒼瀾。
“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