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凝道:“那點錢不足掛齒,權當是學生孝敬您的便罷。”
“哎喲,卓姨娘這可真是折煞老兒了,方纔是因爲在外人面前您叫我一聲‘師父’便也罷了,現在這裡可都是自己人,您還是改口回去吧。”
卓慕凝將姚半仙請到一條巷的僻靜處,二話不就在他面前跪了下來,“慕凝剛剛在酒館中的言語既是情急之下的權宜之計,也是發自內心的想法,大師您深藏不露,着實令人欽佩,幾日來您與我已然有了師徒情誼,慕凝早就想拜您爲師。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哈?”素梅完全聽糊塗了,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不靠譜的江湖騙竟然這麼得卓慕凝的信任。
姚半仙思忖半晌,也沒有要答應的意思。
“若是大師不答應,慕凝便長跪不起。”卓慕凝堅定地道。
素梅一看,得了,她也別站着了,柱都跪的這麼起勁,她怎能還能無動於衷呢,於是也跟着跪了下來。
巷裡,兩個人統統跪在姚半仙面前,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姚半仙縱使心中不願,可是剛剛纔承了人家的情,現在就來拒絕人家,怎麼也覺得這樣做人不厚道,於是只好道:“罷了罷了,收徒就收徒,卓姨娘快請起吧。”
卓慕凝一聽便樂了,不待素梅攙扶,一下就站了起來,“師父您肯答應了?”
姚半仙苦哈哈地笑道:“我還能不答應麼。”
出去王府轉了一圈,竟然撿了個便宜師父,卓慕凝頓時心情大好。
回府後,卓慕凝剛剛換好衣服,散開的髮髻還沒盤好,就聽到門外一陣吵嚷。
“趙嬤嬤,趙嬤嬤,您稍等片刻,我去給您通傳。”
“用不着了。”趙嬤嬤陰沉地道。
素梅一路攔着,可是趙嬤嬤卻肆無忌憚就闖了進來,一推門,便看到坐在梳妝檯前的卓慕凝。
趙嬤嬤對着卓慕凝屈身一行禮,“見過卓姨娘。”那禮數也是馬馬虎虎的。
要卓慕凝也是有脾氣的,她雖然身份是個姨娘,但是不代表就可以任由這些人搓扁捏圓。但她心頭的怒火剛剛騰起,便被理智壓了下來。
原因是她見到趙嬤嬤的時候心頭會沒由來的出現一種恐懼感,看來應該是趙嬤嬤日積月累給正主造成的陰影,既然如此,在這種情形之下,若果還是原來的卓慕凝,是斷然不會對趙嬤嬤發脾氣的,雖然她現在有一百種理由可以治趙嬤嬤的罪。
素梅對趙嬤嬤這種沒教養的行徑很是氣憤,替卓慕凝打抱不平道:“趙嬤嬤好大的膽,姨娘的院你也敢隨意亂闖,即便你主是王妃,可你到底還是個下人。”
趙嬤嬤轉手就給了素梅一巴掌,“知道我的主是王妃就好,這裡還輪不到你來話。”
卓慕凝頓時腦一炸,要是擱平時,以她的性格,早就把那老孃們的臉給撕爛了,可是現在她不能。
素梅捂着臉,委屈地望向卓慕凝,可是卓慕凝也只是對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不可聲張。
素梅見此情形,只能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素梅的沒錯,趙嬤嬤身爲一個下人,即便是卓慕凝的孃親,也不能不經人通傳就這麼大喇喇地衝進來,這是極其不禮貌的事情。
趙嬤嬤平素並不是個毛躁的人,她如今這麼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或許,她是在對她試探些什麼。
卓慕凝收好心思,心翼翼地迎了上去,“孃親。”
趙嬤嬤冷哼一聲,“你還知道我是你娘,現在做了姨娘,可算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瞅着孃親受苦受難卻不幫忙,我真是白把你拉扯大了。”
卓慕凝知道她指的是那日被墨君昊掌嘴的事情,這人也真是夠不講道理的,明明是左梓玥跟墨君昊鬥法,她硬要衝上去出頭,結果被當成了替罪羊,捱打那是活該倒黴,誰讓她在墨君昊氣頭上自己貼上去的呢,現在居然還要怪到她頭上,真是豈有此理。
可卓慕凝也不好發作,只能唯唯諾諾地解釋道:“慕凝人微言輕,替孃親求情時王爺根本就不把我看在眼裡,這您也是知道的。”
聽到卓慕凝自己不受寵,趙嬤嬤面色稍霽,“王爺對你也就是一時新鮮,現在有了段侍儀,你自然就被他忘到腦後去了,你可得爲着自己今後好好打算一番。”
趙嬤嬤得隱晦,可是卓慕凝卻大體能聽出這是個什麼意思了,敢情左梓玥覺得自己如今對付段侍儀勢單力薄,想拉個同盟來着。
但是面上,卓慕凝還是一臉懵懂。
趙嬤嬤看到卓慕凝這個蠢樣,頓時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都是多餘的。原本她還總覺得卓慕凝變得蹊蹺,怕是在密謀醞釀着什麼,結果幾番試探下來,她都是一臉的拎不清,簡直讓人不想同她多言。
趙嬤嬤此時注意到卓慕凝散開的髮髻,可如今還未用過晚膳,根本不到就寢的時候,“卓姨娘這是打算歇息了嗎?”
卓慕凝這纔想到自己剛剛換好衣服,還沒來的及挽發趙嬤嬤就闖了進來,於是扶着額頭,面帶病恙地道:“最近這幾日也不知是怎麼了,頭總是疼,這不針線活纔剛做了一會兒就覺得頭痛欲裂,想睡下了呢。”
趙嬤嬤一聽,神色頓時變得和悅起來,“你現在可是雙身的人,不舒服是經常的,多喝些安神安胎的湯藥,早些休息吧。”
聽到卓慕凝提起繡活,她一眼就瞥見了桌上繡籃裡的圖樣,是一隻翩躚的彩蝶,立在牡丹枝頭,栩栩如生。
她拿過來問道:“卓姨娘這是在繡些什麼?”
卓慕凝不好意思地道:“前幾日承了左姐姐那麼大的人情,正想着要怎麼報答她呢,可是我這裡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左姐姐貴爲王妃自然也是什麼都不缺的,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送東西情誼最重要,就尋思着送她一隻自己繡的香包,這香包是恰是一對,與姐姐送去一隻,我留一隻,也好體現我們姐妹情深。”
趙嬤嬤一聽卓慕凝這樣,心中的疑慮已經完全打消,只覺得卓慕凝真是蠢到家了,自己差點被害死,居然還對左梓玥千恩萬謝。
“既是如此,我就不多留了,你好生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