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銀灰色的大氅,身如玉樹站的筆直,神情冷漠看着風無邪。
風無邪心中一緊,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宮默然。
她本想繞過這條路,卻沒想到宮默然已經行至她的身前,風無邪只得擡頭,迎着他的視線福了福身。
“無邪參見晉王爺。”
宮默然並沒有說免禮,而是伸出手扶住了風無邪的手腕,只覺得大掌下那截手腕又溫又軟,讓他竟捨不得放開。
但這種感覺也只是一瞬而逝,心頭似乎有些悶痛,憑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是玄王的?
父皇倚重他,就連風無邪也是他的,好不甘心,心中百轉千回,冰冷無情的話語脫口而出。
“無需多禮,以後你見了我,只怕要改口了。”
風無邪不解的擡頭,便看到宮默然的眉眼含着一抹譏諷的笑意:“王妃見了王爺,不得改口喊臣妾麼?”
他的聲音曖昧至極,話語似真似假,讓風無邪難以分辨,但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是在說謊。
“你到底想怎麼樣?”風無邪厭惡的抽回手,她自從知道宮默然的心裡有些扭曲的變態後,就刻意的與他保持着適當的距離。
手中一空,宮默然有些失落的縮回手,眼神卻變得陰騭起來。
他上前一步,一把圈住了風無邪的細腰,將她狠狠的帶到自己的身前,只覺得眼前的女人精緻的似上好的美玉,白皙潤澤的肌膚遠比看起來要細膩的多。
這樣的風無邪溫暖柔軟,曾經也有一個女人也是這麼溫暖,只是那份溫情早已經在那個冬天被冰封住了。
風無邪沒有想到他的功力跟君夜離不相上下,這麼快的身手她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拼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掙扎不出來,只能瞪着那雙含怒的眸子,冷聲道:“鬆開。”
宮默然輕鬆的用一隻手圈住她,另一隻手卻拂上了風無邪的臉龐,細細摩挲,聲音卻冷的不帶一絲情感:“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是在想,如果六弟知道他的女人在我的懷裡,他會不會急的發瘋。”
風無邪沒有想到宮默然的心理竟然會如此的陰暗,心中不由的升騰起一股怒火,掌中凝聚起內力對着他打了過去。
宮默然輕飄飄的閃過,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聖旨年後就會下,你就乖乖的等着做我的王妃吧。”
“你做夢。”風無邪冷笑道:“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
“你覺得老六真的會把你放在心上?如果是那樣的話,他也不會丟下這裡和你,跑到邊境了。”宮默然冷笑連連。
“你不用再挑撥了,我是不會相信你的。”風無邪剛剛還在訝異,怎麼宮默然突然對她動了心思,但現在聽他這麼說,想必是君夜離有什麼事讓他感到不痛快了。
“難道說,玄王殿下在那邊一帆風順,礙了晉王殿下的眼了?”風無邪本想是試探一下宮默然,卻沒有想到他的目光竟然閃爍了一下,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神態卻出賣了自己。
風無邪輕笑一聲:“還真是讓我猜中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只怕不出兩個月,便能收到皇上詔書回京了。”
宮默然陰陰的一笑:“沒有想到,你的嘴皮子也挺厲害的,如果你願意往好的方面想,本王也不攔你。”
風無邪心中冷笑連連,明明都已經戳中了他的痛處,卻還在死撐,怪不得剛剛看宮默然時一身寒氣,在見到自己時,又不陰不陽,原來癥結出在這兒。
他動不了君夜離,便來找風無邪的晦氣了。
風無邪差一點兒就被他的話騙了,現在又怎麼肯放過打擊他的機會:“玄王打了勝仗,就快要搬師回朝了,僅用五千兵馬就把邊境的賊寇清繳的乾乾淨淨,皇上又怎麼會不高興,畢竟是父子,血濃於水,再大的怒氣只怕也會消了,玄王有功,想必回來後,這賞賜是少不了的。”
風無邪就差說皇上要立君夜離爲太子了,但看宮默然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生怕把他刺激過頭,做出什麼恐怖的事來。
便點到爲止,不再往下說了。
“天色不早了,如果晉王沒什麼事的話,無邪就告辭了。”說完,再也不看宮默然一眼,轉身就要步出臺階。
宮默然還想故計重施,可是風無邪早已經有了防備,又怎麼可能會讓他得手。
身形一側,早已經滑翔出去:“晉王殿下留步,我與您不同路,就別告辭。”
宮默然撲了一個空,眼睜睜的看着風無邪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心中實在惱怒。
他本以爲把君夜離發配到那種苦寒之地,沒有個半年根本回不來,卻沒有想到,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流寇就連連吃敗仗,這等強悍的軍隊,着實讓人膽寒。
如果皇上一旦高興過頭,只怕會真的封他爲太子。
一想到那份立太子的詔書,宮默然的心裡就像紮了一根刺,時不時的刺他兩下。
詔書,一定要儘快弄到手。
而選秀,就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進入了寒冬臘月,天氣也一天比一天更冷了。
可是整個皇宮內都瀰漫在喜慶的氛圍裡,不爲別的,就因爲宮裡添了幾位妃子和貴人。
各個清冷的宮殿都住進了新添的女主人,連帶着宮女和太監,都覺得生活有了盼頭。
楚帝不好色,但宮裡的位子空的久了,難免會顯得頹敗,爲了後宮也爲了平衡前朝的關係,所以纔會納了幾位妃嬪。
更何況,皇后的位置一直空懸着,難免人心浮動。
聖德殿內,楚帝着一身明黃的金絲繡的祥雲龍袍,坐在龍椅上,琉璃盞裡上好的龍井香氣四溢,碧波的水中,茶葉根根直立。
他淺嘗一口,只覺得茶水進入喉間,齒間留香,便多嚐了兩口。
掌事公公手裡舉着托盤,在旁邊站了半天了,皇上沒有說話,他也不敢動彈。
半響,楚帝總算是正眼瞧了一眼托盤上的木牌,隨手翻了一下,掌事公公看到翻的上面是李貴人,便低頭退了下去。
掌事太監出了聖德殿後,就吩咐隨行的小太監去春喜宮報喜去了,按照慣例,要通知宮裡的貴人沐浴更衣,才能迎接聖駕。
小太監一路疾奔,欣喜的向着春喜宮的方向跑去,報喜這種事,這可是件肥差。
因爲許久都沒有遇到這麼高興的事了,小太監一高興,便有些忘了形,想着儘快的把消息帶到春喜宮,便抄了近路。
由於跑的太急,小太監一頭撞上了一位宮女,給他嚇出了一身冷汗,還以爲是衝撞了哪位貴人。
待看清來人是合歡殿的宮女後,頓時趾高氣揚起來:“不長眼的奴才,走路不長眼睛啊,耽誤了給李貴人報喜,你吃罪得起?”
小宮女被小太監這麼一罵,被嚇的縮在一旁,像是生怕得罪了那位貴人,往小太監的手裡塞了一塊碎銀子:“小哥哥,你別生氣,這點銀子給你買酒吃。”
小太監一看有銀子可拿,臉色也緩和起來:“算了,不跟你一般計較,可不能讓李貴人等急了。”
說完,便掂着銀子走了。
等小太監走遠後,剛剛還一副懦弱的小宮女,神情頓時狠戾起來:“一個區區的貴人而已,還沒飛呢就張狂成這樣,哼。”
想起自己以前的恩寵,這宮裡的女人又有哪一個能比得上?只可惜這一切,都被風無邪給毀了。
風芷柔轉身想要回到合歡殿,但沒走幾步,腳步就頓住了,今天出來偶然得到這個消息,實在是有點出人意料。
不過,要想完成主人的任務,就得有點非人的手段。
準備侍寢的妃子,都會在溫泉裡泡上半天,洗去身上的污垢。
那個地方,風芷柔很熟悉,因爲她以前就天天在那裡享受,對於那裡的地形,也非常熟悉。
有一處地道,直通那裡的宮殿,到達更衣的室內。
風芷柔縮在狹小的地道內,靜靜的聽着上面的動靜,從縫隙裡往外窺探。
只見李貴人已經穿戴完畢,正在稍作休息,等過一會兒就會有專門的軟轎將她擡到聖德殿。
她的身邊只有兩名貼身的宮女,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風芷柔拿出隨身的迷煙,往殿內吹去。
不多時,便看到她們三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風芷柔對着其中一名宮女,易容成了她的模樣,又將那名宮女拖到了地道里,一刀結束了她的性命。
這纔回到殿內,將痕跡抹去,拿出解藥在李貴人和另外一名宮女的鼻前聞了一下。
兩人幽幽的轉醒,雖然有些迷茫,但卻什麼也想不起來,李貴人剛想問是怎麼回事。
就聽見殿外太監尖細的嗓子喊道:“李貴人,時辰到了。”
這個李貴人便是李待郎的千金,李彩芸,今天是她第一次侍寢,自然很是小心。
聽到掌事太監的聲音後,急忙整了一下儀容,對着一旁的風芷柔厲聲道:“快扶本宮出去。”
風芷柔故作惶恐低頭,扶着李貴人出了殿門,眼底卻閃過一抹狠辣。
手指不動聲色的摸了一下李貴人的手腕,而李貴人一心只撲在了侍寢的事上,根本沒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