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入了夏,天氣就越發的熱了。 宮外的蟬鳴,一聲蓋過一聲,吵的人幾乎難以安眠。 太后躺在軟榻上,兩個宮女跪在軟榻邊上,捧着盛滿冰塊的器皿。愫影則是半蹲在太后身側,手裡拿着蒲扇,輕輕的給太后搖着風。 而太后,似是心事難平一樣,翻來覆去的。終歸是沒有睡着,一下子坐了起來。 眉頭深蹙的樣子,讓愫影手中的蒲扇,驟然一停。目光定定的望着太后,憂心的問,“主子,可是做噩夢了?” “沒有。”太后搖了搖頭,輕聲如同嘆氣一般,“這天是越來越熱了,就連蟬鳴,都吵的人幾乎耳鳴。” 愫影會意,立馬就將宮人傳召進來,道,“你們帶幾個人,快過去將外頭的蟬捉一捉。吵的主子,不能安眠。” “是。”領下愫影的命令,宮人們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愫影纔是扶着太后,再次躺回到軟榻上。愫影搖起蒲扇,繼續給太后扇風。 睡了一會兒,太后依然沒有睡着。閉着眼眸,忽爾,啓了啓脣,“哎,皇帝都這樣的年紀了。若是尋常人家,早就有兒有女了。你說宮裡這麼多伺候的,怎麼肚子一個消息都沒有。” “主子您是想抱孫兒了?”總算明白了太后的心思,愫影掩脣,輕輕笑了笑。頓了一會兒,纔是接話,“這輪選秀,不是選了好幾個宮人入宮麼。主子你且耐心的等着,只怕到時候,您都不知道該抱哪個孫兒的好。” “哀家倒是想,就是不知道,哀家的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盼到這麼一天了。”愫影說的倒是稱太后的心,可太后卻是沒有太多的希望。 自知失言,愫影訕訕的一笑,想了想,似乎想起什麼,“主子,過幾日不就是送子娘娘的誕辰麼,不如,您帶上後宮的娘娘們,前去祈福。沒準兒,就真有好消息了呢。” “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雖然,太后素來不信鬼神之說。但是軒轅珏讓她,都素手無策了。眼下,也只能試試這個不靠譜的法子。 得到太后的應允後,愫影立馬就下去辦。 前往普陀寺祈福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後
宮。 白落身爲皇貴妃,當然少不得的。 就連寒影跟葉雲筱,也接到了一同前去的旨意。 對寒影而言,彷彿得到天大的恩賜一樣,笑的連嘴都合不攏。 到了啓程那日,一衆宮中女眷,浩浩蕩蕩的從宮裡頭出發,前往普陀寺。 普陀寺乃是一所皇家寺院,經常接待宮中的貴人。此番太后帶着宮中女眷出行,早有禮部官員先來做安排。 等的太后等人到時,所有的事宜,皆已準備的妥當。 寒影不過是區區的嬪位,是沒有資格跟在太后的身邊的。所以只能,跟在後頭。 從馬車上下來,寒影擡眸,望見了就走在自己前頭的樸家姐妹。 想起那日,桃林中白落的刁難,又想起憐貴妃所說的話。寒影忍下往日裡對樸家姐妹的所有嫉妒,邁開腳步,匆匆跟了上去,問候着樸家姐妹,“臣妾見過雅昭儀,槿昭儀。” 聽見寒影的聲音,樸萱雅跟樸萱槿同時轉過頭。細細看了寒影一眼,纔是將寒影認了出來,“原來是寒嬪妹妹,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自從那日寒影跟白落在桃林中有了過節之後,宮裡的風向,瞬間又變了。沒有人敢再喊寒影影嬪,全是喊的她寒嬪。 當然,這樣的局勢,寒影也不敢去跟樸家姐妹去計較。只能屈了屈身,自顧笑着答道,“多謝兩位昭儀姐姐。” 於是,三人便一起跟上了太后的儀仗。 在跟樸家姐妹的談話間,寒影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掠過後頭。正巧瞧見了跟在後邊的葉雲筱,想起當日因葉雲筱受到的刁難,心中就忍不住騰起一股怨氣。憤憤的道,“這宮裡頭,總有一些不要臉的人。耍的是窯子裡的手段,倒是會巴結人。也不怕辱沒了自己的出身。” 見她這話說的毒,樸萱雅急忙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勸道,“妹妹慎言,這樣的話,若是讓太后娘娘聽見了,可是要怪罪的。” “哼。”當然不敢甩臉子給樸家姐妹看,寒影只覺得心中不平,悶哼一聲。又道,“哎,若是宮裡的嬪妃們都如同兩位姐姐一般,知書達禮。那宮裡頭也許就沒有那麼烏煙瘴氣了
,瞧瞧後頭那位,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陛下又不在這兒,裝出這模樣給誰看呀。生怕自己做的那檔子事兒,沒人知道。” “妹妹。”她說的這樣明白,縱是再遲鈍的人,也知道她含沙射影說的,便是葉雲筱。但樸家姐妹,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對於寒影跟葉雲筱及白落之間的過節,壓根就無心牽扯進去。也只是神色淡淡的勸着,“既然入了宮,便都是姐妹了。錯的對的,自有太后跟陛下去評論。縱然太后跟陛下沒有時間去,也有皇貴妃跟憐貴妃主持着大局。這些事情,實在不是我們該談論的。” “是,是。還是姐姐知書達禮,妹妹魯莽了。”樸萱雅不動聲色的,就將自己的立場表明。寒影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只能自己將話給圓了回來。 沒等樸萱雅接她的話,先見的樸萱槿低喊一聲,“姐姐,你看,那邊。” 被樸萱槿的聲音一引,樸萱雅跟寒影齊齊轉過頭,望了過去。只見的憐貴妃跟在白落身邊,笑容款款的模樣,在炎炎夏日下,硬生生的端出了討好的殷勤來。 憐貴妃此舉,彷彿迎面在寒影臉上打了一巴掌,讓寒影臉上火辣辣的疼。 剛剛,她纔是跟樸家姐妹明裡暗裡的擠兌了葉雲筱及白落。憐貴妃立即就做出一副巴結白落的姿態來,寒影又是憐貴妃的族妹。 這一切,看入樸家姐妹眼中,寒影落得個跳樑小醜的設定。 不敢再說話,寒影只能默不作聲的跟上所有人的腳步。 忽爾又瞧見,白落疏離的笑着,不知道跟憐貴妃說了什麼,拉開了跟憐貴妃的距離。 而憐貴妃絲毫也不覺得尷尬,又是跟了上去。 看到這一切,樸萱槿沒有忍住,低低在脣角起了笑意,壓低聲音,在樸萱雅耳邊輕語一句,“這宮裡頭的事情,還真是好玩。” 知道樸萱槿想說什麼,樸萱雅瞪了她一眼,叮囑着,“你呀,少亂說。走你的路,別胡鬧。” “是,是。”接着樸萱雅的話,樸萱槿答了兩個是字,不再多言,默默的跟在樸萱雅身邊。 只留下一直隨在兩人身邊的寒影,想入非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