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爲他神情裡的鄙視嘲諷意味太過明顯,女帝終於開口道:“等朕全部說完了,你再嘲笑也不遲。” 關於那個預言,她確實沒說太多,完整的預言可比她說的要長多了,既然你所言,不過冰山一角罷了。 軒轅夜此時已是毫無興趣,只不過是迫於無奈,所以繼續聽了下去而已,這時候他露出了幾分倦怠的神情,絲毫不給面子。 女帝看在眼裡,心知不管說什麼,都無法讓他改變想法,正如自己一般,一旦決定要做的事,也是不可更改的。 但即便如此,出於責任,她還是要把某些事告訴他。 最終的贏家是誰,未必說得準,她還有許多手段都沒有用呢。希望他們,不要逼迫她做某些事,吃虧的,只會是他們自己罷了。 女帝聲音轉冷,提醒道:“朕每每想起你來,便覺窩火。對你,朕已足夠仁慈,你偏不聽話,一再逼迫於朕。” 軒轅夜聞言氣得想笑,奇道:“難道不是你一直在逼迫我嗎?真是好笑。” 他始終想不明白,爲何他必須聽話,這一點在女帝的想法裡,是天經地義的? 果然是夏蟲不可語冰也。 女帝又道:“識實務者爲俊傑,你最好小心點。不管怎麼樣,吃虧的不會是朕,而是你。” 軒轅夜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微揚起下巴,悠悠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女帝移開了目光,不再同他說這些,稍稍換了話題道:“你最好豎好耳朵聽仔細了。” 她繼續道:“除了這個預言之外,北境還有個不傳世的秘密,從大昌帝國開始,便只有皇室的人知曉。” 儘管是所謂的秘密,但軒轅夜仍舊是一副興致缺缺的神情,只差在臉上寫“關我什麼事”了。 再大的秘密又如何,到底關我什麼事? 相比之下,段清黎反而看起來要嚴肅認真一些,只是她心緒複雜,幾乎不知如何是好。 女帝既已決定要說,便不再多掩飾什麼,可目光又投向
了那副地圖,這次,落點卻是在昆珝附近的山脈上。 她徐徐道:“信也好,不信也罷。崑山山脈之中,有北境最重要的數條龍脈。” 所謂龍脈,指如龍般矯健飄忽的地脈。九種龍勢中有:回龍、出洋龍、降龍、生龍、巨龍、針龍、騰龍、領羣龍。 來龍就要山勢曲折婉轉,奔馳遠赴,倒是和崑山山脈頗爲相符。 段清黎默默在心裡回想着這些東西,前幾日看書倒是看到了不少風水相關的東西,不想今日便是用上了。 山脈之勢如龍一般變化多端,這是不假;最關鍵的是,山脈之間,尚有一條不知名的大江奔騰不息,也在地圖上顯現出來了。 軒轅夜輕輕眯着眼打量着那副地圖,深深明白昆珝其實呈山環水抱之勢,若真有所謂的龍脈或者王氣,它絕對是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可即便如此,這些還是和他沒有絲毫關係啊,爲什麼要讓他知道這些? 本以爲已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就到此爲止了,誰知道女帝還並沒有說完。 她又繼續道:“如你們所見,崑山山脈連綿數千裡,大半都是終年覆雪高聳入雲。這圖並不很詳細,如果足夠細緻的話……” “便會看見,有極其明顯的九龍盤踞,是爲九龍永鎮!” 軒轅夜無奈地嘆了一聲,畢竟他向來不怎麼信邪的,所以連帶着,也不信這虛無縹緲的所謂龍。 又沒有人見過,能證明什麼呢? 儘管略略一想便能知道,所謂九龍永鎮,絕對是一副讓人心潮澎湃的壯闊場面,可到底沒人見過。 所以他神情淡漠,輕笑道:“首先,我不是三歲小孩子,喜歡聽這些故事。然後,我還是不明白,這些和我有什麼干係?” 女帝微微點頭,表示理解,而後解釋:“自然與你是有關的,因爲你是帝國後裔,這個事實,是改變不了的。” 軒轅夜抿了抿脣,每逢聽到這樣的說法的時候,他就不知道如何辯駁纔有用,便只有保持沉默。 但這次,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便問道:“我不明白了,既然你早知道自己需要一個繼承人,爲何不早點解決這個問題?非要逼迫我?” 段清黎雖然微低着頭,目光卻仍然滴溜溜一轉,悄然觀察了他們一眼,心裡卻是在想着女帝可能的難處。 目前所見,女帝私生活極其剋制,並未聽說有面首之類的人存在。 畢竟自視甚高,身份獨特,又有那等不同尋常的經歷,或許女帝本來就對男女之事極其排斥。再者,有強烈的血緣觀念在的話,就算是要生孩子,尋找合格的男子,也是個問題。 這一點他們都能想明白,可軒轅夜就是不忿罷了。 直到現在,他仍然不覺得他與女帝有什麼真正的血緣關係,因爲之前毫無接觸,根本沒有絲毫感情可言。 恨,倒是有些。 因了他的問話,屋中氣氛一時冷寂了下去。 這個問題雖然讓女帝心裡不悅,但她到底是修養極好,並沒有分毫表露,頓了這麼久之後,又接上了之前的話題,繼續道:“方纔說到九條龍脈,實則對應着北境九個大國。” “可現在只有七大國,便意味着將來可能會有什麼變故。然而,若是仔細觀察的話,九龍其實又可以看做一體的。” 知道這些話聽着意義仍然不大,女帝略略思索之後,低聲道:“據說山脈中這九龍,是爲了看守某種上古寶物而存在的……只是,至今爲止,都沒人能找到。” 軒轅夜不知如何形容心裡的感覺,今天說的這些事,他覺得沒一件能信的,也不知道女帝到底怎麼想的。 爲什麼人和人的思想,差別那麼大呢? 他雙手捧着臉,神情之中既有失望,又有幾分百無聊賴,爲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憤憤不已。 某個瞬間他在想,有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聽起來一點可能都沒有,但卻有人就信以爲真了。 隨即,他將這樣的想法拋諸腦後,難道因爲有蠢人相信了無稽之談,無稽的事情就會變成真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