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氣的咬牙,到了關鍵時刻,一個個的全都靠不住。
正在這時,卻聽到胡尚書道:“皇上,這流寇生性狡詐,又常年在北方作亂,他們熟悉那裡的地形,只怕要找一位同樣熟悉西北邊境的人同去,方能大勝。”
楚帝一聽,頓時覺得有理,可是朝中又有誰熟悉那裡呢,楚帝犯了難。
“有一人可以用。”胡尚書見說到了楚帝的心裡,急忙道。
“哦,是誰?”
胡尚書接口道:“北漠世子,寒夜飛,他熟悉那裡的地形,又擅長馬上作戰,聽聞北漠今年遭了雪災,那夥流寇不僅搶奪糧食,還搶奪他們的牛羊,想必世子的心裡也憋着一口惡氣。”
楚帝的眸光閃了閃,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如此一來,不是要放他回去?”
大學士許長卿也站了出來:“皇上,就算是放他回去又如何,北漠遭了雪災,還是要仰仗我朝救濟的。”
言下之意就是,寒夜飛敢不回來,西楚完全可以斷了他們的活路,只要不給他們糧食,還不是死路一條。
楚帝想了想,覺得有理,如果能夠不費一兵一卒,這最好不過。
當天晚上,寒夜飛就連夜進了宮,楚帝先是對他噓寒問暖了一番,問他到西楚這麼長時間,有沒有想家之類的。
寒夜飛心裡跟明鏡似的,又怎麼會不知道楚帝的打算,但面上卻是老實的很,都一一的作了答。
殿內早早的生了起暖爐,照得室內暖洋洋的,楚帝坐在軟榻上,手裡拿着個湯婆子,面色慈愛的很。
“出來這麼長時間了,肯定是想家的,朕又怎麼會不知道你們這些世子心裡的苦,眼下離年關越來越近,朕本想是放一批人回去的,但是……”
說到這裡,楚帝沉吟了一下,面上露出了爲難:“只是最近邊境不太平,有流寇出沒,就這麼讓你回去,朕實在擔心世子的安危。”
寒夜飛心頭一喜,沒有想到君夜離的行事做風竟然這麼迅速,短短的幾天時間,就把路給他鋪好了。
當下,他壓下心裡的喜色,佯裝怒道:“皇上,流寇常年侵犯我北漠與西楚的邊境,進行騷擾,搶我牛羊,擄我族女人,實在是該殺的很,夜飛不才,但也絕不允許看到自己的國家受到欺凌,夜飛願領兵前去,將這夥流寇徹底擊斃,爲皇上分憂。”
楚帝的眉頭略舒展,眼眸中掩飾不住的讚賞:“世子當真是好血性,扎吉王有你這樣的兒子,他應該感到自豪。”
很快,楚帝便爲寒夜飛寫好了通關的文書,就連日期也都給他定好了,定在了十月的初八。
他到底還是不放心寒夜飛的,專門派了一個人護送北漠世子,說是護送明眼人一眼就能瞧的明白,這擺明就是監視。
說起來這位監軍風無邪還有過一面之緣,就是在中秋宴上,出聲故意使壞的大理寺少卿林逸之的兒子林遠。
當接到皇上的旨意的時候,林逸之整個人都蒙了。
從天而降的餡餅並沒有讓他心中喜悅,反而還帶着淡淡的憂愁,要知道他可就這麼一
位寶貝兒子啊。
這萬一在路上有個三長兩短,可叫他怎麼活?
但是皇命不可違,就算是心中有萬般不捨,林逸之也不得不讓自己的兒子前去。
臨近十月,天氣一天冷似一天,到了初八這天竟然飄起了雪花。
路上的行人很少,大都縮在自己的家裡避寒。
護送北漠世子的隊伍,一直排到了城門口,因爲天氣寒冷,士兵們都凍得瑟瑟發抖,鼻尖通紅。
而馬車內的林遠,卻有些煩躁,眼看着出發的時辰就要到了,世子爺卻還絲毫沒有下令出發的樣子。
世子的馬車豪華,柔軟,裡面備了溫暖的湯婆子,可是也不知道世子爺的哪根筋搭錯了,偏偏在雪地裡凍着。
眼看着這雪都快落他一肩頭了,幾乎凍成了冰人,林遠想了想,只得跳下馬車,攏着袖子朝他走去,討好的道:“世子爺,趕快上車吧,這外面天寒地凍的,可別着了寒氣。”
寒夜飛披着銀狐大氅,寒風吹得他脖領子上的狐毛微微顫抖,深邃的眼眸緊緊的盯着南面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人到來。
可是空蕩蕩的街面上,除了薄薄的積雪,再無一物,他的心中泛過一絲失落。
她可能不會來了。
得不到迴應的林遠,有些不甘心的又追問了一遍:“世子爺?”
寒夜飛冷冷的瞥他一眼,那樣銳利的眼眸竟使得林遠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低下了頭去。
世子爺都沒有上車,他也只好作陪。
“走吧。”寒夜飛對林遠說道,眼眸中的失望已經被堅毅所代替,本就是不該奢望的東西,是他太貪心了。
林遠的全身都幾乎凍僵了,聽到寒夜飛這麼說,頓時大喜過望,應了一聲便朝馬車走去。
寒夜飛斂了情緒,鑽入了車中,命令隊伍啓程。
馬車轟隆隆的響,車輪在雪泥地裡碾出一道溝壑,浩浩蕩蕩的隊伍一直往北走去。
寒夜飛坐在馬車裡,眼神怔怔的盯着桌几上的酒杯出神,看着那凜冽的酒水泛出一圈圈漣漪,眼前浮出一張清冷的面孔,他的心不由的顫了顫。
突然,行走中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
馬車驟停,酒水灑了出來,寒夜飛的眉頭擰起,問道:“怎麼回事?”
眼下才剛出京城,難道就出了狀況?
“什麼人,膽敢阻攔世子爺的車隊,不想活了?……啊。”話音未落,就見一黑影被遠遠的摔了出去。
寒夜飛掀開簾子,就看到林遠正趴在雪地裡吃泥呢。
“瞎了你的狗眼了,連玄王都認不出來了?”說話的是杜淳,不屑的看着地上的林遠。
被這一摔,林遠這纔看清了站在車隊前的幾人,嚇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雪花瀰漫,他哪裡看得出站在前面的人是誰。
“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杜兄就這麼出手,是不是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啊?”寒夜飛的眸中帶着欣喜的光芒,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居然不忘與杜淳鬥嘴。
“哦,原來是寒兄家的狗啊,失敬失敬。”杜淳一身灰大氅,頭上戴着灰色的暖耳帽,一臉笑意。
爬起來的林遠,一身狼狽,聽着兩人的一唱一喝,臉都鐵黑了,偏偏自己還不能說什麼。
杜淳的手上拎着一大包東西,扔到了寒夜飛的懷裡:“拿着,省得你還沒回到家,就被凍死了。”
寒夜飛下意識的接過來,觸手之處,一片柔軟,杜淳給他的竟是黃金狐裘,這可是極爲難得。
“謝了。”寒夜飛道,雖然杜淳話不好聽,但對他可是真情實意的,但這份兄弟情,他領了。
風無邪騎在一匹白色的駿馬上,今日的她一改往日的素面,穿了一件銀絲繡的並蒂海棠蜀錦長裙,腳上是同樣花紋的繡鞋,纖纖細腰被玉帶一束,更顯得不及盈盈一握。
風無邪的身子本就嬌小,就算是披着銀狐裘大氅,也絲毫不臃腫,寒夜飛的眼前一亮,只覺得呼吸都要爲之一窒。
可是當他的目光移到君夜離的身上時,眼眸中的喜色不由的黯淡了下去。
金絲繡的並蒂蓮,在他的身上妖嬈綻放,與風無邪身上的花紋,竟是如此的相配。
“這個給你,收好了。”又是一大包東西扔了過來,寒夜飛伸手接過,只覺得沉甸甸的。
打開一看,竟是滿滿一袋子的藥品。
知道他此行兇險,這是風無邪特意趕製出來的,爲了避開京城中的耳目,幾人一直在郊外等着。
寒夜飛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意,故作開心的大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要是實在擔心我,不如與我一同前去,你這麼多瓶瓶罐罐,我又不知道該吃哪個。”
“上面我都做了標註。”知道寒夜飛是在故意氣君夜離,風無邪只好拿話堵住了他的嘴。
君夜離面色柔和,脣角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底劃過一絲冷峻:“天色不早了,世子爺還是早些趕路,本來還想請世子爺來我府上吃烤鹿腿,看來只好等以後有機會了。”
“哪裡哪裡,玄王爺還真是客氣,等有機會一定要來我北漠,請你吃正宗的烤全羊,啊,天色不早了,各位珍重,別過。”
說完,寒夜飛把簾子一放,對着隊伍道:“啓程。”
風無邪微微擰眉,君夜離不慪他一下還真是對不起他毒舌的稱呼。
從出京城最起碼兩天以後,才能到達下一個驛站,也就是說在這兩天裡,寒夜飛只能吃自備的乾糧。
可是這冰天雪地裡,再好吃的乾糧,吃到嘴裡也得沒味兒了。
寒夜飛又是一個好肉的,這不是往人家胸口捅刀嗎?
君夜離,果然是個腹黑。
臨近十一月,天氣果然一天比一天冷了起來,每天早上的窗戶上,都能結一層厚厚的冰。
屋裡根本不能斷了爐火,否則非得凍死人不可。
從進十月到十一月,這雪就一直沒有停過,三天一小場,五天一大場,大雪封了路。
風無邪無事可做,每天除了讀書,就是擺弄她的藥材,除此之外,還有一項重大的發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