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淳戴着口罩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趁現在沒人的時候喘口氣。
他把胸前的兩個饅頭拿了出來,把口罩摘下,整個身子癱軟在椅子裡,再也不想動一分。
真沒有想到,這個工作看似輕鬆,實際操作起來卻是能累死人。
也不知道風無邪那個小身板,是怎麼挺過來的。
杜淳這才只幹了一天,就累的要死要活的,如果風無邪再不回來的話,他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杜淳一個激靈就挺直了背,忙把口罩戴上,將饅頭又裝回衣服裡。
用手攏了攏頭髮,這才平靜的問道:“誰?”
這個時間點大家應該早都睡了,誰會來敲他的門呢?
外面沒有聲音,杜淳的心中有些疑惑,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伸手把門一開,忽然感覺到迎面撲來一物體。
他下意識的一接,觸手之處一片黏滑,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才發現手裡的人已經死了。
杜淳有些慌亂的站起了身來,急忙向外跑去,可是外面一個人影也沒有。
這擺明了是有人想要陷害他。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有人想要陷害風無邪。
可是,又是誰跟風無邪有這麼大的仇恨呢?
正在杜淳疑惑的時候,便聽到外面發生了躁動,災民們竟然全都涌了出來,紛紛朝外跑去。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門口。
杜淳的身子一震,急忙朝外奔去,跑了幾步,又回頭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換上了自己的衣物。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以風無邪的面目出現,否則一旦衆人認定她是兇手,那就是給風無邪身上抹黑。
外面亂成了一團,杜淳擠了半天都沒有擠過去。
反而在這個時候,卻有一部分人沒有隨着衆人去前門,而是分散到了後門幾個隱蔽的角落。
杜淳想了一下,反正前面有君夜離鎮守,他便悄悄的跟在這些人的後面,想要看看他們在耍什麼把戲。
君夜離緊急調動軍隊,早已經把出口封鎖的嚴嚴實實,那些災民擠在門口,不停的拍打着厚重的門板:“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門外,幾十個官兵用一個人合抱的粗木,死死的抵住了門,他們心裡明白的很。
如果一旦這些災民跑了出去,那麼全城的人都會染上瘟疫。
君夜離站在屋頂上,居高臨下的望着這些災民,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狠戾。
雖然他答應過風無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犧牲這些人的生命。
可現在,情況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寒夜飛手持彎刀,氣的哇哇大叫,這些擠在前頭的災民大部分都是婦孺和孩子。
他怎麼可能舉刀伸向這些手無寸鐵的婦孺呢?
一時間,寒夜飛急得抓耳撓腮,可是他的退讓卻反而讓這些災民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甚至好幾次,他差點兒被抓到。
這些人的病都沒有好利索,寒夜飛也只能躲開,跟赫連霆兩人跳上了房頂。
那些災民的情緒突然暴動起來
:“放我們出去,我們不是實驗品,你們這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交出風無邪那個魔女,讓她給我們償命。”
“我們是人,不是實驗品,交出風無邪那個毒婦。”
寒夜飛手持彎刀,氣得牙齒咯吱響:“你們這羣蠢貨,被人用言語蠱惑了幾句,就能把刀對準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活該你們下地獄,真是一羣忘恩負義的小人。”
赫連霆雖然脾性好,但也被這羣災民氣的渾身發抖。
人,怎麼可以愚蠢至此,被人利用了還不知?
這些災民前幾天還在感謝風無邪的救命之恩,可轉眼,就能將她的恩情忘的一乾二淨。
還要把刀尖對準自己的恩人。
“如果風無邪真如你們所說,十惡不赦,又怎麼會用藥材救你們的命?”赫連霆的話一出,人羣安靜了幾秒。
風無邪這些日子以來,不眠不休,可是衆人有目共睹的。
隨後便從人羣中傳出質疑的聲音:“她救我們,不過是爲了想讓我們死更慘,拿我們的身體做實驗品,研製出藥方,想要賣錢。”
寒夜飛氣的暴跳如雷,真恨不得拿手裡的彎刀將這些愚蠢的人全都砍個乾淨。
“他奶奶的,說你們傻還不承認,如果她真的這麼做,哪裡用的着這麼多人,還要管你們吃喝拉撒?”
連他這個粗人都能想到,這些災民怎麼會想不明白呢?
在災民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人羣中又有一道聲音傳了出來:“我們不相信,除非你們讓風無邪出來跟我們當面對質,否則我們不信。”
寒夜飛和赫連霆互視一眼,心中暗道真是小鬼難纏,剛纔還罵這些災民蠢。
現在卻掐住了他們的軟肋。
如果現在讓杜淳出來,戳穿了的話,那可真是有口難言了。
他們知道風無邪是去採藥,可這些災民就不這樣想了,想當天風無邪可是說了,要與災民共進退的。
一旦讓災民知道風無邪不在這裡,恐怕會牽連到君夜離和他們這些世子身上。
災民們見寒夜飛和赫連霆不說話了,立馬又動亂起來。
“你們把我們囚禁在這裡,就是想要慢慢的耗死我們,我們不想死,放我們出去……”
“有本事就把風無邪叫出來,只有她出來了,我們才安心。”
“對,叫她出來,爲什麼這麼長時間她都沒出現,是不是已經不在這裡了?”
許久得不到迴應的災民,徹底的被激怒,他們三五人組在一起,開始合力撞門。
厚重的大門被災民的撞的咯吱作響,死守在外面的官兵只能緊緊的抵住大門,不讓災民衝出來。
可是災民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們根本不分清紅皁白,將所有的人都當成了他們的假想敵。
石頭、火盆,這些隨手可得的東西,都成了他們的武器。
守在外面的官兵都被石塊砸的頭破血流,有些官兵的衣服已經被從裡面扔出來的火盆點燃。
君夜離單手負立於高處,他眯了眯眼,看向混亂的人羣。
脣角挑起了一抹完美的弧度,只是卻透着森涼的殺意
。
這些喊話的災民,竟然都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他們三三兩兩的混於人羣中,口號一喊,便有許多的災民隨着他們一起暴動。
更爲有趣的是,這些人中,竟然還有女子。
就比如說那個穿着紅裙的女人,她的丈夫不就是前幾天被風無邪無情的拉出去燒掉了嗎?
還有那幾個也不都是死了親人,要找風無邪理論,引發一場小混亂的幾個村民嗎?
君夜離冷冷一笑,手一揮,立馬就有幾條黑影同時彈向人羣中,將那幾個帶頭鬧事的揪了出來。
手指輕輕一點,影衛得到命令,手起刀落,幾顆帶血的頭顱骨碌碌的滾落到人羣中。
溫熱的血液噴灑的滿地都是,終於使得激動的災民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一瞬間的安靜過後,擠在前面的婦人全都被嚇得尖叫連連,爭先恐後的往後面跑去。
“殺人啦,殺人啦。”
可是很快,她們的話便全都嚥了回去。
四面的牆壁上,出現了無數的火箭,目標正是他們。
大門緊閉,如果君夜離一旦下命令,他們就是死路一條。
“啓稟王爺,勾結外番的賊子已經伏法。”一名影衛將刀一抹,單膝跪在了地上,對着君夜離說道。
衆人的身體一僵,渾身開始顫抖。
這個玄王爺,是真的下了殺心的,如果說他以別的藉口殺人,災民可能會不服,會反抗。
但現在不一樣,涉及到了政治,又是賣國的奸細,那可就是殺頭的大罪。
看着地上滾落的那幾顆人頭,衆人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君夜離手一揮,影衛退下,他這才淡淡的掃了一眼安靜下來的人羣,用十分平靜的語調說道。
“鬧了一晚上,是不是也該歇歇了?”
玄王爺悠閒的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彷彿剛纔下令殺人的是另一個人,可是君夜離越是這樣,越讓衆人摸不着底。
尤其是那幾具血淋淋的屍體還在眼前,這效果絕對的震撼。
可就在這時,空中卻突然炸開了一朵煙花。
君夜離赫然擡頭,眉頭皺在了一起,對着手下的人交待了幾句,便飛身去了後面。
那裡,杜淳已經被幾個村婦死死的抱住,衣衫都扯的破破爛爛,他一臉狼狽,很是無奈。
“鬆手,鬆手啊……”
剛纔他想要跟着那幾個小隊的人,卻不想半路突然躥出來幾個村婦,將他死死的拖住。
對方是無辜的百姓,又是女人,奈何他武功再高強,也施展不開,心中又擔心那幾隊人生怕他們有什麼目地。
這才發出了信號,提醒君夜離。
“廚房方向,有三隊人跑了過去,目測大約有十個人,快。”杜淳費力的掙脫那些村婦的鉗制,急急的對君夜離說道。
廚房的後面是一大片菜地,那圍牆後面便是排水溝,雖說有高牆阻攔,但那牆體年久失修,好幾處的青磚都已經出現了裂縫。
只要給這些人一點時間,便能把牆鑿開一個洞。
好一招調虎離山之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