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小夏略一沉吟，心底有了主見，“極簡單的，你們需得賠給我書本，這點要求不過分吧？”說着微微不着痕跡地攥了一下卓慕凝的手，以示請示。
心底又略微一轉，眼珠從睫毛底下向墨君昊的方向移移，又補了一句：“因這書是凌王殿下給我買的，我格外珍惜，所以……”小夏本就生的白淨秀氣，聲音清軟，做出如此乖巧懂事的情態，更讓人覺得他確實是佔理的一方。
夫子看着，心裡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了。
畢竟相比之下，李正顯得着實狼狽蠻橫了些。
卓慕凝看到這裡嘴角忍不住上揚了一下又快速收住，心裡好笑，這小子倒是會看眼色了，用演技給自己爭一口氣也算是夠腹黑了，不過不管心裡是怎麼想，兒子的表演還是要配合的，何況自己的兒子誰也不能欺負，想到這兒，卓慕凝也就順着望了一眼墨君昊，然後向着李峴說道：“我家小夏自幼極愛護書本，想必尚書大人也不差這點紙墨錢。”
這廂幾多心思，墨君昊在一旁看的有趣，見到小夏那副小模樣和卓慕凝護子心切的樣子，不由得配合着哼了一聲：“嗯。”
啊，凌王？李峴見這光景，心下涼了一下，幾番思慮翻上心頭。
他可是萬萬不想跟凌王正面對上啊，對這誰他都能橫着走，但唯獨凌王不行，當下黨爭站隊朝堂翻涌，在前幾日的殿堂上的糾葛已經讓他這一派明虧暗虧吃夠了，牽扯太多不能輕舉妄動，況且魏高傑也已經告於他近期多少收斂一些，得先沉住氣，不過是件小兒鬥嘴的事，別的不行，忍他李峴還是能做到的。
到底是政壇老油條，心思轉的快，一瞬之間已經打好算盤，臉上堆起點笑：“好說，凌王的書自然是要賠。”他特意說是凌王的書，是賣給誰面子掂量的明白。
墨君昊見狀，也不多理會，左不過還是那些瑣糟事。
然而李峴是忍了，李正卻忍不得，他不過是幾歲的孩子，想不了那麼多，只知道橫慣了哪裡能隨意就退縮了，當即一甩袖子大喊：“爹！我們憑什麼要賠他書，他還打我了呢！爹，你看我的胳膊！都青紫了！”李正一臉恨意，帶了點哭腔，看着小夏淡定的樣子越來越不順眼。
“尚書大人，凌王大人，夫子，孃親，”小夏突然站出來向幾人作揖行禮，一臉嚴肅，“我在此認錯，李正身上的傷確是我作爲，但他出手在先，且再三挑釁，我才自衛以保護自己，因此還望各位大人體諒，我也願意受罰，絕不違逆。”
一番話說下來，文文白白，稱呼也不算用對，但小夏背脊挺直，敢作敢當，身上的氣度和態度已經讓人憐惜的同時也在心底騰起了一陣欣賞。
墨君昊和卓慕凝眼底同時劃過一絲激賞和欣慰，只是這感覺對於墨君昊來說有些微妙。
夫子嘆了一口氣，小夏是個好孩子，李峴見狀卻一把把李正拉回來，瞪了他一眼，然後緊緊攥住他的手不讓他再說話。
李正見父親的臉色都變了，哪裡還敢再多說，只是心裡憋着氣，眼裡的淚打轉轉，趁着李峴不注意就開始往外掉，一轉眼又看到小夏安生地站在那裡，眼裡又升騰起恨意。
夫子看見李正那副模樣，暗地狠狠嘆了一口氣，這尚書家的孩子太沒教養，成何體統啊。
小夏見李正服軟了，本來心下略微愉悅，但一下子和李正的眼神對上了，看到李正的惡意，厭惡的同時又生出一絲不屑。好吧，你如此看不慣我，我也不能這麼輕易讓你過好了。
“夫子，你教的知識學術我都記在書本上了，這樣一來，以前的筆記就不能看了，怎麼辦纔好啊？”小夏看着夫子皺起眉頭，又看看卓慕凝，全然是一副愁苦的小模樣。
哈哈哈，卓慕凝差點想過去點點他的小腦門兒，裡面都裝着什麼啊，從不缺歪點子，這麼看來，幾乎都不需要自己給他出頭了，卓慕凝心裡其實是欣慰的，當她的孩子就不能吃虧。
看着小夏的樣子，卓慕凝眼珠一轉，看向了墨君昊，雖然很快就收回來了，但還是暗暗驚訝，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小夏這不依不饒半點虧不吃的性子，可不就是翻版的墨君昊嘛，倆人一樣的靈活善變，寸步不讓，蔫壞蔫壞的，卓慕凝這麼想着，差點笑出聲。
墨君昊也一副拂拂衣袖看戲的樣子，然而他人站在這裡就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感。
到這個時候了，李峴再看不出來是個什麼情況就白當了這些年的尚書了，於是趕緊上前一步走：“那你自己說，你想怎麼解決？”
“我想讓李正幫我抄一份筆記。”小夏特意把李正的名字咬的很重。
“行，就這樣吧。”李峴幾乎沒有猶豫的便答應，凌王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默許了小夏提要求，就是在試探底線，這事往小了說不過兩小兒拌嘴，往大了說就不知道折騰什麼烏七八糟的事了，那個時候可不是賠書抄筆記能解決的。
趕緊弄完趕緊走吧，誰都省事，這也不是該撕破面子的時候。
“爹……”李正有點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峴，就這麼讓他任小夏欺負嗎，明明就是小夏討人厭啊，可爹也不幫他了。
李峴根本沒理兒子，正準備不卑不亢衝墨君昊行個禮，表示想了結此事。
“李正，你答應嗎？”小夏故意反問李正。
小夏對結果已經算是滿意，問完以後就靜靜站在卓慕凝身邊，牽住孃親的手不說話了。卓慕凝也放鬆下來，這次對李正的反擊並非壞事，應該能起到一定的效果，學堂裡的其他人以後怕是不敢再欺負小夏一分的。
李正見局面至此，全然沒有挽回的餘地，兩眼通紅，死死瞪着小夏，萬般艱難地從牙齒縫裡逼出一個字：“好！”
他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