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捏了捏司徒音微微發涼的手,示意着他,還有陶墨在,一切都會挺過去的。而同時,陶墨心中也暗暗記下了,若是可以,儘量少帶着司徒音來這種是非之地,說實話,陶墨也不喜歡這裡,許是這本就是個勾心鬥角的地方,又或是這裡的人太虛僞,都像是帶着一張人皮面具,從不爲自己所活一般。
當陶墨與司徒音來到皇帝所在的正殿時,卻發現皇帝獨自一人坐在殿前的臺階上,而周圍並沒有下人,許是被皇帝下令退下了吧,而有着至高權利的皇帝,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甚至是可以爲所欲爲的皇帝,竟在此刻顯得如此孤獨。
陶墨與司徒音靠近了,驚奇的是,陶墨發現皇帝似乎經歷了賢妃那事兒之後,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原本生龍活虎的人,如今就這麼頹廢的坐在臺階上,倒真人讓着不可置信。
陶墨心道,皇帝對賢妃…許是有情的吧,不然也不會就像是經歷了打擊一般,頭髮也花白了不少,關鍵是皇帝的眼神,從前那帶着銳利和威嚴的眼神,如今竟變得有一絲絲混濁,倒像是失去了什麼一般。
也許,皇帝做事並不是那般爲所欲爲吧…陶墨覺得,就像是眼前這一人,他也有許多身不由己的時候,譬如,那個父親願意看着自己的兒子相繼死去,那個丈夫願意看到自己妻妾鬥得不可開交…陶墨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或許皇帝還有一面,而那一面的他希望自己有一個和和美美,如往常人一般的幸福的家庭吧。
陶墨和司徒音極有默契的站在一旁,都沒有說話,像是陪着皇帝在夕陽下發呆一般,靜靜的等着皇帝回過神,等皇帝發現自己的存在…許是陶墨和司徒音不忍心打擾,皇帝做許多事情已經身不由己了,又何必再去難爲他呢。
“…音兒?”良久,皇帝才發現了司徒音和陶墨的存在,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或許是皇帝還未曾從自己的思緒中走了出來,覺着眼前的司徒音也似真似幻。
“父皇,是兒臣。”司徒音淡淡道,此時的他,已經收起了心中的憐憫,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還是有着恨意存在的,他恨皇帝,恨他的無知愚昧,當年那疑點很大的案子居然就那般草草了事!
“什麼事兒?”皇帝的眼神中恢復了些往日的神采,從臺階上站了起來,向內殿走去,他無法在旁人面前卸去一身僞裝,而那他的面具,便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利!
“兒臣想與內子出巡,以彰皇恩浩蕩。”司徒音按照宮裡面最善恭維的套路說道。總不能直接告他自己要去別的國家採藥吧?
“出巡?”皇帝皺了眉,想了想道:“話說回來,朕還未賜你封地吧?”大多數皇子都是在成親前便有了自己的封地,可因爲司徒音不受重視,所以本該上報的內務府,也就順勢耽擱下來。難爲現在皇帝還能想起來。
“兒臣並不在意這些。”司徒音答道。怎麼以前也沒見皇帝這麼關
心他,今天有事求他反而想起一大堆敘舊的話。
皇帝看了看司徒音,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不在乎,和你母妃一樣什麼都不在乎。”大約是司徒音的臉真的像極了他母妃,才引來賢妃的妒忌和皇帝的懷念。
司徒音沒有說話。他一直將母妃的死怪罪在那些后妃和眼前這個皇帝的身上。若非他的不察,怎會聽信那些女人的一面之詞?現在他反倒還有臉提起他的母妃?
“陛下,斯人已逝,還請節哀。”陶墨見司徒音不回答,應該是勾起了他的傷心事,於是急忙代爲回答道。
皇帝點了點頭,道:“傳令下去,將靈山城以北,滕河以南劃給七皇子作封地。”
“陛下,這——”身邊傳召的大太監遲疑道。皇帝側頭看了他一眼,這才急忙吩咐下人按旨意擬旨。
司徒音也是微微一驚,道:“兒臣領旨謝恩。”真不知道這皇帝是在關心他,還是因爲不重視所以根本不在乎他在朝中的處境。
皇帝很快批下了詔書。說什麼出巡,實際就和皇家出遊一樣。當然,這只是司徒音和陶墨的藉口罷了。
“司徒音你聽到了嗎!靈山和滕河誒!”一出宮,陶墨就興奮的說道。那片地方可以說是除了京城之外第二大繁華的地方,每年上供的錢也是不計其數。
司徒音無奈的點點頭,也不知爲什麼一個全國最大的商戶家還會養出如此一個貪財的小姐。
陶墨不知道的是,幾個皇子早在之前將看上了這片地方,爲此爭執不下。誰知最後還是個什麼都沒有說的司徒音出其不意的拿下了這片地方。皇帝賞了這片應該也有對賢妃之事的安撫之意吧?
緊接着,二人回了許久未歸的陶府。因爲害怕陶然和獨孤雲擔心,所以陶墨並未將自己入獄一事告知。
到了陶府,一切景物還是那麼熟悉,陶遠清聽說陶墨回來,立刻趕到了前廳,才見陶墨已經和獨孤雲說起話來。
司徒音見到陶遠清微微點頭。他的年紀比陶遠清略大一些,可按照輩分還要叫他一聲姐夫,這讓司徒音很不爽。
陶墨原本拉着獨孤雲的手說話,見到許久未見的陶遠清,立即從座位上一躍而起,直接飛到陶遠清面前,抓住他的袖口甜甜的喚了句:“九哥。”
“都是成親的人了,還這麼浮躁。”陶遠清伸出手點點陶墨的額頭。
“成親就不是陶府的小姐了嗎?”陶墨佯裝憤怒的說道。獨孤雲被她的樣子逗樂,招招手將陶墨召回身邊,道:“你當真決定了要去遊歷?”陶墨也不打算將出國尋藥一事告知獨孤雲,便只說是長大了打算和司徒音出門歷練。
陶墨點點頭,道:“不然這一身的功夫不是荒廢了?我可是自小立志要當女俠的人!對了,爹爹呢?”從她一進門就沒有看到陶然。
“你爹這幾日忙的很,時常不着家,有時連遠清也
要帶出去幫忙。許多事情是我幫不上忙的,今天還是你來的巧,遠清還未出去。你晚上再來拜別或許還能見上一面。”獨孤雲答道,眉眼間早已褪去了年輕時的活潑,染上了一個婦人因有的責任和無奈。
陶墨咬了咬脣,說道:“我們今天下午就要離開了……爹爹那邊還請孃親轉達。”
“這麼急?”獨孤雲皺眉。
“所以今早特意過來。”“行了,女大不中留,你走吧,我幫你跟你爹說一聲。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通知,給你幾個哥哥寫信也可以。有空多往家裡寄封信……”獨孤雲碎碎念道。陶墨難得乖巧的在一旁聽着。
說完了話,獨孤雲又簡單的從陶府收拾了些東西。其中帶的最多的就是抑制跌打損傷的藥。陶墨汗顏,感情她娘還以爲她是出去打架的嗎?
帶着東西回到了司徒府,已經是正午了。陶墨本想再將東西檢查一下,吃過飯後就離開,卻被小紅叫了過去。
“小姐,子書大人那邊傳來了一封信,讓我們儘早的交給你。”小紅從懷裡神神秘秘的掏出一封信,上面的確是子書清秀的字跡。
陶墨打開信一開,裡面無非就是說了下一定會好好照顧生意什麼的。信的後面還放了一張紙,打開一看,竟然是東國和西國地圖的縮小版,上面用硃砂標記出了紫樓所有暗哨的地點。
陶墨大概看了一下地圖,不由微微震驚。她自己都不知道紫樓這個靠接暗殺調查生意發展起來的組織什麼時候變成了商業基地,這筆巨大的財富完全是靠子書子畫他們的個人努力和開發掙得的。
陶墨小心翼翼的將地圖放入懷裡,同時心裡感受到了來自紫樓衆人的關心。紫樓裡元老級的人或者是武功高強的神煞天煞,大多都是從小父母雙亡,被陶墨在機緣巧合之下“撿”回來的。陶墨一直將他們看作是自己的朋友,而非下屬。
“小姐,東西已經都收拾好了,吃完飯就可以出發了!”小綠從大門進來,高興的喊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跟你們說。”陶墨見小綠的興奮樣,有些遲疑的說道:“你們二人中有一人需留下,替我照看司徒府,陶府和皇子府。”
“這……”小紅小綠對視一眼。“小綠準備了好久了,還是讓小綠去吧。我本就不喜出遊,留在司徒府也踏實些。”小紅率先說道。二人年紀一般,怎可能喜歡窩在家裡看家?小綠離開反駁道:“我這麼笨,跟小姐出去肯定幫不上什麼忙,小紅你心思縝密,跟小姐出去纔是萬全之策啊!再說了,這邊還有子書大人,我留下做個幫忙的也好。”小綠也急忙推辭道。陶墨出遊的東西大多是小紅一手準備下的,如今她卻去不了,怎麼能行。
小紅還想說話,卻被陶墨有些殘忍的打斷:“我也這樣覺得。小紅你理智些,跟在我身邊幫忙處理一些突發的事情也好。只是……”陶墨看向一旁的小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