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從寧森月口中得知李軒竟是有這等奸詐行徑,心下越發憤懣,他自被李太傅帶入府後,李軒便處處針對於他,時常尋些由頭便是一頓責罰,這一些車伕一一都咬牙忍受,可今日,李軒這等忘恩負義的行徑叫他確實心寒,他若是真有害他之心,馬驚之時大可不必出手相救,如此一來,李軒早已喪命於鐵蹄之下。
他不惜以身犯險,出手制服那畜生,卻不料李軒卻以他駕馬不利爲由,試圖要他性命!
如今,更是打算與京兆尹狼狽爲奸,他這等陰險狡詐、忘恩負義的行徑着實令人髮指。
車伕腳尖使力,縱身一躍,輕輕踏在馬背上,緊接着,又如飛燕一般迅速躍下,揪起管家的領子,將其仍在李軒所在的馬車前。
李軒聽見聲響,呼痛聲正是從管家口中傳來,心下不安,忙來到車廂外查看。
車伕面露嘲諷,以極爲輕蔑的口吻說道:“李大公子,屬下竟是不知,過河拆橋這招,您已是練得爐火純青。”
李軒見他輕而易舉地便識破了自己的計策,心下咯噔一跳,莫名生出一絲恐懼,從前竟是不知,這人如此難以對付。
“烈風,你好大的膽子!管家好歹是府中的老人,你竟敢當着本少爺的面對他如此不盡。”李軒壯着膽子,呵斥一聲,可聲音卻早已不似之前那般底氣十足。
現如今,李府手下皆不是那車伕,也就是烈風的對手,管家前去向京兆尹搬援兵這一計策也被烈風識破,李軒還真怕,這膽大包天的烈風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
烈風瞧着李軒這一副欺軟怕硬的慫樣,打從心底對他充滿着鄙視與厭惡,他上前一步,擡起一腳狠狠踹在管家的肋骨上,只聽聞一聲脆響,已是中年的管家仰頭一聲大吼,竟是響破天際。
與烈風這習武之人種種一腳相比,先前寧森月的整治便真的是小兒科。
管家躺在地上翻滾着,捲起陣陣塵土,模樣狼狽不堪,哪還有先前在李府中欺壓下人那趾高氣昂的陣仗,如今的他便如同一條落水狗。
他生怕烈風一時憤怒之下會殺了他泄憤,畢竟先前,他因着李軒不喜歡烈風的緣由,在府中不少欺辱他。
管家不停朝着李軒求助,沙啞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傳入李軒耳中,可李軒卻是置若罔聞。
李軒瞧見這一幕,身體抖了抖,越發不敢輕舉妄動,他生怕下一秒,烈風那一腳便會加在他的肋骨上,一想到這兒,李軒便越發心慌,哪裡還顧忌着那地上翻滾的管家。
烈風見李軒這等膽小如鼠的模樣,心下越發鄙夷,現下竟是連對他拳腳相加也覺得是對自身的侮辱。
烈風狠狠啐了一口唾沫,緊接着,甩袖離去。
李軒見烈風走了,非但不怒,反倒是覺着心下鬆了一口氣,隨後,纔將視線放置在那地上
痛苦不堪的管家身上,皺着眉呵斥道:“沒用的東西,讓你去京兆尹搬救兵,也能被那賤奴瞧見了,害的本少爺險些被你連累,你說,本少爺養你何用?”
心腸異常冷血的李軒哪裡會顧及管家此刻正被痛楚狠狠折磨着,只是一味地辱罵與訓斥。
管家掙扎着起身,匍匐在地,解釋道:“少爺,並不是老奴的錯,是有人,有人向那賤奴告了秘,那賤奴才知道老奴要前去京兆尹那搬救兵。”
李軒聞言,更是怒不可遏,因烈風之下而壓抑着的怒氣可算是盡數噴發,鷹眸好似噴涌着熊熊烈火,他咬牙切齒道:“誰?竟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本少爺非得將他剝皮抽筋不可。”
管家見李軒面目猙獰的模樣,殘破的身軀更是抖了抖,他頓覺氣溫都降了下來。
管家遲疑了一會兒,終歸還是道:“安平郡主寧森月。”
——
寧森月自整治了管家,以及向烈風告密之後,便一直躲在暗處,靜靜地打量着現場的情形。
見烈風憤懣離去後,寧森月才悄悄跟上,青莜雖不知自家郡主究竟想如何,卻也是緊隨其後。
二人一路跟隨着烈風,由着起先的距離十步之遙漸漸逼近,現如今,寧森月與大步行走的烈風只剩下五步之遙。
邁着大步行走的烈風頓時停下,寧森月瞧見後亦是跟隨着靜靜站着,她笑靨如花,嘴角始終綻放着一抹粲然笑意。
烈風轉過身,用審訊的模樣打量着五步前方生得貌美傾城的女子,她笑得極美,一雙眼睛宛若被上帝賦予了靈性,清澈瀲灩,叫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深陷其中。
寧森月見烈風發覺了自己的存在,也知道現如今該是實施計劃的時候,她對身後的青莜笑着道:“你且先回醫館。”
青莜瞪大雙眼,看了看烈風,又看了看寧森月,搖頭說道:“郡主,這男子武功如此高強,青莜着實不放心。”
寧森月無奈一笑,勸說道:“他武功高強,卻絕不會濫殺無辜,你且瞧他剛剛制服馬匹之時,可曾傷到大街上任何一個無辜百姓?再者,我先前幫過他,他絕不會加害我的,你便先回去吧。況且此處人來人往,行人衆多,後頭又有着李府的人,他哪裡敢在這種地方將事情鬧大?”
青莜被寧森月哄得一愣一愣的,聽完後也覺得寧森月所言有理,便乖乖回去了。
至於寧森月與青莜對話這一過程中,烈風始終靜靜地站在那,好似整暇地打量着寧森月,他見青莜走後,方纔沉聲道:“敢問姑娘爲何一路來一直緊跟着我?”
寧森月莞爾一笑,上前幾步,微仰着頭,目光與烈風直視,“公子莫要擔心,我並無惡意,只是先前既已幫了公子,便想着好言提醒一句。”
寧森月此番話答得極爲巧妙,她
並未直言自己對他有着救命之恩,卻間接地提醒了他,若非她的告密,只怕他此刻已被京兆尹的人關進了大牢。
通過烈風先前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寧森月便能感受到,烈風該是那等豪邁、血氣方剛、恩怨分明的男子,自己既是出手相救,以他的性子,即便不對自己投桃報李,也斷然不會對自己置之不理。
烈風低頭沉吟片刻,隨後才道:“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姑娘有話便請直說,在下洗耳恭聽。”
寧森月眸光微閃,笑容燦若桃花,“那李軒我與他亦是有幾面之緣,那李軒心狠手辣,且瑕疵必報,你這次狠狠地得罪了他,又叫他在大庭廣衆之下失了臉面,只怕他回府後,不會輕易放過你,公子雖武功高強,只怕也雙拳難敵數手。”
烈風自是知曉這一點,可他此次實在是忍無可忍。他現在惹也惹了,做也做了,還能如何?
“姑娘莫不是提醒我,現下最好去向那李軒跪地求饒?乞求他給我一個全屍?給我一個體面死法?”烈風嗤笑一聲。
寧森月輕搖着頭,解釋道:“若是公子不願這般年輕便赴死,或是日後亡命天涯,我這兒倒是有一計策,不知公子可願信我?”
烈風雙眸半闔,眸中迸射出一道審視的眸光,半晌後才見他道:“我雖不知姑娘爲何屢屢幫我,可先前若非姑娘,我確實早已身陷囹圄,若是姑娘有意加害我,先前大可不必出手相救,我,信姑娘……”烈風卻也是直言直語,直來直去之人。
寧森月心下略有驚訝,她本想着還要費上一些功夫,不想烈風竟是這般容易便信了她。
寧森月眸中閃爍着睿智的眸光,嘴角輕揚,她說道:“若是公子不嫌棄,便與我一同回太和醫館,屆時,你便藏身在我的太和醫館之中,太和醫館乃是皇上親口允諾安平郡主與沈太醫一同建造打理,就連太和醫館開業亦是得到聖上允諾,此等地方,想必他李軒後臺再強,膽子再大,也不敢胡來。”
烈風聞言,臉上頓現一抹喜色,他倒是喜怒絲毫不加以掩飾之人,可還未等高興勁兒過,便見他皺着眉,遲疑着問:“可,李軒是李太傅之子,安平郡主又豈會爲了我與那李軒爲敵?”儘管這主意聽起來是不錯,可,他與安平郡主素不相識,安平郡主爲何要爲了他得罪李太傅的兒子?雖說李軒整日遊手好閒,可李太傅可是朝中呼風喚雨的人物。
寧森月聞言,面上亦是出現了爲難的神色,她故意說道:“你這話也有幾分道理,若是你對於安平郡主來說無任何作用,只怕安平郡主也不會輕易收留你,更不會爲了你與李軒爲敵。”
此言一出,那烈風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寧森月嘴角輕揚,狡黠一笑,她試探着詢問:“安平郡主需要一名對她忠心耿耿,武功高強的侍衛,若是你不背叛郡主,我想,郡主該是會收留你的,只是不知,你是否願意爲郡主效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