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陽扶額看着這羣人真是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一個勁的搖頭,頭也是一低再低,恨不能埋到桌裡去。
雖然這些人都是對着皇上和太后話,可是眼神卻總是有意無意地衝醉陽這邊瞟來,甚至還有一個大膽的,竟然敢衝醉陽拋了個眉眼,醉陽“蹭”地站了起來,她到底是不知道女人爲什麼一定要面臨着這樣的命運,難道不是因爲喜歡一個人所以纔想嫁的嗎?
僅僅是因爲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便要被像清理廢棄的物品一樣清理出去,這樣真的就是她接下來的命運嗎。
太后轉過臉來問道:“怎麼了醉陽?”
醉陽剛纔一杯接一杯的果酒灌下去,臉頰上已經染了微醺的緋紅,道:“可能是有些醉了,醉陽想出去走走。”
她這樣一,便讓底下大把還未輪到自己的人神色暗淡起來,她若是走了,自己在的如何天花亂墜又有什麼用。
太后本來不想讓醉陽離開,可是墨栢卻拉住了剛剛要發話的太后,對醉陽道:“也好,你出去轉轉,咱們待會兒在繼續。”罷,他拍拍手,大殿上便一下涌入舞姬歌姬,個個美豔不可方物,而且最緊要的是穿的還少。
大殿上不少人的目光便被瞬間吸引了過去,醉陽倒是成了無足輕重的存在。
醉陽搖搖頭,身有些搖晃地向外走去。
她不在的這幾年,皇兄似乎又將御花園給修葺了一遍,有一些時候的記憶倒是不容易在這裡找到了,比如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到盡頭,會有一段殘垣,每到春天的時候,會開滿一整牆的花,可是如今卻再也尋不到蹤跡了。
這裡的一切都是嶄新的,精緻的,竟然連一絲瑕疵也找不到,可越是這樣,醉陽便越覺得這些美麗都是不真實的,是經過粉飾的美則美矣,卻怎麼也讓人喜歡不起來。
外面的空氣的確要好很多,裡面趨炎附勢的味道太濃重,差一點薰得她反胃,可能這樣的場面旁人乍一看是十分體面的,可是隻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知道這其中的滋味是有多難受。
有些話來可能矯情,可是有的時候醉陽倒真的不希望自己是個公主,因爲這天底下沒有什麼東西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她生而尊貴,所要付出的代價可能就是要一直這麼尊貴的活下去。
無論是不是她喜歡的東西,只要是符合身份的就是好的,可是,又有誰能來問問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她忽然間就想起了那個人單膝跪在自己的面前,甚至連頭都不敢擡一下,他將右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道:“保護公主是屬下的責任,除此之外屬下不敢妄想分毫。”
聽聽,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將她所有的心意都給拒之於千里之外,有時候她真的覺得冤枉。
那時候的她年輕,不懂事,只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腳便踹在了他的胸口,她憤怒地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哆嗦的手指着同自己相反的方向,怒道:“滾!”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成了整個虞都城所有人的笑柄。
現在回想起來,醉陽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那沒有分寸的一腳,因爲那樣,便像是徹底印證了他所的話,她是天家的女兒,無論到了哪裡都註定要如同明月一般高懸在空中,永遠不可能像普通人家的女一樣安穩的過完一生。
普通人家的女又怎麼敢這樣對待自己的夫婿呢,可他們是君臣。
醉陽晃晃腦袋,覺得自己真是醉得厲害,竟然在恍惚之間看清了那個人的臉,那是多久以來的奢望,可是卻在今天如願了。醉陽覺得酒真是個好東西,以後可以考慮多喝幾次,那樣,自己是不是就再也不會忘記他的樣了。
醉陽踉蹌着上前,一把揪住他前襟的衣裳,嘟起嘴來,笑嘻嘻地撒嬌,“今日總算讓我抓到你了。”
醉陽覺得是夢,所以才更加放肆了幾分,仰起臉來,手忽然就要不安分地往那人的臉上摸去,只是她的手將將觸到他的肌膚,就覺得自己一下撲了個空,那人竟是將身體後仰了過去。
醉陽笑道:“這夢還挺真實。”
“公主。”陡然間傳來的清脆潤朗的男聲讓醉陽嚇了一跳,酒也醒了七八分。醉陽擡眼看去,這一下,可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顧安平進宮之後才知道宴會是怎麼回事,只好找了個藉口到宮中巡視。沒想到到底是冤家路窄,兩個人竟然會在這種地方遇見。
顧安平不着痕跡地退開醉陽的懷抱,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道:“屬下參見醉陽公主。”
醉陽的尷尬也只是一瞬間,她並未讓顧安平起身,而是慢慢踱了過來,居高臨下地望着他,道:“本宮剛剛吃了些薄酒,是有些醉了,可顧將軍倒像是清醒得很,怎的也不曉得推開本宮。”
顧安平低頭跪在地上不話,醉陽緩緩蹲了下來,幾乎與他平視,笑眯眯地道:“本宮是不是可是認爲,將軍方纔是趁人之危,故意想輕薄本宮呢?若是本宮到太后那裡去哭訴,不知道顧將軍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醉陽沒有發現,其實她抿着脣刻薄起來的樣同墨君昊十足的相像,顧安平倒是發現了,只是沒有破。
“公主儘管去好了,屬下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公主似乎忘了點什麼,這事若是出去,主角換了旁人也就罷了,不過要是我,大家信誰可就不一定了。”顧安平儘管姿態卑微,可字裡行間的氣勢卻是不輸分毫的。
他的聲音輕輕飄到醉陽的耳朵裡,像是故意挑釁一般。
醉陽“騰”地站了起來,幾乎是憤怒地渾身都難以自制地顫抖着,他竟然敢這麼輕而易舉就將當年的事情給了出來,在他的心中,當真是一點情誼也無的。
醉陽冷笑道:“素問顧將軍武藝高超,兵法嫺熟,沒想到記憶力竟也是不錯的。三年之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不知道是不是連本宮那一腳的力道都記得分明,若是忘了,本宮倒是不介意提醒你一下。”
顧安平低低笑了一聲,竟然不顧君臣禮儀,慢慢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