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如此,但卻難掩那人身上卓然超羣的氣質,清冷的眸子如古井深潭泛着幽幽寒芒。
她的腳邊跟着一頭白狼,體形碩大,一人一狼,竟然是出奇的和諧。
見墨九殤也在看着自己,那人卻沒有往他們跟前再走半步,只是遠遠的比劃了一個手勢。
便扭頭走了,身後的那些暗衛也在瞬間,消失了一乾二淨。
墨九殤被他當猴子耍了一夜,雖然心中氣惱,但是根本沒有弄明白,自己到底惹了哪位大神。
竟然如此戲弄於他。
更讓他想不明白的是,他人伸長手臂,大拇指朝下做的那個手勢,到底是什麼意思?
君夜離醒來的時候,嗓子乾渴的厲害,他睜開了眼睛,宮女上前給他端了一杯水。
現在天已經大亮,風無邪已經穿戴好了,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君夜離下了牀榻,朝她走去。
“這是做什麼?”
“聽說昨天夜裡兩位貴客不小心迷了路,着了風寒,再怎麼着人家也是客,我這當皇后的,當然得要去探望一番。”
風無邪慢悠悠的說着,眉眼卻有光芒閃過,君夜離聽她這麼一說,便知道昨天夜裡,定是有人被她坑了。
心裡不由的暢快了幾分,想着自己被人下藥,風無邪如此護短,心裡竟然跟抹了一層蜜似的。
就連昨日的宿醉,都消去了不了。
“即然如此,那朕也去看看,省得讓人說咱們怠慢了。”
君夜離明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讓風無邪不由的輕笑出聲:“也好,咱們兩個人一起去,顯得有誠意。”
風無邪讓君夜離跟她一起去,也無非是圖個清靜,那兩個兄妹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哥哥狡詐不說,還有許多的花花腸子,妹妹表面上是個純良的小姑娘,可內裡卻也是心眼子不少。
兩人穿戴妥當,便直奔了漪瀾殿。
偌大的漪瀾殿,雕樑畫棟,不時的有宮女端着水盆進進出出。
突然見到有兩道明黃的身影,急忙跪倒在兩旁,君夜離示意他們起身,便進了內殿。
漪瀾殿分爲東西兩殿,墨知媛住的是東殿,墨九殤住的是西殿,兩人先去的東殿。
掀開珠簾,隨着宮人的稟報聲,兩人走了進去。
只見墨知媛在軟榻上斜斜的躺着,很是無精打采,一張小臉兒白的嚇人,也不知道是病的還是昨天在山裡遛的。
見着君夜離前來,無採的眸子頓時斂了水汽,再加上她此時的病態,看起來那叫一個楚楚可憐。
只是她眼裡的神采還未褪去,在看到風無邪的時候,嘴角剛浮出的笑意,便都僵在了臉上。
在來之前,墨知媛就已經打聽清楚了風無邪的背景,知道她是一個商戶家裡出來的女子。
可是看那抹明黃的身影,雖然嬌小卻自有一股天生的貴氣,竟然一點都不比她這個公主差,甚至更她一籌。
更別說風無邪有着傾城傾國的容貌了,甚至就連墨知媛都覺得,風無邪跟君夜離兩個很是相配。
相比較自己現在輕紗薄罩,香肩半露,跟妓子有什麼區別?
本想着用美人計來誘惑君夜離的墨知媛,在風無邪進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用錯了法子。
這麼掉價的事兒讓她臉上一陣發燙,不動聲色的把衣服攏好,讓宮女扶了起來,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丟什麼也不能丟了氣勢,尤其是在風無邪這樣的強人面前。
風無邪忙上前,握住了知媛的手,將她扶起:“有病在身,這些虛禮就免了,咱們都不是外人。”
她的豁達大度,讓墨知媛有些刮目相看。
這事如果換作任何一個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被人下了藥,那還不得拼命啊?
偏偏風無邪笑的一臉寬容,似乎根本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
如果墨知媛知道昨天晚上,那個驅着狼羣讓她倆在大山裡奔了一個晚上,又着兩人做了一個LOW的手勢的人是她的話。
估計墨知媛會活活嘔死,墨九殤會活活氣死。
風無邪從來不是那種寬容的人,跟在君夜離的身邊久了,他的那些陰損的招兒,也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裡是女子的閨房,君夜離呆在這裡着實有些不合適,他找了個藉口出去:“我去看看九殤。”
說完,便去了西殿。
屋內只剩下了風無邪和墨知媛兩個人,沒有了君夜離在場,墨知媛的性子也就不再那麼拘着了。
看着風無邪清凌凌的眸子,想着這個女人把君夜離把的死死的,她的心裡就有些喘不上來氣兒。
“娘娘,知媛有些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風無邪眉頭一擡,知道重點戲來了,她輕笑了一下,笑的很是純良:“都是自家人,有什麼不當說的。”
“那我說了,娘娘可不要生氣。”墨知媛沒有喊她表嫂,而是喊的娘娘,這就有些不一樣了。
見着風無邪並沒有生氣的樣子,墨知媛便娓娓道來:“我跟表哥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婚約……也是打小定好的。”
見着風無邪並無一點異色,只有一雙清冷的眸子如深潭一般幽深,脣上帶着得體的笑意,墨知媛的心卻沒來由的慌了一下。
難道她估錯了,這個女人根本不愛君夜離?
否則聽到這樣的事,怎麼一點動怒的跡象也沒有?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這讓她後面的戲還怎麼唱啊?
“此次來西楚,也是爲了完成跟表哥的婚約,好了了父皇的心願,只是沒有想到表哥他卻令有所屬了。”
這一番話,簡直是綿裡藏針裡,先是搬出兩人自小的情分,又拿出從小的親事來壓風無邪。
那其中意思無一不透露着,風無邪搶了人家的心頭所愛,而她一副受害者的姿態是何等的委曲求全。
呵,真是好一朵大白蓮。
墨知媛看風無邪不說話,只是噙着笑意,一時間不由的惱了幾分。
她在這兒裝柔弱扮弱者,無非就是想博得風無邪的同情心,從而在婚事上鬆了口,好讓她順利的進了宮。
卻沒有想到風無邪只是輕笑一下,可話裡的刀鋒卻扎的人心尖都痛:“我知道啊,但我不許。”
前半句讓墨知媛生起了幾分希望,後半分卻活生生的斷了她的退路。
“可是我與表哥情投意合,是定了婚約的。”墨知媛的臉黑了幾分,聲音也急切起來。
看看,裝不了了吧。
風無邪幽幽的笑着,眸底的森然卻逐漸的顯露:“是又怎麼樣,但他現在已經娶了我,從今天以後,也只能有我,如果公主想要嫁給他,可以啊,有本事你讓他休了我。”
什麼叫有恃無恐,什麼叫狂妄炫酷,風無邪簡直就是活脫脫的範本。
見墨知媛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風無邪就知道,她已經徹底的被自己的三觀給顛覆了。
“兩個人的感情,又怎麼能容得下第三個人,我不是什麼賢良淑德,溫柔大方的女人,我也做不來母儀天下,包容萬物的聖母,我只知道,我的男人心裡、眼裡只能是我,如果他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他也不配我的良人。”
什麼?
墨知媛從來沒有想到風無邪竟然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她真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除了樣子長的好看一點兒,身材窈窕一點。
可是脾氣卻比石頭還硬,也不知道君夜離到底看上了她哪兒點,竟然會選她當了皇后。
她一副狂拽的樣子,偏偏君夜離就吃她這一套。
這麼大的後宮,就只有一位皇后,而這個皇后卻眼裡揉不得沙子,連個妃嬪都容不下。
“可是娘娘別忘了,我與表哥的婚事,從來都不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更是西楚與東文的聯合,你能明白這其中的關係,到底能給表哥帶來多大的利益嗎?”墨知媛最後只能搬出東文來壓風無邪,提到東文,她彷彿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
就連語氣和神態,也不由的高了風無邪一頭。
可偏偏風無邪就不吃她這一套:“這裡的利益到底有多大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如果我像一件玩意兒被人拿出去交換,我想我不是樂意的,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尊嚴都不要了的話,那這個男人,還能高看你一眼嗎?就算你得到了他,在他的眼裡,也不過是一件物品,一件擺設兒罷了。”
風無邪說着,眼眸輕掃了架子上的花瓶:“就算外表再光鮮靚麗,它也不過是拿金錢衡量的物品,公主,你說對嗎?”
她一番夾槍帶棒,言語刻薄至極,墨知媛的小臉兒一陣紅,一陣白,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本想拿自己的身份壓風無邪一頭,卻沒有想到,反倒被她羞辱一番,從小到大,墨知媛哪裡受過這種氣。
這人一被怒火衝暈了頭,那各種不經過大腦的話,就說了出來。
墨知媛冷笑一聲:“別以爲表哥是真寵着你,你也不想想,怎麼像表哥這麼傲嬌的人,卻偏偏的對你動了心呢?還不是因爲你有……”
“知媛。”一聲爆喝,打斷了墨知媛的話。
她激靈的一下,回頭看去,卻見到宸寧太后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跟前兒,正瞪着一雙怒火的眸子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