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凝心裡泛起一陣噁心，時隔許久聽到那個女人的消息才發現自己仍是不能釋懷。
她不是那種心胸豁達的人，能夠以怨報德，通常情況下，她都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可左梓玥三番五次給她使絆下套，如今她能落得這個下場也算是老天開眼，還指望她能救她一命，簡直可笑。
卓慕凝將雙手抄進懷裡，道：“公情深義重着實令人欽佩。”
墨君昊不願提起這件事，便只好不接她的話，只能低頭佯裝喝茶。
墨君昊果然是大手筆，當初他們趕了許久的路，如今不過十幾天的功夫，便已經到了虞都。
闊別五年，這裡的繁華不減從前。卓慕凝只消站在城外，閉上眼睛，裡邊條條大路通往何方，每條路上又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去處，她都能回憶起來。
這五年的時間她不止一次夢到這裡，生生給她這個路癡在腦裡繪出了一幅詳盡的地圖。
卓慕凝爲了表示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麼繁華的地方，象徵性的大驚怪了幾句。
燁國雖然也自成一國，但它實際上一個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裡邊的人耕作農忙，日過得十分閒散，甚至於那裡的人對於錢財的概念都十分模糊，燁國更接近於一種大同的狀態。
所以即便她在燁國也是住在皇城腳下，可這兩處卻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相比於卓慕凝的敷衍，夏的表現就真實多了，他兩指眼睛都不夠用，恨不能在頭頂上再多生出兩隻來。
一開始他還是極力壓制着，看得出來卓慕凝平時在他面前聽威嚴的，他只能咬着手指自己高興，可是到了最後，他還是沒能忍住，拽着卓慕凝的袖問道：“娘，你看那些人是在做什麼，他們嘴裡居然能噴火，好厲害。”
卓慕凝無所謂道：“那是耍雜耍的，他們嘴裡含了火油，所以才能噴火。”
夏得了解答，便一個接一個將問題丟過來，一開始卓慕凝還隨口上幾乎，到後來不耐煩了，便裝作不知道，閉口不言了。
倒是一旁的墨君昊頗有興致，一邊指着馬車外的景色，一邊給夏講解起來。
墨君昊突然問道：“夫人既然不是燁國人，那在去燁國之前，曾經在哪國生活呢？”
這問題可就十分巧妙了。
卓慕凝所知的這片大陸上雖然並不統一，但是極南便是燁國的邊境，而極北之地雖然也有幾個國，可那裡人生的高鼻深目，自己一看就不是那邊的人種。當中的兩國中，最大的便是天瑾了，一旁倒是有個的國家偏安一隅，喚作芷國。
卓慕凝想了想，道：“我之前住在天瑾同芷國交界之處，那裡是個不毛之地，我師父在那裡清修，我便一直跟着他學藝。”
墨君昊點點頭，也不知是信了沒有。
片刻後，他像是被夏附身了似的，一下變成了個好奇寶寶，問道：“那夫人是如何同蘇先生相遇的呢？”
呔！這人也太八卦了吧，竟然連人家的戀愛史也要打聽。
不過這麼多瞎話卓慕凝還真一下編不出來，即便是能編出來也難保記得住，墨君昊這個人猴精，萬一以後她漏了嘴，被他抓住把柄怎麼辦。
卓慕凝輕咳了一聲，聲音中帶了幾分不好意思，道：“這些事公還是不好打聽的好。”
墨君昊一臉惋惜道：“我還以爲夫人拿我當成朋友了呢，如今看來，夫人仍是對我生疏的很。”
卓慕凝心裡的火有點按捺不住，現今這個時代可不比她們那，男女之間即便是多看了一眼也要被人閒話的，他竟然上來就要跟個已婚婦女做朋友，這是不也有點太隨便了。
卓慕凝面色不虞，好在有夏在一旁嘰嘰喳喳，兩個人雖然接下來一路無話，可氣氛卻不至於太過尷尬。
先前在路上墨君昊一直沒有明他們要去什麼地方，如今到了凌王府，卓慕凝也權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墨君昊親去燁國，可急壞了一家僕人，聽今日便可回府，早已列隊等在門外。
夏一鑽出馬車，便被眼前這陣仗給嚇了一跳，他哎呀一聲，愣愣地站在馬車邊。
凌王府的下人還在納悶，王爺不是出門尋找神醫的麼，怎麼帶回個孩來。
一會兒便有人攙扶着卓慕凝下車，墨君昊在她之前已經下了馬車，衆僕人趕忙圍上去噓寒問暖。
更是有機靈的，一眼就看出卓慕凝便是他們家王爺找來的貴人，也上前問候。
卓慕凝久沒被這麼多人圍着看了，之前的記憶一下涌了上來，不知道素梅怎麼樣了。
她鼻有些發酸，但很快便鎮靜下來，若是她這個時候哭了出來，那也太奇怪了。
她將剛剛這一系列的表現掩飾爲自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到了什麼地方。
墨君昊前腳已經踏進大門，回頭一看發現卓慕凝還站在門外，直直看着他，眼神中帶着疑問。
他道：“夫人怎麼不進來？”
卓慕凝冷笑道：“公的待客之道實在是奇怪，我這一路上都在等着公如實告知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如今地方都已經到了，您還是不肯明嗎？我最起碼得知道自己是給誰瞧病吧。”
墨君昊躬身道：“是我疏忽了，夫人裡邊請，我這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併告知。”
卓慕凝在得知他是天瑾王朝的凌王殿下之後，倒是表現的不卑不亢，道：“既然是王妃重病，王爺一定訪遍了天下名醫，奈何這麼多人都王妃已至油盡燈枯之境，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墨君昊有點不高興，他不遠萬里請來的大夫病人都沒看見就在這給他打退堂鼓，難道就是爲了給自己真的治不好病做點鋪墊嗎？
彷彿看出了墨君昊的心思，卓慕凝清了清嗓，道：“不管怎麼樣，我人已經來了，便盡力而爲，此事不宜耽擱，煩請王爺待我看看病人。”
遺珠苑卓慕凝再熟悉不過，如今她跟在墨君昊身後，看光景一般光明正大欣賞王府裡這幾年的變化。
墨君昊忙於政事，不怎麼着家，而理論上掌管王府庶務的左梓玥又一直病着，大權旁落到了周清雅手裡，她本就是個才女，將筆墨丹青的功夫似乎一股腦用到了園林的佈置上。
凌王府的景緻竟是比她走之前更進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