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是自己遲早要考慮到的,卓慕凝也知道,可是如今這麼早的被擺到明面上,她的心裡倒是有些不舒服。
她從就是個奴婢,雖也是在相府里長大,但是卻極少見到左立青和左夫人,兩個人雖然是她的生身父母,可是感情實在談不上,甚至於對整個左家,自己略微有些情分的也只有左慕和自己的管家爹爹了。
她來到這裡最大的心願便是能逃離凌王府的禁錮,活得逍遙自在,實在是沒有必要爲着勞什的家族賣力。
卓慕凝道:“你也要給我時間緩一緩。”
她讓左慕去查自己的身份並不是想接着相府千金的名頭怎麼樣,何況他們已經虧欠了原主十六年,做什麼纔是能夠補償回來的呢?
左慕認了姐姐,最先想到的事情竟然不是怎麼讓她認祖歸宗,他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讓她幫助自己的家族。
卓慕凝覺得這就有些過分了,自己到底是憑什麼呢。
此時此刻,卓慕凝似乎有些明白墨君昊所的了,生在帝王之家,他怕是比自己有更多身不由己的時候吧。
左慕垂下了頭去,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了,“阿姐,對不起,我這幾日一定是被父親入獄的事情衝昏了頭腦,所以纔會出這樣的話來。”
他到底是年少氣盛,纔是個十五歲的少年,處事自然不太沉穩,卓慕凝道:“沒關係的,姐姐理解。”
“啊,對了,我還沒有慶賀姐姐回家呢,不如今天就留下來在這裡吃頓便飯吧。”
前幾次左慕和蘇涵一直要留自己在這裡吃飯,可是都被自己給拒絕了,雖然這次自己晚些回府也會很不方便,可是卓慕凝卻覺得自己今天這頓飯怎麼都是應該吃的。
卓慕凝點點頭,道:“好。”
左慕雀躍起來,臉上這才露出了孩辦的笑容,道:“太好了,一開始我還擔心姐姐你會不答應呢。”
卓慕凝笑道:“本來是急着要回去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平白有了一個這麼貼心的弟弟,便覺得這頓飯是一定要吃的。”
左慕道:“姐姐現在這裡坐片刻,我去告訴涵準備一番。”着人便推開門出去了。
蘇涵一聽卓慕凝要留下來吃飯,便來了興致,吩咐廚加了幾個好菜,本來左慕每次到他這裡兩個人都是要吃喝一番的,廚倒是對這套路駕輕就熟。
蘇涵提過二剛剛打回來的酒,揭開蓋放在自己的鼻間深深嗅了一下,陶醉道:“真是好酒,這釀酒的手藝,真想把這鋪搬到自己家來。”
左慕嗤道:“我天瑾的什麼東西都是好的,我看你乾脆就把家安到這個地方來好了。”
蘇涵淺淺嘗了一口,露出陶醉的模樣,手肘拐了拐左慕,道:“你倒是這裡有什麼讓我留戀的地方,若是有,我便不回去了。”
左慕查看了一遍酒菜,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自己的心思,總是要你自己才清楚的。”
蘇涵扁了扁嘴,道:“每次你回答不上來的問題總是喜歡這麼搪塞過去。”
左慕臉上掛着壞笑,拍了拍蘇涵的胸口,道:“誰的心思誰知道。”
蘇涵白了他一眼,轉身喝自己的酒去了,左慕道:“你少喝一點,別待會兒飯還沒吃人就已經先醉了。”
蘇涵道:“你們姐弟相認要我在場做什麼。”
“這麼高興的事情不能單單我們兩個高興,總是要有個人在場纔有意思。”
蘇涵一臉瞭然的樣,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把我拉去讓我瞧瞧你們姐弟相認是有多幸福是嗎?”
左慕做了個鬼臉,拱手道:“既然蘇兄已經明瞭,那就拜託蘇兄啦。”
本來卓慕凝一開席就見到蘇涵還有些不適應,可是吃喝了一陣,也就不覺的彆扭了,她將素梅跟千曼也叫了進來,一開始兩個人還不肯進來,卓慕凝道:“這裡是在外邊,不比在府裡,你們可以暫時忘卻那些禮節。”
素梅倒是被動了,可是千曼卻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什麼也不肯進去。
卓慕凝沒有辦法,便只好把她安排在了樓下,只給她備了些酒菜。
散場之後,卓慕凝帶着素梅下樓,卻發現千曼面前的事物視乎根本就沒有動過,她只是保持着自己剛剛見她時的姿勢,一直守在門外。
卓慕凝嘆息一聲,明明前一段時間她已經不跟自己拘謹了,可是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竟又同自己生疏了起來。
此時天已經擦黑,左慕將她們送出了門外叮囑一路心,便不便再繼續相送。
若是百日還好,晚上左慕送她回府恐怕被人看到是會產生什麼誤會的。
卓慕凝和素梅酒足飯飽,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往回走,千曼卻時時刻刻都警惕地跟在兩個人的身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天色的原因,千曼的臉看起來比來時還要蒼白幾分,這時候就連卓慕凝也看出不對了,道:“千曼,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素梅道:“是啊,你要是哪難受便出來,趁着天色還早,我們去找個大夫看看。”
千曼只是搖搖頭。
三個人轉過彎,穿過一條窄巷,卓慕凝心底盤算着左慕同自己的話,心想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的路況。
素梅倒是早早就看見了對面有人推着推車向她們迎面走來,便擋在卓慕凝身前,將她護在了自己的身後,讓後避讓到巷的一邊,讓那人先過。
誰也沒有料到,就在推車接近自己的時候,劇變陡生,率先看出情況不對的是千曼,她一把推開卓慕凝喊道:“心!”
緊接着,那人竟然突然發力,驅使着推車朝她們這邊大力衝撞了過來。
這條巷本來就窄,此時在當中的只有她們三個同那個推車人,卓慕凝被千曼一推,後背撞在了巷的石壁上,頓時覺得一股鑽心的疼痛沿着尾椎漫延了上來。
方纔他這一撞是勢在必得,她們根本就來不及躲閃,千曼雖然推開了自己,可是卻用自己的身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撞。
瞬間,卓慕凝便看到她一偏頭吐出血來。
卓慕凝心中一驚,腦海中彷彿一下將所有的線索都捋順了。
千曼的功夫她是見識過的,這不過是一輛木頭的推車,要把她和素梅撞個好歹卓慕凝是信的,可是千曼不至於脆弱到撞了一下就會吐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