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幾日,禮部便上書道:關於帝后大婚的準備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
莊承榮龍心大悅,重重賞了相關的人員,便叫禮部準備迎娶之事。
王青又進言道:“皇后寢宮雖然每年都修繕維護,但到底多年未住人,臣的意思是趁着還有段時間,還是好好修整一番纔是。”
莊承榮擺手笑道:“不必,只要把東宮及兩位小皇子的住處修理好就成,皇后和我住在一處。”
王青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不太合適吧,歷朝還沒有這樣的規矩,況且以後皇上要寵幸其他宮人,皇后在您寢宮多有不便,倒是避開的好。”
莊承榮聞言不由臉色一沉,冷笑道:“你這是在試探朕嗎?”
王青慌忙磕頭道:“臣不敢。”
莊承榮又笑了起來,說道:“你我一起共事也有好些年了,我的性子你也該知道一二,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不要試探來試探去的,倒讓你我君臣生疏了。是不是他們下面說了什麼?”
王青忙答道:“這皇上納新人,也是合乎禮教規矩的,不過因爲皇后還未入宮,這才遲遲未有人提起。不過今日倒是有人提了幾句。”
莊承榮笑道:“這是爲何?”
王青看了莊承榮一眼,小心說道:“想來皇上還沒看今日兵部上的摺子,永寧侯世子沈昭英與北蠻的作戰中多有勝利,如今又傳捷報,所以……”
“所以爲了沈昭英的軍功。我也得先寵一陣子皇后。再說納妃的事情?”莊承榮冷哼道。一時又怒道:“先把沈昭英的捷報之事放一放,等朕大婚後再說,免得讓他得了意,以爲是因爲他的軍功,皇后才能得到如此榮耀。”
王青心中暗自驚訝,皇后與沈昭英同出自永寧侯府,自然是一榮俱榮的,沒想到在皇上這裡。倒不是一回事。
此後莊承榮以忙於大婚爲由,將事情都分給衆臣去處理,沒有什麼國家生死攸關的事情不準打擾他。
衆臣免不了在私下裡嘲笑莊承榮,又不是毛頭小子第一次成親,犯得上這樣嗎。
嘲笑歸嘲笑,莊承榮倒真是一心辦他的親事,而這場婚禮也讓衆人深刻體會到皇上對皇后的重視,亦成了再無法仿效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婚禮。
聘禮自然是送到永寧侯府的,不過因爲沈秋君此時情況特殊,所以仍是在安樂王府出嫁。故禮部幫着置辦的嫁妝便送到了安樂王府。
到了大婚那日,莊承榮先是去了太廟祭告了天地祖宗。然後親手將冊立皇后的金冊金寶交給栩哥兒兩位小皇子,由他二人帶着禮官們前去安樂王府冊封沈秋君爲皇后。
其實依着莊承榮,他是想親自將金冊金寶交給沈秋君的,不過不管是他還是禮官,新冊立的皇后在接受冊封時,都要三跪九拜。他當然不願意沈秋君如此,可如果明目張膽地二人並立,又怕會惹太上皇心裡不舒服,莊承榮乾脆讓兒子前去,這樣沈秋君不用跪了。
沈秋君接受冊封后,便由宮人服侍着按着規矩穿上皇后婚禮吉服褘衣,頭上戴了鳳冠,頓時富貴逼人,儀態不凡,衆人只覺眩目,不敢直視。
倒有些人看到沈秋君穿了深青色的褘衣,不由想到當年她出嫁時亦是不曾穿紅嫁衣,而是一襲青綠色衣衫,不由暗自驚歎,或許天意便是要讓她做皇后的。
大多數女子是不敢想自己能做上皇后的,但對於沈秋君的受夫君獨寵的傳奇故事,卻是心生嚮往,認爲是那青綠色的嫁衣帶給了她的好運,兼且大齊又崇尚周禮,只有五官以上的誥命夫人才能穿青綠色翟衣,越發的顯得綠色嫁衣的難得。
莊承榮後來倒是體察民情,認爲男女成親乃是其終身大事,故特地允許成親當日,新娘可着類似五官誥命夫人的青色鈿釵禮衣,而男子則是假穿紅色官服,也算是滿足未能做官之人的願望吧,如此一來,民間便興起嫁娶時紅男綠女的婚禮服飾,沈秋君倒沒想到自己在其中的引領作用,當然,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等到沈秋君裝扮好後,莊承榮沒有等在皇宮中,而是親自來迎娶,因爲沈秋君不是自沈府出嫁,故送親的人便只好由太子來擔任了,這也讓此後來人無法效仿:皇子冊封,太子送親,皇帝親迎。
一時沈秋君風光榮耀再無人可以匹敵,皇后之位本就尊貴無比,她又得皇帝如此看重,實在羨煞一衆世間女子,就連李瑤琴都不免在心中嘆息失落。
倒是沈秋君心中有些忐忑,直道有些太過了,只怕連神仙都要嫉妒了。
莊承榮扶着她上了鳳輿,笑道:“人生不過這麼一次,你就好好享受吧,想要再來一次可不能夠了。”
接下來拜堂等儀式,自然是隆重而熱鬧,一番折騰下,直到夜深了,夫妻二人這才入了洞房,莊承榮對當年自己成親當日因爲年少被沈秋君糊弄沒能洞房,還很是耿耿於懷的,這次有了補救的機會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了。
第二日一早,夫妻二人又宗廟祭祀,後去拜見了太上皇。
太上皇如今凡是牽扯到沈秋君的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知道昨天莊承榮又胡鬧了,不過到底沒有花着國庫的銀子,便只好裝聾作啞,除了深瞧了沈秋君幾眼,叮囑她要勤勉宮務母儀天下,便讓他們去了。
接下來莊承榮又拉着沈秋君的手一同接受百官朝賀,至此他才覺得稍稍彌補了一下當日自己一人接受朝賀的遺憾。
如此熱鬧了幾日,帝后大婚纔算過去,莊承榮開始帶着鬆哥兒一同處理政務,而沈秋君也開始全面接觸宮務,幸好經過一年多的時間,莊承榮差不多把人都換了個遍,而且如今宮中除了女官宮女外,尚無妃嬪,沈秋君倒是省了不少勁。
這時,莊承榮纔在一堆奏章底下看到沈昭英的捷報,不由拍案笑道:“好一個沈昭英,沒想到他倒是個帥才,這纔多少時間,竟立了如此功勞,着兵部去擬個賞賜的摺子來,朕要厚賞於他。告訴他,只要他能再次打得北蠻稱臣,朕便封他做個國公。”
底下羣臣聽了,心中挺不是滋味兒的,這沈昭英就算讓北蠻再次稱臣,這功勞卻也達不到封國公的地步,誰讓他有個皇后妹妹呢。
這時也有那專愛與皇上唱反調的,便上前奏道:“東部也發來捷報,李意書已數次打敗東臨國,若是他讓東臨國稱臣,是否也要封爲國公呢?”
莊承榮似是猶豫了一下,呵呵笑道:“如果真是如此,可真是天佑我大齊朝,自然也要封爵位的。”
京城衆人便知道,這再過不多久,京城又要出兩位年輕權貴了。
城安伯府聽說後,不由暗樂,認爲是沾了沈家的便宜,倒是李瑤琴有一次忍不住在李夫人面前提起曾與沈秋君定約之事,直唬得李夫人說道:“這事快別提了,你膽子倒不小,還敢要挾皇上皇后,幸好他們倒是老老實實地履行承諾,以你哥哥明面上的功勞,根本不足以封爵,幸好有個沈昭英在那裡擋着,不然這事還真不好辦,你以後不要提什麼定約之事,只當是沾了沈家的光,不然有咱們的禍事。”
李瑤琴沒想到自己爲了城安伯府苦心籌劃,倒得了母親的埋怨,不由心中賭氣,氣沖沖回到定國公府,偏又在路邊遇到林景周的兩個妾,心裡越發的難受。
再說沈夫人聽說了此事,一方面爲大兒子有出息而欣慰,而且如果沈昭英被封了國公,那麼永寧侯的世子之位便少不得由次子沈昭寧來承繼了,沈秋君此時的幸福尊貴自不說,二女兒沈惜君本就在婆家受尊重,現在於府受廢太子的牽連,爲了今後好過,自然越發對沈惜君加倍的好,如此一來,便只有沈麗君日子難熬了。
沈夫人想到大女兒心中很是矛盾,她也氣沈麗君爲了賢王坑害沈府,尤其是算計小女兒,有時恨得利害了,也恨不得從沒生養過她,可如今眼看着一家子都生活得很好,只有她被拘禁着,便不免心中又生了疼惜之心。
這日趁着進宮去見沈秋君,沈夫人便忍不住提起了沈麗君,沈秋君笑道:“母親不必擔心她,不管如何到底是皇家的媳婦,雖說是拘禁,也不過是不能自由出府,其實生活上並不會苛待她。”
沈秋君勸說一番後,見母親仍是不得開懷,不由暗歎,她如今也是做母親的人,自然明白那種手心手背都捨不得的矛盾,便道:“也罷,她總是我的親姐姐,我試着幫她求求情,別的不說,至少能讓她回去看看您和父親。”
沈夫人聽了羞愧道:“母親知道這真是難爲你了,你放心,我定會好好勸她的,經過這些事,相信她也許有所悔悟的。”
沈秋君得了空便對莊承榮說了母親想接沈麗君回沈府的意思,莊承榮笑道:“這事得準,她不出來蹦躂幾下,我怎麼好再尋治他二人罪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