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君沒想到一大早就與六皇子面對面地碰見,心裡沒有準備,倒是一時愣在那裡。
但是奇怪的是,她心是竟沒有仇恨,難道是因爲都同是愛而不得的同道中人,所以同病相憐了?
自己至少做那人十年的妻子,而且也看透了他虛僞的本質,所以能輕易地放了下來。
而眼前這位卻只能在遠處,默默看着自己心愛的人,是如何對別的男人巧笑倩兮、媚眼流轉。
偏李瑤琴又確實是個好的,讓人都想不出要放手她的理由,只得就這麼吊在半空,暗自傷神。
想到這,沈秋君心中便莫名多出些優越感來,而且不提自己前世多活的那十幾年,只說自己現在也比他大三歲呢。
所以沈秋君很大度地微笑道:“怎麼是你,幾日不見又長高了,我竟一時沒認出來!這大紅的衣服倒也蠻配你的。”
六皇子似沒聽出沈秋君的調侃,只恭敬地作禮道:“玉姐姐好!”
“我們小姐怎麼會好呢,可是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如果不是小姐福大命大,還不知會怎樣呢!你倒是不痛不癢的,你怎麼不從急馳的馬車上跳下來試試!
雪柳此時象個小辣椒似地衝過來,對着六皇子好一頓數落,卻在六皇子擡頭目露凌厲眼光中噤了聲,一時又充滿鬥志地說道:“你兇什麼兇!我家小姐罵你,是因爲關心你,你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賴心,害她受傷!”
沈秋君看到六皇子緊握住拳頭,忙喝止住雪柳,心中卻暗道:自己果然是個蠢的,前世竟沒發現六皇子小小年紀就已經如此暴戾陰狠,枉自己還可憐他不得聖心,又年少失母,總幫着大姐教導於他!
六皇子握了握拳頭,對着沈秋君低聲說道:“我不知道玉姐姐會坐於少夫人的車回去,當時玉姐姐明明說要留在王府的。我不是有意的,還請玉姐姐不要怪罪!”
沈秋君冷笑道:“不要怪罪?你可知道我二姐因爲你失了腹中孩子?”
六皇子擡頭看着沈秋君的眼睛,傲然答道:“這可怪不得我,她說了不中聽的話,就怪不得我要整治她,既然說了就要擔當,不能擔當,就該管好自己的嘴!別說我不知道她有身孕,便是知道我也不會罷手,自己有了身孕,還不知道爲了孩子積點口德,怨得了誰?”
“她和石夫人到底說了你什麼壞話,你要出手如此狠毒?”
六皇子輕哼一聲,眼睛斜向一邊:“爺懶得重複!”
明明是個孩子,偏裝成大人的傲慢模樣,沈秋君看着矮自己半頭的六皇子,氣笑道:“你還是說說吧,免得我以後說話不小心得罪了你!還有剛纔我的丫頭也得罪了你,不知你要如何懲治呢,也好讓我有個準備躲避開。”
六皇子看一眼雪柳,下巴一擡,說道:“一個丫頭而已,我還不至於和她一般見識!這次她尚在我的忍耐之下,便饒過她這一回。”
沈秋君冷笑:“倒不知原來你也有寬宏大量的時候!那我姐姐她們與你的仇怨是否可以就此一筆勾銷了呢?”
六皇子皺眉細想了一下,笑道:“石夫人的帳還有的算,至於令姐,卻不好說,還得以觀後效才行!”
“好一個以觀後效!我是不是還要爲你的手下留情,爲我腹中失去的胎兒跪謝主隆恩呢!”落音未落,便見沈惜君自門外氣沖沖地走來。
六皇子看着沈惜君冷笑道:“若是於少夫人跪在地上,誠心悔過,爺倒是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此話一出,引得沈府上下人等個個怒目而視!
沈惜君更是杏眼圓瞪,扯過沈秋君手中的銀鞭,就要甩過去。
沈秋君雖心中氣憤,卻知以六皇子的身份,她們奈何不得他,而且六皇子向來睚眥必報,倒不好搞得太僵,以免得將來二姐吃大虧。
沈秋君急忙用力拉住二姐,勸道:“你冷靜一些,鞭子不長眼,沒報了仇反倒傷了無辜的人!”
一面又回頭衝六皇子道:“你還不快走!”
六皇子卻紋絲不動,笑道:“我爲何要走,我是來做客的,自然要大大方方從正門出去。要走,也是她走,見了爺也不行禮,算哪門子的大家閨秀!”
沈秋君氣得不再理會六皇子,只苦勸姐姐道:“他到底是皇子,私下動手不好,寧可去告御狀,求皇上主持公道!”
沈惜君冷笑道:“皇子?什麼皇子,也不知純不純……”
話音未落,沈秋君已經落了一巴掌在沈惜君的臉上,急怒道:“姐姐請慎言!”
六皇子生母容妃娘娘是東部霸王陳敬鋒的妻子,雖是大家皆知的事情,卻也干係着當今聖上的顏面,不是她們可以隨意拿來說笑的。
況且這也是六皇子的忌諱,看來當日二姐與石夫人均提到了容妃,所以纔會惹得六皇子出手吧。
果然,此時六皇子眼神冰冷,周身籠罩了一層寒意,任誰都不敢拿他當孩童看待。
沈秋君看着六皇子眼中帶了兇殘,也是心驚不已,這下怕是二人樑子結得更深了。
世人都道六皇子心眼比針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別人口中說出,也不過是一句泄憤的說法罷了,但在六皇子這裡決對是真理。
凡在他年少時欺負過他的人,在他掌了權柄後,都一一報了回來,也真難爲他有那個好記憶!
沈秋君怕事情鬧過不可收拾的地步,忙推搡着沈惜君讓她趕快離去,自己再尋機在六皇子面前爲她求情,省得自己也跟着提心吊膽的。
沈惜君早被仇恨擾了清醒,卻不領情,只捂着臉頰,對沈秋君怒道:“你竟然打我!你爲何要幫他,你我纔是姐妹,我肚裡的孩子難道不是你外甥?你去殺了他,替你苦命的外甥報仇!這算是我的好妹妹!”
六皇子卻哈哈大笑起來,鄙夷道:“於少夫人,你也別拿話激人,柿子揀軟的捏,賢王妃與你也是姐妹,你我在同一個莊子也有兩日了吧,怎麼不見你挑唆賢王妃拿刀殺了我!”
“夠了,一個個都不消停!”聲音未落,就見沈麗君粉面含霜從門外走來,訓斥道:“有什麼事不好解決的,非和市井小民似的,鬥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