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慕沒接話,手指把玩着手中的紫砂杯,這一整套的紫砂茶具跟蕭乾慕宮裡的那一套一模一樣,當初蕭乾淵要學沏茶的時候他親手送給蕭乾淵的。
“她病了,病好了自然就離開了,她現在應該回魏國公府了。”
蕭乾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蕭乾淵是在回答他之前的問題,“你認識她?”這個纔是他今天來的目的,他了解蕭乾淵的爲人,決不是那種好管閒事之人,能得他如此照拂,決不是因爲不忍之舉。那麼,如果他們真的認識,蕭乾淵的目的……
“可能不認識?皇兄登基那日是這位姑娘獻的舞,臣弟欽佩蘇姑娘的舞姿,人生難覓一知音,她能把舞跳的如此極致,也不妄臣弟當日之曲。而臣弟也有愧疚之事,那日臣弟誤會了蘇姑娘,進而重傷於她,心裡一直懷有歉疚之意,本想同她道個歉,卻不料撞到蘇姑娘暈倒,細想之下,洪太醫醫術精湛便私自帶她回了王府。雖然皇兄下令令蘇姑娘在魏國公府好好修養,但臣弟私自做主也實屬不該,請皇上責罰。”蕭乾淵單膝跪下,請罪,可眼中淡然的情緒卻像無所謂一樣。
“起來吧,怎的怪你?你救蘇姑娘是好心,善舉不是?”蕭乾慕嘴角嗔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擡手撫了蕭乾淵一把,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也不必裝什麼,反正都是一家人。
“她回去了?你讓她走的?”
“不是,她自己要回去的,畢竟王府不是她該呆的地方。”
蕭乾慕挑挑眉,不置可否,“今日來也無大事,只是新得了一首詞曲,跟你探討下。”說着蕭乾慕掏出了一張宣紙,上面正是那日所奏的《木槿花涼》之詞。
“這是?”蕭乾淵伸手接過,看到歌詞時愣了一下,他怎會看不出這首詞是蘇夢若所做麼?可爲何會在蕭乾慕那裡?這詞之意不該是念而不得的情愫之意麼?蘇夢若把他送給了蕭乾慕,這意味着什麼他豈能不懂?無端端的心底升起了一團怒火,有種心痛的感覺蔓延開來。
“歌詞啊,覺得如何?”蕭乾慕笑了笑,仔細觀察着蕭乾淵的臉色,他並不多疑,即使他真的知道了什麼也不會對蕭乾淵怎樣,不過是怕誤了有情人罷了。即使他也深愛着蘇夢若,可他看得出蘇夢若對另一個人的愛有多深,只要她幸福,他倒是願意放手,畢竟深宮不是誰都能過得下去的,但如果不是,兩天後,他定會召蘇夢若進宮,努力給她一切幸福。
“這詞應該是閨閣女子所做吧?”蕭乾淵隱藏情緒,故作好奇的神情“皇兄,這是那家大人的千金傾慕於你?思而不得,呵呵,莫傷了人家姑娘的心啊!”
見蕭乾淵並無多餘的情緒,反而調侃他,蕭乾慕微蹙了下眉,難道他之前的判斷錯了麼?還是蕭乾淵隱藏的太好了?不過無論哪一點,他都看得出蕭乾淵對蘇夢若並無太多情感,如今真的是熟識,這字裡行間他即使猜不透,也多少懂得幾分,可現在看來,他這趟來的委實沒有必要,看來當真是自己多心了。
“臣弟說的是,可莫要傷了人家姑娘的心,不過做此曲的女子恐怕戀的不是皇兄我啊!”蕭乾慕悠悠說道,伸手又給自己添了杯茶,挑挑眉,味道不錯,比王公公沏的好多了。
“哦?難不成那姑娘心裡另有其人?”蕭乾淵把話音微微挑起,既不表現的很有興趣,亦不表現的淡漠不關心。
“不知道,興許吧!”蕭乾慕突然笑道,並不回答蕭乾淵的話,反而輕巧帶過。
“這詞曲可否讓臣弟抄錄一份,好好研究研究?你也知我是惜才之人,若真是才識過人的姑娘,臣弟倒想一見,一起探討音律。”蕭乾慕如此避重就輕的回答蕭乾淵怎會看不出來,如此他也不必接着話說,反正說下去也是冷場,現在無非就是一個裝字,看誰能裝傻裝到底!
“當然,不過你當真不認識做此曲的女子?”蕭乾慕氣定神閒的微微眯了眯眼,他就知道蕭乾淵不會告訴他什麼,也沒指望能從他嘴裡套出什麼事來。打小他就明白自己母后把蕭乾淵養在身邊是爲了什麼,什麼東西最安全?放在眼前,養在身邊,雖然存在危險,卻也足夠防範,足夠磨光他身上所有尖銳的刺了。可是在蕭乾慕眼中,蕭乾淵是不同的,他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可以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如此深,即使看到自己母妃被賜死他亦沒流下一滴淚,甚至表情淡然的好像未發生任何人,更懂得如何去保護自己,收斂自己的光芒。
歲月悠悠,青絲未束起,尚未及弱冠,還是孩童的他們…………
“皇兄,不知召乾淵前來何事?”那個時候蕭乾慕早就被皇上定爲下任繼承人,蕭乾淵自然懂得如何生存,那就是拉攏眼前這個大他兩歲的兄長,因爲他知道蕭乾慕以後將是這個王朝最高的統治者,更知道他的性子善良,若是能得他庇佑,以後在宮中也多了道憑仗。
“坐。”仍舊是平日裡淡淡的語氣,不疾不徐,甚是舒適。“若是讓你搬到謹寒宮來與我同吃同住,你可有怨言?”
“全憑皇兄做主,能同皇兄同寢食自是臣弟的榮幸,何談怨言一說?”
“如此,今日便搬過來吧,東西什麼的都不必準備,反正我這邊都有。”
“好!”蕭乾淵不解,不知蕭乾慕是何意,但蕭乾慕不說,他也不便問太多,更不可以拒絕,而且他現在已經是太子,皇上賜住謹寒宮,他也不是很想同姜皇后住同一個宮裡,而且和蕭乾慕一起能學到不少東西。他雖然看的出蕭乾慕不愛名利的心思,但也看的出他的遠見卓識,如此一個生着七竅玲瓏心的人,就是他學習的榜樣啊!
可不等蕭乾慕解釋,當日晚上他就知曉了原由,因爲他原來住的宮裡死了一個人,是侍候他的太監,蕭乾淵走時吩咐留下來收拾東西的,沒想到就這樣死了,很明顯,衝着他來的,有人想要殺他,但那個人是誰?他不知道,可他覺得蕭乾慕可能知道一些,否則就不會要求他來謹寒宮,這是在保護他啊,無論是誰,膽子再大也不敢隨意把主意打到太子的宮裡,無疑就是自尋死路,所有蕭乾慕纔會這麼着急讓他搬過來,若是他固執的沒同意……他不敢想那個後果,若是他不同意,現在死的人可能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