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宇行接過來道了謝,便掩住面部。
裡邊的人幾乎都是衣衫襤褸,突然見到兩個穿着如此體面的人,不禁有些好奇,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兩個人的身上。
在角落裡,一箇中年婦女,抱着一個七八歲的女孩,那孩已經髒得看不出原來的樣,身也瘦瘦的,縮在女人的懷抱裡,不住地咳着。
這裡的人不消治病了,他們就是連一口乾淨的水都喝不上,卓慕凝走到那婦人的身邊,伸手要給女孩把脈。
婦人警惕地將女孩護在懷裡,道:“你是什麼人?”
卓慕凝道:“大嫂你不要擔心,我是來給你們瞧病的。你讓我看看這個孩是怎麼回事。”
他們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在這裡等死的,哪裡想到居然還會有人將他們的生死當回事,於是紛紛朝卓慕凝這裡涌過來,能走的便踉踉蹌蹌着走,不能走的甚至爬也要往卓慕凝所在的方向爬過來。
“菩薩,救救我吧……”
“救救我的兒,他還那麼。”
“活菩薩,先給我看看吧。”
卓慕凝一時間被這些人的激動給嚇了一跳,道:“大家都先不要着急,我會一個個幫你們看,你出門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好。”
此時婦人一聽卓慕凝是來給她們治病的,頓時打消了剛剛的疑慮,道:“那你快幫我女兒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女孩本來就十分虛弱,她的疫病倒是並不嚴重,但是長時間的消耗已經拖垮了她。
卓慕凝試過女孩兒的脈搏之後,又連續試了幾個人的,發現他們的症狀跟自己預估的差不多,便道:“諸位的病情我已經瞭解了,請給各位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所有人聽到她這樣的話,剛剛臉上的希望瞬間被打破,他們有的互相對望着,無奈地搖頭。
有誰會在乎他們的生死呢,原本以爲可以迎來一線希望,結果不過是癡人夢而已。
卓慕凝見他們不相信自己,也沒有過多的解釋,而是立刻帶着房宇行離開了。
路上卓慕凝問道:“我看他們衣衫襤褸,這裡聚集的人都是做什麼的?“
房宇行道:“他們都是這個鎮上的乞丐。”
這麼一,卓慕凝果然想起來了,剛剛她進去的時候還看到那裡有人進進出出,似乎是拿着碗去討飯。
這事情就非同可了,這些人身上帶着疫病,卻可以在這個鎮上的任何角落裡行走,簡直就是行走的傳染源啊,這地方的政府難道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嗎。
房宇行看着卓慕凝腳步堅定,問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卓慕凝從懷裡掏出一袋銀,道:“麻煩您打發幾個人,給他們去買點吃的,然後我們去藥鋪,我配幾服藥,熬好了給他們送去。然後我們再找個地方,多製作一些我剛剛給你的那種帕,在街上給人們分發一些。”
房宇行沒想到卓慕凝辦事這麼妥帖,雷厲風行,短短的時間內就已經有了清晰的計劃,道:“好,我這就吩咐人去。”
藥房裡已經忙的不可開交了,裡邊有限的幾個爐已經煮過了一遍又一遍的湯藥,卓慕凝覺得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便道:“我們拿着藥,自己到那開竈。”
這次的疫病雖然橫行,但卻不是十分致命的,但若要恢復起來,卻是個漫長的過程,必須要耗時耗力,花費頗多的心思。有錢人家還好,但是像這些無業的乞丐,那的確是十分的悽慘。
卓慕凝去而復返,讓所有人的眼前都一亮,他們本以爲她剛剛不過是找個藉口離開,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履行了承諾。
卓慕凝二話沒,便開始吩咐還能動彈的人開始幫她在這裡支起了爐竈。
不一會兒這巷裡飄出了濃重的藥味。
原本死灰一樣的衆人突然都積極起來,他們彷彿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當你覺得自己沒救了的時候,有的人還覺得你可以,那種被人珍視的感覺實在是難以言。
卓慕凝將先熬出來的藥給那些病得比較重的人,然後又給他們吃了點東西,接着再進行下一撥。
沒過多長時間,所有人都分到了藥。
卓慕凝在他們的眼裡儼然已經成爲了神一般的存在。
不知是誰起的頭,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在卓慕凝的面前跪了下來,一個勁兒地給她磕頭。
卓慕凝扶起這個,卻不顧的那個,扶住那個,又顧不得這個,“大家用不得這麼客氣,這個病其實沒有那麼可怕,你們只是得不到很好的治療而已,只要你們配合我,一定會很快就可以痊癒的。”
大家現在對卓慕凝的話自然是言聽計從的,一點都不敢忤逆,道:“我們什麼都聽活菩薩的。”
卓慕凝哭笑不得,自己怎麼就成了他們口裡的活菩薩了呢。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就狹窄的地方突然涌進來一羣人,他們佩着金甲,穿着薄靴,腰間別着長刀,一看這副樣就不是什麼善茬。
領頭的一個話都是鼻孔朝天的,道:“這裡邊的人統統帶走,一個也不能留。”
剛剛還沉浸在喜悅中的人一下都恐慌起來,他們四散逃離,可這裡就這麼大的地方,他們即便是逃也逃不到什麼地方去。
於是場面便開始混亂起來。
那人身後的幾個士兵眼看着就要動手,卓慕凝卻一下攔在他們身前,道:“你們要做什麼!”
她好歹也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什麼劫財劫色的歹徒她都搏鬥過了,這些人的自以爲她也就沒怎麼放在眼裡。
卓慕凝目光沉穩堅定,脊背挺直,臉上雖然帶着疲憊之色,可是卻無一點懼怕的意味。
這些捕快都是鎮上土生土長的人,乍一見到卓慕凝這樣的,只覺得她周身有一種不出的貴氣縈繞其間。
領頭人微微一頓,道:“我們是奉命來處理這些人,你是什麼人,敢擋着我們辦事。”
卓慕凝挑眉道:“處理?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那人哼道:“這個你就管不着了,也不是你該管的事情。讓開!”
卓慕凝剛剛還擔心官府不管這些流民,讓他們在鎮上四處溜達散佈病菌,這個時候官府管了,她反而有些不放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