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了。”
瞧……瞧見了?
唐韻瞪着眼,瞧見了你居然沒有一點懷疑?好歹也出來告訴大家一聲不是?
“他不是小姐的朋友麼?”
唐韻眨了眨眼,你什麼時候成了這麼沒有腦子的人?這個世界上有過什麼永遠的朋友麼?
“算了。”關澤秋分明是有備而來,哪裡容得你這麼容易的逃脫了他的安排?
“準備晚膳吧。”她輕聲吩咐道:“秋晚和秋彩到後廚去,今日的晚膳務必你們親自盯着做好。不能出半分的差錯。”
秋晚聽的一愣:“小姐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妥?”
唐韻緩緩嘆了口氣:“我們有可能……會增加了好多同伴呢。”
秋晚立刻斂了眉目:“奴婢明白了。”
晚膳準備的時間並不長,玉靈雪也很快醒了過來。看起來關澤秋並沒有打算要爲難他們,否則他方纔完全可以不用迷藥,而是毒藥。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毫無防備,還真有可能會中招。
“小姐,可以用膳了。”
“拿進來。”唐韻淡淡吩咐着。
一旦出去勢必要面對關澤秋,她現在真沒有心思來應付這個麻煩。
她話音剛落,秋彩和秋晚便進了門,後面跟着的是雲丹青。三個人手裡面的托盤裡都裝了滿滿的食物。
唐韻也不說話,眼看着雲丹青和二婢一同將食物擺了滿滿一桌子。之後卻並沒有離開。
“你是有話要對我說麼?”唐韻瞧着雲丹青。
“染衣,其實我是來幫你的。”
唐韻挑眉。
雲丹青繼續說道:“安親王被送回了安榮以後朝野上下一片震動,關大將軍主動請纓要圍剿國師大人。我便請了旨帶着雲家隨着他一同出征。”
“雲家雖然在天女閣損毀嚴重,到底還是有些根底。所以,這一次隨着關大將軍出征的只有雲家人。只有雲家人你明白麼?”
唐韻眼睛一眯,他的意思是說,關澤秋手裡面沒有可用之兵?
“你以爲關澤秋是傻子麼?”
“他自然不是。”雲丹青說道:“我並不明白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但事實就是如此。”
“明日我們隨着你出行,你要做什麼只管做去。關澤秋有云氏上下看着,定然不會叫他給你壞事。”
所以,關澤秋到底是多嫌棄自己死的不痛快,帶了這麼一羣,奸細出來幫着敵人?
“雲丹青,我能相信你麼?”唐韻瞧着他,認真的說道。
“能。”雲丹青毫不猶豫。
“你的爹孃和唯一的妹妹都死在我手裡,你心裡頭就沒有丁點的恨?”
雲丹青神色一暗,極快的卻擡起了頭來:“他們的死並不都是你的責任,你手上雖然有云家人的鮮血,挽救的人卻更多。當初若不是有你保護和扶持,雲家早已經在天女閣死的乾乾淨淨了。”
他吸了口氣:“早在安榮的時候我就同你說過,自此以後雲家爲你馬首是瞻。這話說出來,一輩子都作數。”
“那麼,我若是問你一個問題,你能如實回答我麼?”
“當然。”雲丹青鄭重點頭。
“是誰將我們這邊的情況告訴了關澤秋?”
“……恩?”雲丹青一愣,表示完全沒有聽懂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出行的目的,時間。我們每一個人的喜好,弱點他都瞭解的清清楚楚。你能告訴我是爲什麼麼?”
她可不相信關澤秋料事如神能神到了這樣的地步,若真是那樣的話,整個雲羅大陸早都已經是南越的囊中之物了。
雲丹青聲音一頓,到底還是搖了搖頭:“我並不知道。”
“當初是我硬要纏上關澤秋,他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叫我知道。”
唐韻瞧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們來了多久?”
“有些日子了。”
“那麼,對這個鎮子可是已經摸過了底?”
“是。”雲丹青說道:“整個鎮子基本上都已經在雲家掌控之中。”
“很好。”唐韻說道:“明日出了玉龍關之後,要不了多久即將進入大漠。我們這樣子深入戈壁荒漠當中必死無疑,在出玉龍關之前,很多東西都需要提前準備。”
“你是想讓我找一些可靠的店鋪來增加補給嗎?”
“沒錯。”唐韻毫不掩飾眼中嚴重的讚許,早在南越的時候她就知道,雲丹青是個聰明人。同他說話一點都不費勁。
“不必了。”他說。
唐韻半眯了眼眸,不必了是什麼意思?
“早在你到來之前,關大將軍已經將所有的補給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進入大漠。”
都準備好了?
唐韻略低了頭:“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如果你不放心的話,等你吃完了飯我帶你去後面倉庫裡瞧瞧。如果缺了什麼,在出發之前趕緊去添置。”
“好。”唐韻說道:“等會我去叫你。”
眼看着雲丹青出了門,玉靈雪也已經醒了過來。衆人這才圍在了桌邊一起用膳。唐韻的面色卻一直都是緊繃的。
“小姐。”秋扇瞧了唐韻一眼小心翼翼說道:“您瞧起來心情不大好呢。”
秋晚瞪了她一眼:“別胡說。”
“哪有胡說。”秋扇說道:“小姐分明從一進門就不大開心。”
“秋扇?今天的菜不好吃麼?”秋彩冷不丁開了口。
“好吃啊。”秋扇點了點頭,表示完全不明白怎麼就問了這麼一個問題出來。
“好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秋扇性子直卻也不是真的傻,眼瞧着秋晚和秋扇都拿眼睛瞪着她。便也明白自己大約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你是在懷疑我們這些人裡頭有旁人的眼線嗎?”玉靈雪放下手裡的筷子,拿着條雪白的絲帕擦了擦嘴。
秋晚和秋扇對視了一眼,只能在心底裡嘆了口氣。她們能攔住秋扇,卻根本攔不住玉靈雪。這妹紙就是誠心來給小姐添堵的吧。
“恩。”唐韻卻毫不避諱:“敵人到底是太拿我們不當回事了,連秋晚她們都瞞不過去的事情,怎麼能瞞得住我們?”
“我素來不是個身子嬌弱的人,即便長途跋涉也萬萬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暈倒。除了被人算計了,實在沒有第二種可能。”
“所以。”玉靈雪擡起了眼,飛快朝着桌邊幾人瞧了一眼:“只能是有人將我們的消息出賣給了旁人,而且這個人一定就是我們當中的一個。”
“不會吧。”秋扇一臉的驚恐:“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唐韻沉聲說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
清冷的眼眸微微眯着:“是你們自己承認呢,還是叫我來費點事?”
“出了玉龍關以後是個什麼樣的局面誰也不知道,說不定便是九死一生。”唐韻聲音微冷:“若是大家不能做到互相信任……”
“我不是。”白羽驀然間開了口,只有微冷的三個字,旁的解釋半句也無。
“奴婢……奴婢一直跟小姐在一起,奴婢什麼也沒有做。”秋扇飛快的說着,兩隻手連連擺着,一臉的焦急。生怕叫唐韻誤會了。
“奴婢……。”
秋彩纔開了口就叫唐韻給打斷了:“秋扇的腦子當不了奸細,秋彩和秋晚也不可能。”
玉靈雪一個東嵐人,到此生爲止她從來沒有踏足過南越。誰是奸細她都不可能是。
衆人的目光便都瞧向了土魂。
“我?”土魂給噎了一下,滿面的不可思議:“小姐你不會懷疑我吧。”
“我那時候……算了不說這個。”土魂嘆口氣:“南越怎麼對的主子,屬下有什麼理由去幫助南越?”
完全沒有理由。
唐韻抿着脣,這些個人都是幾番生死陪着她一起過來的。若說這些人不可信,那麼連她自己都不可信了。但……到底是誰私下裡同關澤秋在聯繫呢?
“這事情……到此爲止。”唐韻半斂了眉目:“無論那個人是誰,我都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白羽皺眉:“不查了?”
“前途未補,不該如此互相懷疑。”
挑撥離間,也是行軍打仗的好手段。這事情到如今只能押後,什麼都沒有找到樂正容休要緊。
大漠的白日比內陸要長的多,雞鳴時分便已經是天光大亮。唐韻的隊伍踏着清晨的日光出了玉龍關。
雲丹青說的不錯,關澤秋果然已經準備好了充分的補給。無論是水囊還是食物斗笠什麼的,事無鉅細。甚至還買了好幾頭的駱駝。
而他帶着的人果真除了雲家再也沒有旁的了。甚至連他的親衛都一個也無。
唐韻不由多看了他幾眼,越發搞不懂這個人心裡頭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楚京的六月不過只在中午的時候才能感覺出些微的熱氣,但玉龍關之外則全然不同。
昨日進入關口的時候已經入了夜,冷風夾着風沙吹的人刺骨的冷。屋裡麪點了好幾個炭盆才勉強能過了夜。
今天天一亮,便瞧見了一輪明亮而刺目的太陽。等出了玉龍關見着了眼前的戈壁的時候,天地之間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也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就覺得渾身的水分似乎一下子就都從身體裡給烤了出去,然後瞬間的蒸乾了。再然後又給烤了出去,再迅速的蒸乾。
對於第一次進入荒漠的人來說,這樣的出汗速度是可以要人命的。
渴了要喝水,這是人的自然反應。然而當你喝了第一口水的時候就發現,根本停不下來。因爲喝水的速度完全趕不上出汗快。
那幾乎就是換了一種方式在倒水。時間不長,頭頂的陽光便成了一片搶眼的白,晃的人暈乎乎的渾身都是軟的。
“都停下。”唐韻勒住了馬:“將你們所有的水囊都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