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涼如水,月夜下的穹樓頂,白衣男子負手立於屋瓦之上,一種凌然於衆人的氣質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有些冷的眼神中看不清情緒。他把右手擡起,看了看手中通體乳白色的玉脂簫,純淨的毫無雜質。他隨意的把玩轉動着玉身,天上的月亮又圓大,一片烏雲緩緩遮住的月亮,男子執簫吹奏起來,宛轉悠揚的琴音在夜空中響起。
輕微的響動在夜空中顯得極爲醒耳,黑衣人在聽到簫聲後躍上了穹樓頂。
“主子。”黑衣人單膝下跪,頗爲恭敬。
“交代你辦的事,查的如何?”男子淡淡道,就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話,而不是在問追查的事情,那種淡然的氣勢,不得不讓人臣服。
“皇上是去查過蘇姑娘的事,不過因爲之前把那些都處理乾淨了,皇上什麼都沒查到,但是,前天皇上讓齊澤去了汌州,是秘密去的,我……跟丟了。”黑衣人停頓了一下,突然像下定決心似的把話說完整了,他知道規矩,沒辦好事情,就該受到懲罰,從跟着主子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這些後果,但主子救過他的命,若主子要,自然可以拿去。
“嗯?丟了?那就是沒查到?”白衣男子輕輕蹙眉,但語調卻沒半分改動。
“是……請主子責罰。”黑衣人有些自責,他想幫主子,而不是拖主子後腿,可這次卻把事情辦糟了。他跟着齊澤上了去汌州的船,卻不料半路上齊澤突然改走旱路,就是那個時候跟丟的。齊澤可能已經發現了自己被盯上了,齊澤的名號他不是沒有聽說過,皇上御賜的御前侍衛總領,但他自問能力不差,而且事先也沒發覺到齊澤有什麼變化,所以纔有些措手不及。他發現自己跟丟了齊澤,立馬趕到了汌州,可找了大半天也沒找到人,無奈之下,他只得先回到京陵向主子報告情況。
“起來吧,此事你就不必管了,齊澤既然知道你對他跟哨了,他必然會有些準備,切勿弄巧成拙,暴露了自己,此事我自行處理。”白衣男子並未責怪黑衣人,但他很是奇怪,皇上派人去汌州幹嘛?若是派其他人去,他倒不覺得有什麼,但他竟然派齊澤去,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只是不知道這問題出在哪兒罷了。但他也猜過,此事十有八九是與蘇夢若有關,那麼,就不難知道是什麼事了。
“炎夜,你可知蘇姑娘在汌州可有什麼親人?”若是他猜的沒錯,皇上已經知道蘇夢若的身份了,只是不確定罷了。不過即使是知道又能如何?證明蘇夢若是真的在刺殺他爲蘇家上下上百口人報仇雪恨?不,他相信皇上做不出來,因爲皇上太善良了,這也是他唯一的弱點,也是他不滿皇上的原因。作爲一個帝王,成大事者,豈能擁有太多情感,對他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深宮裡呆了這麼些年還看不清這個,真是白活了!他就是看不慣皇上那幅不染塵世的樣子!就是不喜他的善良!更是看不起他的用情極深!那些全都是成爲一個帝王,一方霸主的致命傷,把女人看得比江山還重,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當皇帝!
“有,蘇姑娘的姨母嫁給了汌州的古董商,現在依舊定居汌州,那家人姓李,主子,需要我去查什麼麼?”黑衣人不解,怎麼好端端的問起這個,隨後他又似想明白似的,有些沮喪懊惱,這不是很明顯嘛,皇上在追查蘇姑娘的事,而在京陵沒有查到,轉而去了汌州,蘇姑娘在汌州唯一的親人就是她的姨母了,否則真是不知去汌州爲了什麼。他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層呢!真是笨死了,而主子提點了一句就讓他豁然開朗,看來還是主子機智。不過,若不是他太粗心大意,現在也無需主子親自動手。
“姨母?這事不對啊,皇上既然在京陵沒有查到關於蘇姑娘的消息,那麼就應當不知道蘇姑娘的身份,那他如何得知汌州有蘇姑娘的親戚?”白衣男子提出自己的疑問,似乎有些想不通透。
“如果若是認識,就我知道的消息,不過是這一個多月,所以排除他們早就認識的可能,既然排除了,那就不存在,這些都不對,那是因爲什麼呢?”越想越想不明白,明明不認識的兩個人,那他是如何得知的?
“齊澤是上了前去汌州的船,但未親眼見到他到了汌州,所以也並不排除他根本去的就不是汌州。可蘇姑娘是大家閨秀,到了年紀就不得出閨格半步,去其他地方是不可能的,而且據我瞭解蘇家的親戚並不多,大多數人都在京陵,旁支的親戚暫且不說,應當數汌州的姨母親近些,而地點又相當吻合,但問題恰恰出自他是如何得知汌州李家人是蘇姑娘的親戚的?”白衣男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把那些說不通的問題都列了出來,這樣一說,二人都陷入了沉思中,說線索斷了吧,又沒斷得完全,說線索沒斷,又聯繫不起來,這樣委實讓人感到心煩。
看到主子蹙眉的樣子,炎夜知道自家主子不悅了,心裡既難過又失落,本來想把事辦好的,結果辦砸了,這事是他的錯。
“這……屬下也不知,可否需要屬下前去調查?”還是繼續查的好,將功贖罪他心裡會好受一些。
“不必了,你別管這件事了,我自有主張。”
“是,主子可還有什麼吩咐?”既然主子發話不讓自己管了就最好不要再插手,弄不好弄巧成拙再壞了主子的事,這樣他的罪過就更大了。
“沒事了,退下吧。”白衣男子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語氣非常淡然,聽不出一絲喜怒的情緒,倒是讓人望而生畏。
“是,屬下告退。”炎夜躍身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自始至終白衣男子都沒有看他一眼。
汌州?呵呵,一切纔剛剛開始而已……蕭乾慕,你既然愛美人不愛江山,那麼就退位讓賢好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般爲了個女人負天下人,你不要這天下,我自會爲天下捨棄你,成大事者,怎能心軟呢?王者,就是該揹負着孤獨前進,終身於孤獨爲伴,所有成爲帝王的人都該有如此覺悟的不是?怎麼偏生蕭乾慕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