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動靜。”秋晚已經擦乾了眼淚:“不過是日日正常的授課罷了。”
唐韻便微微皺了眉:“那天晚上動靜那麼大,就這麼過去了?”
“的確是已經過去了,那日的事情如今已經沒有人再提起來。”
秋晚眨了眨眼睛繼續說道:“據說,那一日是因爲蘇怡被趕出雲山書院而懷恨在心,便夥同好些個拜師大典那日被除了名的弟子一起綁架了佔夫人。後來被小姐發現了端倪,便帶着譚先生前去營救。可是蘇怡喪心病狂勾結了好些江洋大盜,不但殺害了譚先生還重傷了小姐。最後佔夫人爲了保全雲山書院的名聲,炸掉了禁地之塔。自己也與那一夥歹人同歸於盡了。”
唐韻默了默,事情居然給傳成了這個樣子?這也……太扯了,一聽便是樂正容休在中間搗了鬼,佔傾嵐他也肯?
等等!
“那個塔……炸了?”
唐韻眨了眨眼,她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日出來的時候,塔明明是好好的。
“可不就是炸了麼。”秋晚唏噓了一聲:“小姐是沒有瞧見那個動靜大的,奴婢也是頭一回見到了傳說中的雷火彈。竟是比年下里的煙火都要震撼的多呢。”
唐韻便抿了脣,耳邊再度傳來秋晚的聲音。
“說起來大人對小姐可真是好呢。爲了替小姐報仇,居然蒐羅來了那麼些的雷火彈,直將那麼大一座塔都給炸的成了平地。”
唐韻便狠狠眯了眼,塔一定不是樂正容休吩咐人炸的。那會子即便她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卻還是依稀記得他拿了什麼東西出來。一貫強硬的佔傾嵐一下子便鬆了口。
那時候她並不知道樂正容休拿的是什麼,現在卻一下子便想明白了。那個小指粗細繩子一樣的東西可不就是雷火彈的引線麼?
樂正容休發現有人在塔里布了雷火彈,所以便截斷的引線。那便等於救了全塔所有的人,也救了佔傾嵐。所以,佔傾嵐那時候才說了那麼一句話。
“若是沒有他,我們早就已經都死了。”
後來,塔之所以會被炸了,不過是爲了……消滅痕跡吧。
若是,雷火彈不是樂正容休埋的,也不是佔傾嵐的手筆,會是誰?
她突然便對救了蘇怡的那人生出了一絲警惕,那人……怕是極難對付的吧!
“小姐在想什麼?”秋晚見她半晌沒有出聲,便好奇的問了一句。
“唔。”唐韻含糊着說道:“這話有人信?”
“由不得他們不信。”秋彩說道:“據說這事情連皇上都驚動了,還下旨來安撫了佔家主呢。這下子大家便都相安無事了。”
“可不是呢。”秋晚撇了撇嘴:“據說那摘星塔相當了不起,在佔家主當政的時候給毀了。他不但沒有被問責,還因爲保護雲山書院而得了封賞呢。既然他已經得了好處,哪裡還有臉再來找小姐的麻煩?”
“那個塔究竟是怎麼回事?”唐韻皺着眉,她已經不止一次聽到了摘星塔的名字。聽起來該是極其重要的一個所在,爲什麼又會那麼破呢?
秋晚先四下裡看了看,這才正色着說道:“奴婢也是聽人說的。據說咱們北齊的先祖皇帝在發跡之前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被關在了那個塔裡頭很久,等他做了皇帝以後並沒有毀了那個塔。說是要留下那個東西時刻的鞭策自己,那地方就成了禁地。誰都不許隨便的上去了。”
唐韻眯了眯眼,難怪摘星塔禁地被毀了,北齊帝輕描淡寫的便默許了樂正容休的糊弄。
搞了半天,還有這麼一段過往在裡頭。
若這話不假的話,這個塔對北齊皇帝來說可並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代表着的是一種恥辱。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毀了,不過是爲了彰顯自己的氣度騙騙無知的百姓罷了。
所以,這麼些年那座塔纔沒有被維護過,甚至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在北齊帝心裡,實際上該是比誰都希望那一座塔能夠倒了的吧。
“走吧。”唐韻斂了眉目:“世子明日便要出征只怕今日府裡頭有的忙呢,咱們正午之前一定得趕回府裡頭去。”
兩個丫鬟答應了一聲便也跟着加快了腳步,別院門口馬車早已經準備好了。
唐韻看了眼車轅上坐着的人微微眯了眯眼:“怎麼是你們?”
自打她封了郡主之後,趕車的便一直都是土魂。今日拿着馬鞭的卻是金魂,而他身邊另一個押車的人卻是白羽。
“土魂身子不大方便,主子便叫屬下先跟着小姐。”
金魂看到她出來,眼底深處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但那光亮太快了,誰都沒能夠看見。在所有人眼裡,他還是如從前一般的淡漠如塵。
至於白羽則是半絲表情也無,深邃蔚藍的眼眸中一如既往的一片毫無生氣的死灰。也不過便在她出現的那個瞬間掀了掀眼皮,之後便又微微合了起來。看上去便如睡着了一般。
“土魂怎麼了?”
唐韻眨了眨眼,五魂衛那些人素來身子強健,怎麼可能病的連門都出不了?
秋彩便先嘆了口氣:“不是小姐您叫他自己回來領罰的麼?”
唐韻想了想似乎有這麼件事情,那個時候譚教習遇難。他身爲隱衛就那麼眼睜睜看着,縱容了她的死,一時間叫她很是被動。於是一氣之下便叫他自己找火魂領罰去了。
他還真去了麼?
於是,她嘴角抽了抽:“還真是……苦了他了。”
火魂那些收拾人的變態法子,她想一想都覺得不寒而慄。土魂這時候能下得了牀纔怪了。
“土魂受罰是他咎由自取。”金魂慢悠悠說道:“身爲小姐的影子,除了死怎麼都不可以離開小姐。何況……。”
何況他離開之後,唐韻便處於險地,差點送了自己一條命。
金魂這話說完,連秋晚和秋彩都閉上了嘴,氣氛一時間有些微的壓抑。丟了唐韻這種事情他們也經歷過,上次從陽泉山回去之後直接便叫樂正容休給丟去了魂部。
若不是看着她們是唐韻的丫鬟,後來她又好好的回來了……那幾日的情景真是想都不敢想!
“等下了山抽個空替我去魂部看看他吧。”
“下山就不用去看他了。”秋晚說道:“土魂又不是在魂部受的罰,如今就在山上呢。”
唐韻一愣:“恩?”
秋彩臉色一紅說道:“大人說火統領既然已經收了奴婢爲徒,那麼她的手段奴婢便應該學了個十成十。這便給奴婢個機會練練手,也好看看奴婢是不是一個合格的五魂衛。”
“所以……。”唐韻嘴角抽了抽:“叫土魂下不了牀的實際上是你麼?”
這話聽起來哪裡怪怪的?
秋彩的臉便越發紅了起來:“奴婢……會負責的。”
唐韻默了,這話越發的不能聽了:“走吧。”
她決定這個話題到此結束,不能再展開了。
樂正容休說的不錯,馬車一路上果真沒有遇到半點阻礙,暢通無阻的進了城。
唐韻挑開車簾看了看,楚京城裡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看來與南越的戰事並沒有影響到楚京百姓的生活。
“小姐,前面堵了路,馬車過不去了。”秋彩放下了另一側的車簾飛快的說着
“哦?”唐韻皺了皺眉:“去看看。”
秋彩答應一聲便下了馬車,唐韻透過車簾看了過去。她顯然不是第一個被堵着的人,前面已經停了不少的馬車。影影綽綽似乎能聽見有爭吵的聲音。
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楚京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上,怎的就堵車了?
功夫不大便看到秋彩瘦弱的小身子自馬車的縫隙中擠了出來,仔細看,她的臉上似乎帶着毫不掩飾的興奮。
“小姐。”秋彩進了馬車還沒等身子坐穩便飛快的說道:“是京兆尹和忠義候府的人封了路。”
唐韻眯着眼:“哦?”
秋晚眼睛卻是抖得一亮:“京兆尹和忠義侯府?莫非是……。”
“呵呵。”秋彩笑着說道:“就是蘇怡那個賤人!”
秋晚立刻來了精神:“蘇怡怎麼了?”
秋彩沒有說話便先啐了一口,神色間頗有些嫌棄:“你是沒有看見,那賤人可也太不要臉了。”
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秋彩的臉先是一紅,之後方纔繼續說道:“奴婢過去的時候,可熱鬧的緊呢。不但有蘇怡在場,還有好些個乞丐。而且,都……沒有穿衣服呢。”
秋晚顯然給驚着了,嘴巴張的老大:“沒……沒穿衣服?那是在做什麼?”
秋彩撇了撇嘴,非常想說也沒幹什麼,就是幹她來着。可到底是個未經人事的,這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於是,便狠狠啐了一口:“還能幹什麼?不要臉!”
秋晚搖了搖頭:“這青天白日的,可也太大膽了。”
“可不是呢,這可是在鬧市。即便京兆尹封了街道想要遮掩這事也根本遮掩不住,更妙的是,這事居然連忠義候府都給驚動了。”
“忠義侯府?”秋晚眨了眨眼:“我好像記得忠義侯府的崔五公子是蘇怡的……未婚夫?”
秋彩嘲諷的笑了笑:“可不是麼,聽說崔家領頭的那位,正是府裡的五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