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梓玥早早就已經收拾停當,同趙嬤嬤一起前往了相府之中。
早在前一天左梓玥便從凌王府傳了消息回去,此時相府中所有的人都恭迎在大門前,等着她歸來。
左相和左夫人站在正中,衝着東方翹首以盼。
左梓玥在趙嬤嬤的攙扶下走下馬車來,向着二老盈盈拜去,道:“父親,母親。”
左相同左夫人也回禮道:“見過王妃。”
他們身後所有的人都隨着左相和左夫人的跪拜而跪了下去,高呼道:“恭迎王妃回府。”
左梓玥的嘴角不自覺便輕輕挑了起來,虛扶起左相和左夫人道:“父親母親不必如此多禮,我只是回來看看而已。”
“王妃的這是哪裡的話,君臣有別,還是按規矩來辦事比較好,省的落人口實。”
左相這些話的時候左梓玥的心中泛過微微的酸楚,若不是那隋紅案這麼一鬧,父親何須這樣謹慎微。
左夫人道:“玥好久不回來一次了,咱們就先別這樣站着了,快去裡邊坐吧。”
於是衆人便又簇擁着左梓玥到了正廳之中,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過午飯之後,左梓玥和自己的母親了些體己的話,便來到了左相的書房。
這裡一直是左相每天花時間最多的地方,時候她便記得父親總是一頭紮在其中不厭其煩地處理着朝堂上的事情,即便是讓他同自己玩耍一下他也很少會騰出時間來。
左梓玥輕輕地叩了叩門,裡邊傳來左相的聲音,道:“進來。”
左梓玥端着母親親手熬製的鴿湯,推門而入,道:“父親,休息一下,喝點湯消消食吧。”
左相原本緊皺的眉頭一下舒展開來,笑着朝左梓玥招了招手,道:“玥。”
“父親這是在忙些什麼?”
左相嘆息一聲,道:“還不是那些政務,瞎忙。”
左梓玥將湯吹涼了遞到左相的面前,道:“父親近日來的身體可好?”
左相挺起胸膛,似乎要給女兒看看自己有多麼健壯一般,道:“那當然,你父親可是老當益壯。”
左梓玥瞧着父親這孩氣的一面不禁笑了起來,道:“既然這樣女兒就放心了。”
到這裡,書房中陡然安靜了下來,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左相放下了手中的湯碗,看向左梓玥,道:“玥,爲父知道你這次回來是有話要同爲父,你想什麼便開門見山的吧。”
左梓玥笑道:“當真是知莫若父,其實女兒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只是一直記掛着父親的身體而已,如今見到您如此康健,便也放心了。”
左相微微笑道:“恐怕你還惦記着左家的安危吧,你放心,父親雖然年事已高,如今又受此大挫,可還不至於到了一蹶不振的地步。”
左梓玥道:“在女兒的心中,父親您一直是最厲害的,是女兒的依靠。”
慈愛的光芒在左相的眼中緩緩流淌過,每一個父親大概都希望這樣被自己的兒女信任着吧,一開始他對左慕也抱有這樣的期望,可是漸漸的,他便不再期待了,好在上天好讓他有了這樣一個女兒,雖然已經嫁做人婦,可到底還是自己的貼心棉襖。
左梓玥繼續道:“只是女兒不忍心父親這樣勞累,父親一直獨自一人苦苦支撐着這個家。”
左相嘆息一聲,道:“如若不然還能怎樣呢,只要能保你們母平安,爲父便不覺得辛苦了。”
“父親,您何不想一個比較折中的法,若是您獨自支撐覺得吃力,不如找一個能靠得住的人,到了那時,您便可以輕鬆許多,不用這般日夜操勞了。”
左相的表情陡然嚴肅了起來,道:“那照玥如此來,爲父投靠何人比較好?”
左相當然明白左梓玥的心思,他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這個女兒天生麗質,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曾經一度是自己的驕傲,可她到底只是個女兒家,見識短淺,又情根深種,他同她的母親都不是這樣,也不知道她是隨了誰。
她若是安安分分的相夫教也還好,插足政界的事情可不是她擅長的。
“父親如今已經是凌王的岳丈,而女兒也是名正言順的凌王妃,凌王如今又頗得聖上倚重,父親不如……”
左相冷哼一聲,“玥,你還是太天真了。”
左梓玥見父親這個樣,便知道他應該是因爲墨君昊督辦隋紅案一事而對墨君昊有了芥蒂。
“將隋紅案交給王爺的是聖上,而且此事雖然牽連甚廣,但是父親卻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這還不足以明王爺是顧念着我們左家的嗎?”
“爲父沒有受到牽連?”左相此時只覺得自己的女兒愚蠢的不可救藥,道:“你何時見爲父不曾受到牽連,僅僅只是爲父全須全羽的坐在這裡你便能出這樣的話來嗎?你知道這次事件爲父明裡暗裡損失了多少精兵強將,你又知道一個的赴考學怎麼會告成了御狀!”
左梓玥倒退了幾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父親,道:“您……什麼意思?”
“你既有時間在這裡勸於我,不如好好回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想清楚,當初我並不同意你嫁給凌王,這你也是知道的,可是卻架不住你一哭二鬧,最終沒有辦法纔去向聖上求他爲你們賜婚,爲父唯一的心願便是你能好好生活。”
“父親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要再過問這些事情了,爲父從一介寒士如今已經位極人臣,此生足矣,如今最大的心願便是能保我們一家人能夠善終,你明白嗎?”
“可是以父親一人之力想要做到這一點便如同螳臂當車、蚍蜉撼樹,爲何不選一條捷徑呢?”
“夠了,不要再了,爲父知道該怎麼做。”
左梓玥還欲再些什麼,可是看到左相一副不肯再納諫的樣,便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罷了,既然父親的志向只是如此,自己如今什麼都是沒有用的,虧得父親手中還握有兩方都想要的籌碼,可是他卻這樣不珍惜這次機會,只想着自保而已。
他年紀大了,已經拼搏不動了,可是她卻不想止步於前,如果墨君昊能夠登基稱帝,她爲什麼不放着大好地前程不要,從此之後,只要是她不想見到的人和事便可以輕輕鬆鬆地踩在腳下,那樣的日想想都覺得快活。
左梓玥斂身道:“女兒知道了,女兒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