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麼?”唐韻皺了皺眉,似乎很是憂傷:“咳咳……。”
大殿裡頭再度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宗政鑰眼皮子狠狠跳動。那人卻只管咳個不停。
“損毀的物品,本宮會盡量復原。但……本宮手裡面並沒有國師府的物品清單,本宮只能憑着記憶裡的……。”
“有有有。”唐韻立刻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當初末將實在思念夫君的緊,便將國師府裡一應的物品清單都給羅列了出來。請殿下過目。”
眼看着她努力將厚厚一本書冊樣的東西給舉的高高的,宗政鑰用力吸了口氣。突然不想跟她說話了是怎麼回事?
“殿下不看看麼?”唐韻眨着眼睛,笑容端方而溫雅。
“拿上來。”
福祿立刻上前,將唐韻手裡面的賬冊遞給了宗政鑰。
“這……這……。”
儘管宗政鑰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被福祿手裡面賬冊的厚度和內容給深深的震驚了。
“有勞殿下了。”唐韻巧笑倩兮:“都是被抄走或者損壞的東西,殿下不是不打算還了吧。”
宗政鑰緊抿着脣瓣不肯說話。
“這些都是小事情,早點辦妥了。咱們也就可以早點開始辦正經事了。”
“好。”宗政鑰閉了閉眼:“本宮會盡量找齊這些東西。”
爲了楚京的安危,什麼都不重要。
“那就真要謝謝殿下了。”
“唐韻。”宗政鑰咬着牙,聲音陰霾而低沉:“如今,你可有退敵良策了麼?”
“差不多了。”清美女子拍了拍手突然就起了身。
你沒有看錯,她真的起了身。方纔還病懨懨動都不能動彈,這會子居然穩穩當當的站在地上。
宗政鑰陰霾的眼眸盯着唐韻,對她的表現半點都不覺得意外。
“告辭。”
衆人:“……。”
她剛纔說了什麼?是告辭麼?那人從來了開始便懶洋洋躺着,只管開口要東西。眼看着心滿意足了,拍拍屁股就要走?
說好的了退敵良策呢?
“你……。”宗政鑰終於忍不住開口。
“殿下不必送了,都挺忙的。”
“唐韻。”宗政鑰深深吸了口氣:“你是在耍弄本宮麼?”
眼看着他眉心的硃砂痣豔紅如火,陰霾的眼底之中分明已經浮起猩紅的殺意。
“真心沒有。”唐韻說道:“末將這不是忙着去給您想退敵良策去了麼?”
宗政鑰抿了抿脣。
“你不相信?”唐韻眨了眨眼,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當中的疑惑。
宗政鑰沒有說話,莫非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麼?
“敢問殿下,如今楚京被圍。除了退敵開仗之外,還有什麼是最要緊的?”
宗政鑰皺了皺眉。
“吃飯,喝水,準備守城的器械,哪一個不重要?”
宗政鑰聲音頓了一頓,唐韻這話他無法反駁。定國公圍城數次佯攻,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分明是想要困死他們。
“殿下有法子解決這個問題麼?”
宗政鑰再度抿了抿脣,無論是唐韻的哪個問題他都無法回答。
“敢問各位同僚,可有法子解決這個問題?”
衆人低頭,千萬不要看到我。
唐韻微微一笑,素白的指尖朝着自己的鼻子點了點:“我有。”
這是他同宗政鑰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連一句告辭都沒有,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宗政鑰沒有再阻止她,陰霾的目光卻只劍一般盯着唐韻的背影。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退朝!”
這大約是北齊歷史上最詭異的一次早朝。臣子們只聽到了一句退朝,尚沒有反應過來,眼前就已經沒有了原本應該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宗政鑰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無論是氣定神閒批閱奏摺那人,還是方纔言辭犀利的女子,都叫他壓抑的透不過氣來。
福祿飛快的跟了上去,出了殿門,宗政鑰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今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早朝拖得久了,日正當空,瞧上去溫暖而明亮。便如那清美女子清冷的一雙眼眸,叫人慾罷不能。
“福祿,你說今天的太陽與昨天的是同一個太陽麼?”
福祿卻只低眉順眼的站着,半個字也沒有。
宗政鑰閉了閉眼,何止是太陽不同了,這個天下很多東西都已經不同了。
從樂正容休生辰那日唐韻落水,他沒有替她說話開始。似乎一切都變了。
如果當初自己不是見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若是當初老蕭王身死自己不是對她不聞不問。若是當初自己沒有解除同她之間的婚約,若是……
算了,宗政鑰將目光從太陽上移開了。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如果,人生還長。
“小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
福祿一愣,殿下可是許久都不曾過問小殿下的事情了呢。
“殿下這是要去見蕭良娣麼?”
宗政鑰默默點了點頭:“走吧。”
男人高大的身軀走入到了暗影裡面,將溫潤的陽光給甩在了身後。
此刻的唐韻卻正沐浴在陽光裡。
說起來,崔昭的聚義樓是真的相當不賴,採光好,位置佳,通風照明無一不精。也難怪崔昭憑着這麼一個飯莊賺的盆滿鉢滿。
而最叫唐韻滿意的是,聚義樓的樓頂上頭,還建着一個佔地極光的天台。上面不但一應設施俱全,而且因爲地勢高,幾乎能將整個楚京城都盡收眼底。
若非如此,崔昭當日也不可能將校場的一舉一動都給掌握了。對於蕭景堂出征的日子比蕭景堂自己還清楚。
唐韻此刻手扶着欄杆,深深吸了口氣。若不是有這麼一個機會,她都還不知道,原來楚京的景色瞧起來也還不錯。
“小姐,人都已經到齊了。”秋彩輕手輕腳朝着她靠了過來。
“恩。”唐韻眸色一閃回過了身來。
天台正中間一字排開擺着數條長桌,桌子上面擺着滿滿當當的吃食。油汪汪炸的酥脆的紅薯丸子,金燦燦的蒸紅薯。細長爽口的紅薯粉絲,還有紅薯片,紅薯幹,紅薯泥不一而足。
但……無論這些食物做起來有多麼的用心,花樣多麼不同,到底也還都是些紅薯。
而在天台的空地上面則坐着數個神色各異,衣着各異的人。這些人年齡樣貌身份各不相同,卻無一不是被人給綁縛了手腳,連嘴巴都給堵着了。
而他們的身後,雷言帶着水師的大爺們抱着膀子一個個冷着臉看着。
這會子見唐韻朝着他們走了過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視。
“咦,這可有些不像話了。”唐韻微笑着,端方而溫雅:“都是些貴客,怎麼這麼給我請了過來?”
“這可怨不得我們。”雷言聳了聳肩:“不這麼請,他們也不來啊。”
“哦。”唐韻點頭:“那就怨不得我手下這些兄弟了。不配合的人只能想些法子讓大家都配合纔是。”
衆人一個個翻了翻白眼,你綁了人來,結果倒成了我們的錯了?
“來啊,鬆綁。”
唐韻才吩咐了一句,雷言立刻帶着人將所有人都給放了。
“你是什麼人?青天白日的居然敢在天子腳下行兇?”說話的是個精瘦的老頭子,那人一雙眼睛黃蜂尾後針一般的銳利。
唐韻只淡淡一笑:“通天客棧的黃掌櫃果真名不虛傳,想來這些年除了做生意,手底下的暗器功夫也沒有擱下呢。”
黃掌櫃立刻閉了嘴,眼睛裡面先是一抹驚異,之後就成了謹慎。
“秋彩,念念。”唐韻也不去理會黃掌櫃突然變了的面色。
“通天客棧黃忠,蔣記裁縫鋪掌櫃沙漫天,建安銀號管事孫周,西子碼頭苦力丁大勇……。”
女子的聲音清脆明白,每個字都說的很是清晰,釘子一般落入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面。眼看着在場衆人眼睛裡面的憤怒一瞬間都變了,一個個都如方纔黃掌櫃一般滿是警惕。
秋彩速度極快,不一會便將手裡面的花名冊給唸完了。之後恭恭敬敬重新遞給了唐韻。
唐韻微笑着接了過去,只隨手翻過了那麼幾頁:“都是多年的兄弟,大家能聚在一起也不容易呢。又何必將場面弄的這麼僵硬?”
衆人:“……。”
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之下,沉默便是最好的對敵方式。
“大家也不必覺得緊張,實際上今日請各位前來不過是爲了請大家一起吃個飯聚一聚罷了。”
叫她這麼一說,衆人忍不住便朝着身後圍成了一個圈的長桌上瞧了一眼。他們看到的那些個東西是傳說中的紅薯麼?用各種的紅薯來請客,你是走心的麼?
“要請客的人可不是我。”唐韻慢悠悠說道:“我不過是給大傢伙提供了一個去處罷了,真正的東主另有其人。”
說着話她輕輕拍手:“可以出來了。”
一個穿着兜帽的男子從唐韻身後走了出來,衆人忍不住朝着那人瞧了過去。眼看着他解開了披風的繫帶,接下來連兜帽也一併給除了。
“三……三殿下?”天地間響起一陣陣的抽氣聲:“你……你不是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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