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倒是聽說一二,李小姐恍惚要給賢王做側妃。”沈秋君說道,心裡卻忍不住感嘆命運的不可抗拒,沒想到李瑤琴兜兜轉轉還是要給賢王做側妃。
前世李瑤琴得賢王深情相待,重生一回,未必就真能忘情於他,只是今世壓在她上面的可不是自己這個惡婦,而是賢良淑德的元配王妃,沈麗君可不是自己,估計李瑤琴在她手下討不倒好果子吃。
老太太又說道:“城安伯府已然拿出對策,你可有什麼想法,難不成真要去北蠻?”
按理說如果自己真去了北蠻,就不用在老太太面前礙眼了,應該是她所樂見的,不過聽她這話,倒是有些不贊同,沈秋君苦笑道:“誰樂意離開父母親人,離開故國,去那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我只是一介閨中女子又能有什麼辦法,一切全憑父親爲我作主。”
老太太皺了眉,說道:“你父親的主意,我已瞭解,他是要拿沈家一族的前程去拼,你就忍心看沈氏一族因爲你,丟掉富貴權勢甚至是性命,如此竟是沈氏一族的罪人了。”
沈秋君知道是祖母誇大其詞了,看皇上的意思,他也不想讓她們去北蠻的,必不會取他們性命的,況且父親本意是藉此事退出權勢圈,避免陷入皇子奪位之爭。
當然這個理由是不能對祖母說的,她可是一心想讓大姐成爲皇后的,若是知道父親的真實的意思,不知又要引起什麼事端呢。
沈秋君低眉順眼地說道:“我自然也不想成爲沈家的罪人,只是孫女魯鈍,實在是沒有一點辦法,還請祖母點撥一二。”
老太太附身對沈秋君說道:“你也可以學城安伯府,這樣你父親就可以不用拿沈家的前程開玩笑了。”
沈秋君好笑道:“這終身大事豈能兒戲,李瑤琴可以隨意給人做妾,我卻要去哪裡去尋一個可以願意配合我,要娶我爲妻的人呢?”
“不,你心中已有人選,還想搪塞我嗎?”老太太笑了起來,兩眼直視着沈秋君,直到沈秋君被她看得心虛地垂下頭來,老太太才又慢慢說道:“我想六皇子必會樂意幫你這個忙的。”
沈秋君心頭一驚。故作鎮靜地說道:“祖母怎會做此想法?他是什麼人,您老還不知道,豈是可隨意招惹的?”
老太太也不回答沈秋君的話,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父親打算在太子與賢王之間,誰也不幫。若是賢王做了皇帝,沈家自然不會有事,可是如果太子做了皇帝。他能饒得了賢王,饒得了賢王岳家?六皇子雖有些混,可是這人卻護短的很,將來自然可以求他在太子跟前美言的。”
沈秋君冷笑:“老太太想得也太遠了些,還不知他樂不樂意幫忙呢。”
老太太不以爲然地說道:“只要他肯幫這個忙,你做六皇子妃的事就有了九成九的把握。你只要開口求他,他必會同意的。”
沈秋君看着老太太,眼中便帶了寒冰:“老太太難道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性子的人嗎。他的手段您不是沒聽說過,您就這麼放心將孫女的一生交到此人手中,您就不擔心過幾年,他厭了孫女,畢竟我可是大了他好幾歲,色衰愛弛。或者認爲孫女擋了他的路,只怕孫女都活不到新皇登基呢。”
老太太卻搖頭笑道:“他不會的。色衰愛弛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態度,可是你在他眼中,卻不僅僅只是因爲他是男人,而你只是一個女人。”
沈秋君聞言不由困惑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又道:“我聽麗兒說過,自從前幾年你二人初識,他就對你不同一般,這就是眼緣了。他自小與母親分離,而你的出現,也許是填補了他心中的一處缺憾,所以在他眼中,你就是母親是姐姐,可偏偏你二人的年紀相仿,所以他現在已經開始拿一個男人對待女人的眼光,來看待你,即便將來他被其他的女人迷了眼,疏遠了你,卻決不會真正對你無情,因爲沒有那個美人可以取代一個男兒心中母親的地位。”
老太太看着沈秋君迷茫的眼神,知道她已然心動,不由笑了笑,起身扶着丫頭走了。
沈秋君也不起身相送,只呆呆坐着,等人都出去了,她才走到梳妝鏡前,細細打量着自己,心裡不甘地低聲嘟囔道:“不是以一個男人看待女人的眼光嗎,我只是一個母親的替代物?我不過只比他大三歲,他能有這麼年輕的母親嗎?”
沈秋君看着自己眼中帶了一絲滄桑,不由黯然,六皇子眼光嘴巴都極爲毒辣,或許這才因此拿自己當長輩吧,可一時又想起前次見面時,他對自己所做的輕浮舉動,不由得又霞飛滿臉,忘了自己方纔的耿耿於懷。
這時雪香進來悄聲道:“六皇子方纔去拜見侯爺和夫人去了。”
沈秋君聞言不由心跳得利害,只怕他也是來提此事的吧。
六皇子一見到沈侯夫妻,便開門見山地提起城安伯之事,又道:“我覺得玉姐姐也可以如此辦,反正就是給皇上一個藉口罷了。以我與貴府的親近相交,我倒是樂意幫這個忙,反正搪塞過這些時日就成了。我的人品,相信您二老也信得過。”
沈夫人忙笑道:“多謝六爺的熱心幫忙。不過,我們已經初步有了人選,倒不必勞六爺的大駕了。”
六皇子想了想,笑道:“不知是什麼人呢?必得門當戶對才成,不然京城的唾沫星子又該起來了,再者說句不好聽的話,玉姐姐的年紀也是偏大了些,這早不提晚不提,偏等到北蠻要人了,才說有這麼一門親事,也太假了些。可如果是我的話,就有現成的理由:因爲我年紀還小,所以纔等了一年又一年,如今我已長大,正是時候兒。”
沈夫人忙道:“皇上只是想要個藉口罷了,京城衆人也都知道,只要有這麼一個人,倒不必管那麼多,反正都是權宜之計。”
六皇子擺手道:“此言差矣,凡事雖往好了打算,卻也要想到最壞的結果,萬一形勢所逼,弄假成了真,您這隨意弄了個人來,豈不是害了玉姐姐?”
沈夫人語塞,不由埋怨地看向只在一旁觀戰的丈夫,沈侯無奈地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話時,沈秋君卻來了。
沈秋君笑道:“我有話想單獨和六爺談談。”
六皇子臉上便漾起了笑容,忙跟着沈秋君出了正院,沈夫人正想反對,卻被沈侯制止了。
二人隨意走到花園子裡,沈秋君嗅着一朵開得正豔的鮮花,輕聲說道:“你與我父母所說的話,我已經都聽到了,你的好意,我也心領了,只是你難道就不怕弄假成真嗎?”
六皇子忙笑道:“玉姐姐對我一向很好,我怎麼能看着你受難卻袖手旁觀。我是自願幫着玉姐姐的,假如造化弄人,將假做成了真,只能說這是天意,我沒什麼好怨言的。再則,玉姐姐品行高潔,端莊嫺雅,容貌不俗,真能娶到玉姐姐這樣一等一品貌的人爲妻,也是老天對我的厚愛。”
沈秋君看向六皇子,見他也正眼中含了熱切的光芒看着自己,不由身上一陣燥熱,忙轉過頭去,平息了一下情緒,這才又說道:“你纔多大,見過多少女子,天下優秀的女子多的是,我算得什麼一等一,只說在這區區京城之中,我只怕連中等都算不上,不然也不會這般大了,卻還待字閨中,以致於遭此劫難。”
六皇子忙接話道:“不是玉姐姐不好,恰恰是因爲玉姐姐太好,那些人都自認是凡夫俗子,配不上玉姐姐,故自慚形穢地不敢到玉姐姐跟前來。”
沈秋君聞言不由轉頭啐了六皇子一口,忍不住笑道:“依你所言,你今日敢站到我面前,是因爲你是這世間難得的好男兒?這是誇我呢還是誇你自己呢?”
六皇子見沈秋君帶笑的臉上紅彤彤的,也不由跟着傻笑起來。
沈秋君便又說道:“你願意幫我這個忙,我是萬分感激的。只是你也知道,凡事都是盡人事聽天命,萬一被情勢所迫,你們不得不假戲真做,就意味着我們是真要做夫妻的,你可想到這件事的後果嗎,你真能承受得起?”
六皇子從沈秋君口中聽到“我們是真要做夫妻的”的話,心裡面便甜滋滋的,笑道:“我方纔已經說過了,能得玉姐姐爲妻,是我的福分。既然是做夫妻,便是執子之手,與子諧老,福禍與共,相扶一生。”
沈秋君垂眸想了想,笑道:“有些事情,咱們還是說明白了,免得將來爲此事再鬧得不愉快。如果此事順利通過,也就罷了。可是如果……,我醜話也要先說在前頭,這樣你也好掂量一下,你是否值得這樣幫我。”
六皇子忙道:“玉姐姐請講。”
沈秋君低聲說道:“我自小看到父親身邊只有母親一人,心中極羨慕,便暗自發誓,將來我所嫁的丈夫也要身邊一個姬妾都沒有,否則寧願不嫁,清白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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