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愫影的聲音很輕,在太后耳邊緩緩的拂過去,淡若如縷的清風。 “噓”一聲,太后恍惚睜開眼眸。 清脆的拍掌聲一聲一聲響起來,早在門口候着的宮人魚貫而入,伺候着太后梳洗。 愫影親手將太后扶了起身,接過宮人手中的茶盞,給太后含了一口。吐出口中的漱口水後,太后轉眸看着愫影,隱約想起什麼,“聽說昨日,槿昭儀又不安分了?” 太后既然能平定大夏王朝的朗朗乾坤,小小後宮的一草一木,又豈能瞞過她的耳目。 愫影跟在太后身邊多年,多少還是有些琢磨出太后的心思的。從宮女手中接過掛在雲母流珠畫屏上的外衫後,小心翼翼的幫太后穿戴在身上,纔是笑着回話,“槿昭儀那性子,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往日皇……鳳氏還在的時候,她哪日不是勢同水火。如今那白姑娘生了那般模樣,又沒有鳳氏往日的威儀,她自然是要尋些心思的。” 提起鳳嫵,愫影習慣性的就要呼出皇后。頓了頓,方是改了口。 愫影的話,太后自是贊同,無奈的搖了搖頭,“林家那丫頭,就是上不得檯面,到底是小門小戶的人家。目光短淺不說,那沉不住氣。” 對於太后的,愫影當然是不敢反駁的,繫好太后的腰帶後,扶她到梳妝檯前坐了下來,“那還不是多虧了太后您的福分,小門小戶也好,大家閨秀也罷,這樣才能昭顯出咱們陛下的天恩浩蕩不是。” “就你這張嘴會說話。”愫影不愧是太后跟前的老人,幾句話下來,就把太后逗的逐開笑顏。儘管是如此,太后的臉上神色依然有些深沉,“那韻昭儀,倒是個有眼色。” 無需太后把話說完,愫影已經明白太后言之所指,立馬就接過話端,“可不是麼,不愧是薛閣老教導出來的孫女。心胸氣度,真真的是不凡。” 韻昭儀本名薛韻,出自薛府,祖父薛紹曾任三代帝師。其父薛禮雖然只是三品的禮部侍郎,但爲人溫和通融極爲仁義,甚得朝中上
下尊重。其叔薛仁,則任晉州刺史,將晉州治理的可謂是井井有條,民衆安樂,在當地更是極得民衆愛戴。 這薛氏一門,更是被奉爲書香門第。 不用愫影去多加提醒,太后心中對薛氏底細,早就一清二楚。這會兒,懶散的坐在梳妝檯的菱花鏡前,微闔着眼瞼,目光沉着。 一時間,愫影不敢妄自猜測太后心思,一心一意的拿着梳子,幫太后梳理着髮髻。 頓默了許久,方是聽見太后悠悠開口,“薛家的女兒,自然是不簡單的。” “主子說的是。”隱隱猜出了什麼,愫影不敢過多的議論,附和的應一句。 本以爲,太后會趁機召見韻昭儀,倒是沒想,太后會突然開口,提起白落,“對了,槿昭儀雖然蠻橫跋扈,聽說在那白姑娘手裡,也沒落着好?” “可不是麼。”愫影接着答,“那白姑娘看起來弱不經風的,可是讓槿昭儀吃了不少的苦頭。昨天夜裡,太醫院當值的太醫,都被宣入望儀昭槿好幾回。說是槿昭儀犯了腿疾,疼的緊。奇怪的是,太醫看了幾遭,一點毛病都沒給瞧出來。” “噗。”雖說不待見槿昭儀,但是愫影心想,太后也不至於這般的開心。只是,太后真的就笑了出聲。見愫影一臉的疑惑,才又是開口,“看來這白姑娘,也不是個簡單的。行了,你讓她過來見哀家。” “是。”不敢違背太后的命令,愫影給太后盤好發後,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等的愫影再回來的時候,身後跟的正是白落。 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衣,白落腳步輕盈的走到太后跟前,不卑不亢的屈身行禮,“白落見過太后,太后萬福。”在這宮裡頭,白落不管對誰,皆是自稱白落。既不自稱微臣,也不自稱奴才。 言語裡頭透露的高傲,顯而易見。讓太后忍不住對她,又高看了幾分。 絲毫不壓着眼角的省奪,太后轉過眼眸,深深的凝視着白落,“姑娘不必多禮,起身吧。” “多謝太后。”白落這才站起身來。
直到白落眼睛不好,太后望了一旁的愫影一眼,愫影會意立馬扶着白落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 白落也不拒絕,施施然坐了下來。才又是跟太后開口,“不知道太后召見白落前來,有何吩咐呢?” 對於白落的直接,太后也不意外,更沒有表示不滿,只是淡淡然道,“說起來,哀家請姑娘前來,是要姑娘道歉的。” “太后折煞白落了。”不解太后爲何會出此言,白落微微皺了皺眉頭。 纔是聽的太后道,“那槿昭儀着實的囂張跋扈了些,當了這些年的皇家媳婦,越發的沒了規矩。冒犯了白姑娘,就讓哀家這個做婆婆的,來給白姑娘道個歉了。” “白落不敢。”太后這個禮,白落自然是不敢受的,霍然的就站了起來,“昭儀娘娘身份尊貴,縱然是不對,有太后跟陛下餘蔭庇佑,那也只是一縷青煙。”言語裡的責怪,帶着一次淺淺的嘲諷。聽的愫影都有些火氣。 然而太后,依然持着一臉的笑意盈盈,“白姑娘,果然是個妙人。” “太后謬讚了,其實白落是個很小氣的人。有恩必還,有仇必報。”從太后說那句話開始,白落就知道,太后必然是知曉了她對槿昭儀下黑手的事情。想必,是想讓她去醫治槿昭儀的腿疾。 被看穿心思,太后也不惱,繼續笑着開口,“都說醫者仁心,白姑娘何不大人大量一回。” 不料,白落還真是不給太后面子,直接就給回絕了,“所謂仁心,那也要給有善心的人。若是仁心給了心思歹毒的人,只怕回事災難。” “白姑娘!”愫影實在看不下去了,當下出言,想要訓責起白落。卻被太后一把給攔了下來,“愫影,不得對白姑娘無禮。” 稍後轉頭看着白落,太后聲音更加軟下幾分,“其實,哀家不是來爲她求情的,哀家是來謝謝你的。槿昭儀那樣鬧騰的性子,你這般待她,倒是能讓她安靜幾分。” “額。”此話一出,白落只覺得驚愕在原地,一下子接不過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