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葉鴻的身份

身子陡然落入一個陌生的懷抱,楊楚若嚇了一跳,條件性的擡頭,卻見一個絕到讓人窒息的絕美側臉,他的臉如同山水墨畫般,美得不似真人,只是那雙深邃的眸子裡,似積攢了隱隱的不悅。

偏頭望去,她還能看到宴會上,所有人都傻眼了般看着楚宇晨抱着她揚長而去,嘴裡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楊楚若的心快了幾拍,聞着楚宇晨身上特有的龍涎香,心裡一陣陣恍惚,腦中還回響着楚宇晨的那句:封爲貴人,今晚蘇貴人侍寢……

封爲貴人……侍寢……

她是貴了……

皇上要她侍寢了……

一切來得太快,快得楊楚若一時間難以接受,這是場出乎她意料下的封賜。

她本該高興的,因爲她離成功,又進了一步……然而……她又害怕……

尤其是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懷抱裡,她怕異性接觸,即便這半年來,無論什麼訓練,她都可以練得很好,唯獨不會魅惑……她的心裡有太多太多的陰影……

想着想着,不知何時,已被楚宇晨放在六尺寬的龍牀上,一個重量壓了下來,含着情。欲的陌生氣息噴吐在她的耳邊,楊楚若條件性的想躲開,可她忍住了,只是雙手緊攥着。

顫巍巍的睜開眼睛,隱約可以看得到,楚宇晨一雙天神般的容顏上,隱隱在剋制着什麼,眼裡染着幾抹情。欲,雖然將她壓在身下,卻沒有過多的東西,只是嘶啞着聲音,霸道的低沉道,“以後不許在人前跳那麼火辣的豔舞。”

什……什麼……

楊楚若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許人前跳那麼火辣的豔舞……

楚宇晨努力剋制着衝動,居高臨下看着如玉的肌膚透着誘人的光澤,酥胸半露,若隱若現,纖腰款款,不盈一握,長腿美秀,無聲地撩人,她的身材彷彿有一股魔力,讓他忍不住想將她據爲已有,永遠的融入自己的身體,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強烈反應。

以前宮裡的妃子,無論如何挑逗他,他都沒什麼反應,甚至反感,而今,蘇沁只是躺在她面前,便能勾起他種種情。欲,腦中閃現的,是她在高臺上,扭着腰腳,熱情狂舞,每一個動作都誘惑撩人,讓他當時就想將她撲倒。

更讓楚宇晨衝動的是,楊楚若清秀的小臉,緋紅羞澀,欲拒還迎,又如一隻迷茫的小鹿,到處亂轉着,不知究竟想要做什麼。

她的脣飽滿紅潤,光澤閃動,楚宇晨下腹一緊,俯身,吻了下去。

他內心噴薄着一股無窮無盡的怒火,似要在這一刻全然的暴發出來,然而,他一直強忍着,忍得青筋暴漲,只是手上的動作極是溫柔,捧着楊楚若的臉頰,輕輕一吻。

觸脣溫暖柔滑,清香可口,兩人齊齊一震,心跳快速加大。

楚宇晨剋制的衝動瞬間崩塌,從原來的淺嘗輒止,到現在想要繼續加深,探尋她所有的美好,手上更是不規率的撫上楊楚若顫抖的身子,指尖在她身上滑動,引得楊楚若陣陣驚顫。

然而,她的驚顫,對楚宇晨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誘惑力,楚宇晨撬開她的牙關,深入地纏綿,貪婪地攫取着屬於她的氣息,用力地探索過每一個角落。這一瞬間的悸動,讓他忘記了所有一切。

楊楚若恐懼。

她一直都在忍受着巨大的恐懼,任由他親吻,然而,當他的手撫上她的身體,無聲挑逗的時候,楊楚若再也無法剋制了。

腦中,閃現出一幕幕不堪的畫面。

那畫面中,也有一個俊美濤的男子,將她壓在牀上,粗魯的撕開她的衣裳,無情的霸佔她,那雙惡魔般的手,也是這麼遊動着,讓她陣陣顫慄,陣陣恐懼,她嘶聲求着他,卻徒勞無功,最後反被無情的暴打……

這種畫面太多太多了,每一個畫面都是疼痛的,都是不堪的,都讓她從靈魂裡恐懼的。

楊楚若的淚水情不自禁的滑下來,似乎又看到那個俊美無濤的男子,陰狠着一張臉,怎麼疼痛怎麼折磨她,直將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而在她旁邊,還有她的兒子,還有她父親,被迫觀看着那一幕幕不堪的畫面。

漸漸的,楊楚若將還溫柔的親吻着她的楚宇晨與凶神惡煞,地獄狂魔的軒轅錦澤融合在了一起,身子忍不住顫慄得更加可怕,手上不規範地阻止着楚宇晨,淚眼婆娑,無助的哭泣着,“不要……不要……饒了我吧,求求你……”

正處於欲。望巔峰的楚宇晨,自然感覺到楊楚若的害怕了,即便再想要,依舊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有些失措的捧起被淚水模糊的傾城臉蛋,擔憂道,“怎麼了?”是什麼事讓她如此害怕?

“饒了我吧,求求你……求求你……”楊楚若淚眼模糊,理智失去,只是不停的往裡牀躲去,無助地抱着自己的身子,驚恐的臉上,有着一抹她從未看到過的脆弱,失魂般喃喃自語着什麼,將頭埋在自己的雙膝間,彷彿這樣能給她更多的溫暖。

楚宇晨莫名的,所有的欲。望全部消失,煞是心疼地看着楊楚若,對於她今天反常的反應,極爲不解。

她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纔會讓一個人自靈魂,自血液,自骨子裡,都在害怕。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蘇沁……”楚宇晨儘可能用最溫柔的聲音呼喚着她,抱住她顫抖的身子,這才感覺到,她竟是那般的清瘦,那般的脆弱。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楊楚若喃喃自語,條件性的排斥別人靠近她。“是朕,你看清楚,是朕,有朕在,沒有人會對你怎麼樣的。”楚宇晨將她圈緊,不顧她的掙扎,不顧她的捶打,將她的小腦袋埋在懷裡,讓她聽着他的心跳,給着他溫暖。

楊楚若眼淚滴噠而下,掙扎無果後,頹然的鬆開,趴在強而有力的懷抱裡,低低咽嗚。失魂般的楊楚若,似乎也能感覺得到,如今依靠着的懷抱,是一個安全的懷抱。

楊楚若不知是不是哭累了,還是捶打得累了,好半天,才緩緩停止,只是肩膀依舊一上一下,似乎還在隱忍着什麼,倔強地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楚宇晨無聲地嘆了口氣,低頭,卻見楊楚若不知何時已然沉睡過去,睫毛彎彎,清秀的臉上,掛着一串淚珠,眉毛痛苦的緊皺着,似乎在睡夢中,她依然在痛苦。

楚宇晨無端地心痛,擡頭,修長潔白的手指輕輕拂去她額邊的秀髮,然而,還未夠到她額前的碎髮,懷裡的女子便抗拒的挪開。

楚宇晨只能頹然的放開,儘量不去移動身子,讓她睡得更安穩一些,腦中開始回想起,跟她相處的一點一滴。

第一次,是在梅雪宮相識的,他一首笛音將她聽引過來,引得她發出共鳴。當時的她,臉上依稀也掛着淚珠,沉浸在漫無止境的悲傷之中,只不過那縷悲傷被她很好的掩藏了。

讓他生了興趣的是她那雙眸子,那雙淡漠中,掩藏着滄桑故事的眸子。

繼而,他們共下一盤棋,一盤到如今依舊還沒有下完的棋……彼此都被對方的棋技所折服。

他以爲,次日她定會再次出現在梅雪宮,所以他早早便在那兒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去梅雪宮等她,可是他失望了,她根本就沒有去。一連等了半個多月,她都沒再次出現過。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儲秀宮的秀女,他甚至以爲,那天與他下棋的人,只是他心中的一個幻想罷了。

緊接着,他暗中聽着她彈琴,那曲兒,當真讓人心碎。也就在那一刻,他忽然想保護這個外表沉着冷靜,內裡卻有着千瘡百孔的心的女子。

他在暗中觀察着她,他給她送藥,他看着她的手而心疼,而她,渾然不將自己雙手上的傷放在心上。

他想,十指鮮血淋淋,想來是很痛的吧,可在她臉上,他沒有看到痛,或許,曾經有什麼事,讓她痛到心裡,如今倒也不覺得痛了吧。

他想知道她以前的故事,所以他費盡心思,調查她,可笑的是,諾大一個龍騰軍,竟然連她的身世都調查不出來。

他本想等把所有礙眼的人都除掉,大權得攬的時候,將她風風光光,娶爲皇后,與他共看江山,然而,今天晚上她在高臺上的熱情一舞,讓他無法淡定了。

那麼多色眯眯,虎視眈眈的眼睛都在她身上打量着,眼裡多有霸佔之意,他怕自己再等下去,也許,也許以後她就不是他的了。

所以,他自私了,將她先霸佔了,只要給她一個名份,她便永遠都是他的女人,誰也奪不走。

也許以後……他在這個冰冷宮裡,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也有一個可以讓他充滿動力的人了,上天對他還是不薄的。

低頭,楚宇晨對着熟睡的楊楚若印上一吻,一個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的吻。嘴角高高揚起,雙目猶如一汪清泉。

次日。

楊楚若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張開眼睛,便是圓型的帷幕細散的自頂端垂下,帷幕細蒙柔滑,晨曦透過格子窗,絲絲縷縷的射了過來,投倒在帷幔之上,如置夢中。帷幔的頂端圓珠,卻是一顆既大又圓的夜明珠,即便如今天已微亮,縷縷光澤依然清晰地涌動着。

陌生的環境,讓楊楚若陡然警覺起來,咻的一下,坐了起來,再一看自己躺着的牀塌,卻是六尺寬的雕龍描鳳檀木牀,牀上鋪着厚厚鵝絨毛,柔滑溫暖,被,是等的金絲蠶絲被,非等閒之人能夠用得起的。

楊楚若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幕……

賢妃刁難她,讓她上臺一舞,她舞了,皇上封她爲貴人,攔腰將她抱走……

緊接着……緊接着就想跟她……她很恐懼,條件性的拒絕,然後呢……然後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她都想不起來了……

楊楚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還是昨天那套半遮掩的舞衣,仔細感覺身體的變化,卻沒發現任何不妥,想來昨天晚上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只是腦袋……腦袋怎麼那麼疼……

腦子一轉,楊楚若想起臨出發來參加宴會的時候,書棋宮的一個宮女,泡了杯茶給她喝……

莫非……那杯茶裡下了什麼東西?所以讓她昨天晚上,失去了理智……爲什麼她昨天晚上想的,都是在蘭陵臺發生的一幕幕不堪的事兒?

那她昨天晚上有沒有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或者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

除了那杯茶,她想不到自己昨晚爲何會如此反常……就算再怎麼害怕,也不會在楚皇面前露出那麼恐懼的表情。

“醒了?”帷幔被挑開,一個穿着龍袍,頭戴皇冠的尊貴男子,忽然對着微微一笑。

楊楚若條件性的想站起來行禮,“皇上……”

“天色還早,你再睡一會吧。”男子坐了下來,想摸摸她的秀髮,見她一副惶恐的樣子,再一想到昨天她的反應時,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來,似是隨意地道,“身子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

楊楚若緊繃的心忽然鬆了不少,因爲她看到他如山水墨畫般俊美絕倫的側臉,有着柔柔的暖光,與他平日裡在外面的姿意輕狂完全不一樣。

他還看到他咬破手指,將手指上的血滴在被褥上,衝着她暖暖一笑,“朕先去上朝,你若是困的話,再歇息一會吧,朕已下令,今日你無須去給賢妃與容妃請安,不過朕建議你,先吃了早膳再歇息。”

“是……奴婢……臣妾遵旨。”楊楚若輕輕一笑,如沐春風,看得楚宇晨一陣失神,轉身而去,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又要把持不住了。

楊楚若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既是心安,又是不安。

心安於,終於成爲他的妃子,終於又成功了一步,不安於……昨晚不曉得有沒有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宮女給她下的是什麼毒?

爲什麼要給她下?是誰在背後主使?

書棋嗎?書棋斷然不可能這麼做的,怕是,她的一舉一動也被人監視了。

賢妃嗎?賢妃雖然地位尊貴,可是賢妃的技倆太差了,就算要下,也不會下這麼輕微的藥,她定是一杯茶水將她毒死的。

周玉香跟容晴她們嗎?

也不可能,書棋宮不是一般人能夠進得了的,她們也纔剛進宮,沒有那麼大的勢力嗎?

難道是容妃?如果是容妃,那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她也只是一個小宮女,若是想要她死,方法有千千萬萬種,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奴婢見過蘇貴人,蘇貴人千歲千歲千千歲。”正當楊楚若思考間,一個宮女領着幾個宮女,端着洗漱用具,首飾宮裝,恭敬的下跪行禮。

“娘娘,您可要起身了?”爲首的宮女甜甜笑道,語氣恭敬。

“嗯。”楊楚若看到她們手中各自端着的用具時,輕輕點了點頭,掀開被褥,一甩如瀑的秀髮,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展現在衆多宮女面前,宮女們呼吸一窒,有些自卑的低頭。

蘇貴人好美……皇上昨晚定是很開心的吧,所以纔會跟蘇貴人纏綿一晚。宮裡都傳遍了,昨晚皇上興致高漲,將蘇貴人寵幸的嗚嗚直哭,一直哭喊着饒命……

她們從來都沒見過皇上興致如此之高,各宮娘娘這會兒,只怕都在怒摔着東西呢。

只是……

宮女們皆是不着痕跡地看向楊楚若的腿……

昨晚纏綿得那麼厲害……怎麼蘇貴人現在反倒像沒事人一般?莫非蘇貴人是裝的?

“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宮女甜甜笑道,甚至可以肯定,今後,若是蘇貴人肯定能夠冠寵後宮的,她姣好的身段,還有絕色的容貌,宮裡的娘娘們都忘塵莫及的,即便連靜妃還有喬美人,也是忘塵莫及的。

“好。”楊楚若有些詫異,這些宮女爲何緊盯着她的雙腿看,卻也點點頭,開始洗漱,餘光,撇到正在收拾牀塌的一個宮女身上,卻見那個宮女見到牀塌上的落紅時,眉眼裡綻開一抹璀璨的笑意,將那塊落紅完整的保留下來。

楊楚若心思一動,斂下眉眼。如今的她,早已不是七年前那個什麼也不懂的楊楚若了,那塊落紅代表着什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楚皇爲什麼要對她這麼好……是否,他對宮裡的其她女人也這麼好。

“楚喬姐姐,有落紅,皇上真的寵幸了蘇貴人。”收拾着被褥的宮女,忽然湊向爲首的宮女身邊,笑得璀璨,甚至將手中沾着落紅的血絹給她揚了揚,雖然聲音極輕,還是被楊楚若聽到了。

落紅……呵……她還有落紅嗎?

“娘娘,您看,今天想穿什麼衣裳呢?皇上爲蘇貴人準備幾件,每一件都極是好看,奴婢從未見過皇上還親自給妃子挑選衣裳的呢。”楚喬指了指幾個宮女手中端着的宮裝,揚起的笑容比剛剛更加燦爛,言辭裡多有討好之意。

“就這件吧。”楊楚若隨意望了一眼,指了指一件素白色的衣裳,甚至都沒讓宮女們將宮裝一一展現給她看。

“娘娘真是好眼光,這套衣裳碧光白羅裙,料子柔和,冬暖夏涼,宮裡許多娘娘想要都要不到呢?”楚喬一邊說着,一邊幫楊楚若更衣。

碧光白羅裙本就極是好看,如今穿在楊楚若身上,衆人不禁都有點兒看直了眼。

碧綠的翠煙衫,下襬素白百褶裙,裙上繡着一朵朵清雅的玉蘭花,清純樸秀,高雅無爭,身披淡白薄煙紗,亭亭玉立,玉質天成。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好似這套宮裝就是專門對她打造的。

“娘娘,您好漂亮。”宮女們不禁驚呼,都還沒打扮呢,就這麼漂亮了,要是再打扮一下,還不豔壓羣芳?

“娘娘,您是要在這裡用早膳,還是回沁香閣用?”

“沁香閣?”楊楚若挑眉?略微疑惑。

“瞧奴婢一高興都忘記了,皇上特別給您賞賜了一處寢殿,叫沁香園,離喬美人的書棋宮不遠,地處幽靜,小橋流水,美不勝收,娘娘,皇上對您真的很好啊。”

楊楚若淡淡看了一眼奢華的寢宮,眼眸一閃,“在這兒用就好。”

“好咧。”楚喬領命一笑,命人馬上去端來早膳。

楊楚若用完早膳後,便離開寢宮,由着楚喬帶領,往沁香閣走去,一路上,她感覺到不少宮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有些怪異,且時不時的瞄向她的雙腿,一副訝異的狀態。

楊楚若忽然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只是突然想到什麼,楊楚若問道,“楚喬,咱們宮裡不是還有一位太后嗎?怎麼都沒有看到她?”

“太后呀,太后去白龍寺禮佛了,要下個月底纔會回來。”

“那……太后不在的時候,宮中的妃子們都是要跟賢妃與容妃請安的嗎?我初來乍道,什麼事情都不懂,將來還要麻煩楚喬姑娘多多提點提點。”楊楚若微笑道。絲毫不像得了皇寵後的囂張嬪妃,衆多宮女們對她的印像直線上升。

楚喬惶恐道,“娘娘折煞奴婢了,您有什麼吩咐,只管說就是,奴婢定然知無不言。娘娘,太后不在,後宮的妃子是要給賢妃與容妃請安的,只是,皇上今天下了吩咐,您今天不用去跟她們請安,所以蘇貴人便不必去了。”

“原來如此,那……宮容華也需要去請安吧?不知宮容華住在哪兒?”

“宮容華位份雖高,但宮容華按律,是沒有資格給兩位娘娘請安的,她們只能站在門口給娘娘們請安祈福。宮容華現今住在容華宮,離娘娘的沁香閣也極近的,只是宮殿沒有那麼大,而且,是與其她幾位娘娘住在一起。”

離沁香閣也很近?是皇上故意安排她們住的那麼接近的嗎?

“那最低要什麼品級的才能進去請安問好?”

“最低是貴人。”楚喬說完,立即覺得說錯了,因爲蘇貴人,也只是貴人,這麼說,蘇貴人會不會覺得她在諷刺她?

楚喬偷眼望去,見楊楚若沒有什麼反應,這才鬆了口氣。

早前聽聞,喬美人性子溫順,爲人甚好,就跟容妃一樣。而蘇貴人是喬美人的結義姐妹,想不到,蘇貴人性子也這麼好。

“娘娘,前面就是沁香園了。”楚喬忽然道。

楊楚若擡頭看去,果然,前面出現一座巍峨的宮殿,宮殿四周皆被假山流水包裹,環境優美,地處僻靜,殿門上龍飛鳳舞寫着沁香閣三個斗大的燙金大字。

未到宮門邊上,便有幾個下人下跪迎接,“奴婢(奴才)見過蘇貴人,蘇貴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身吧。”

“謝蘇貴人。”

楊楚若越過一衆宮女太監們,往裡走了去,仔細觀察着周圍的景色,眼底有着淡淡的歡喜。

因爲這座寢宮,她極是喜歡。

從正門進來,便是一座寬大的院子,院子中,栽種着各色的百花異草,奼紫嫣紅的盛開着,花香撲鼻,再往前走不遠處,便是一座涼亭,站在涼亭中,可以看到一片碧綠的清澈湖水,湖邊上一道道蜿蜒曲折的走廊,既可駐足觀着湖中的錦鯉,也可以歇息對弈品茗,微風拂過,讓人神清氣爽。

乍一望去,她喜歡這裡,更甚於書棋宮。

寢宮雖然沒有賢妃娘娘所住的那般寬大奢華,僅僅只有一個正殿,一個寢宮,棋室,畫室,以及幾間下人住的地方,再無其它,卻是清雅大方,處處透着書香氣息。

“娘娘,您看這裡,還滿意嗎?這可是後宮最爲幽靜的好宮殿,之前有幾位娘娘都跟皇上討要這裡,皇上都沒答應呢。”

“嗯,這裡確實很好。”楊楚若點點頭,嘴角含笑。

“娘娘,這些下人裡,您可以挑出六個在您身邊伺候着,您看看,誰比較合您眼緣,可將其留下。”楚喬又指了指剛剛行禮的一排宮女與一排太監。

“你們把頭擡起來,讓娘娘仔細瞧瞧。”楚喬命令道。

宮女太監們,這才小心翼翼地擡頭,站得筆直,等待楊楚若挑選。

幾位就在他們剛一擡頭的時候,楊楚若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臉蛋,臉上微微驚了驚,很快又將思緒掩藏了下去。

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熟悉中的人。

那個人,不正是紅凌嗎?她果然混進來了。

“娘娘,這些宮女太監們,一個個身份乾淨,做事利落,爲人忠厚,千挑萬選出來的,娘娘大可以放心地選。”楚喬以爲她是心有顧忌,不禁解釋道。畢竟誰都害怕會有人把眼線安插進來。

“嗯……”楊楚若淡淡應了一下,先從太監挑起,第一個便選了一個忠厚老實的,第二個選了一個細皮嫩肉,眉目清秀的太監,第三個……第三個卻選了一個眼光微微有些倔傲之色的人。

三個太監已經全部選出,楊楚若走到旁邊的宮女面前,挑了兩個眼神清澈的宮女,似是爲難般,不知道該選誰,躊躇良久,才輕輕一指紅凌,將她選上。

楚喬揮了揮手,示意落選的宮女太監們退下,笑道,“奴婢恭喜娘娘,以後這些人都是娘娘的人了。”

“奴婢(奴才)多謝蘇貴人,從今往後,誓死效忠蘇貴人。”中選的太監宮女們紛紛朗聲道。

楊楚若居高臨下看着他們,淡聲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是服侍誰的,但如今你們已經是我的人,便也只能效忠我一人,若是讓我發現你們有二心,定當不饒,知道嗎?”

“是。”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叫紅凌。”紅凌磕了一個頭,脆聲道。

“我看着你挺不錯的,以後就由你貼身伺候我吧。”

紅凌臉色一喜,眼睛一亮,感謝地磕了磕頭,“奴婢謝過蘇貴人,奴婢定當會好好伺候蘇貴人的。”“蘇貴人,你剛剛搬入新寢宮,奴婢便不再多做打擾,先告退了。”楚喬笑道。

“有勞楚喬姑娘了。”

“奴婢惶恐,這是奴婢該做的。”楚喬再度行了一禮,與幾個宮女太監們一道離開,只留下楊楚若與她挑選的三個太監,三個宮女。

楚喬走後,很快便有一道道封賞的聖旨傳進沁香閣,綾羅綢緞,金銀珠寶,賞賜無數。沁香園的下人們歡喜不已。

主子纔剛剛榮升貴人,便得到皇上這麼多的賞賜,而且……而且娘娘還給他們賞賜那麼多珠寶。

這些珠寶,他們何曾見過。就算見過,也不是他們的。

從來都沒碰到過這麼大方的主子,賞他們這麼多東西,他們可以寄回家,讓家人好好生活幾年了了。

衆多下人們紛紛感謝楊楚若,覺得自己找對了主子。

楊楚若只是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懶懶稱累,揮退衆多下人,只留下紅凌一個人。

“紅凌恭喜娘娘,娘娘終於登上貴人了。”紅凌燦爛一笑,真誠的恭喜。

“怎麼樣?最近有什麼消息嗎?天鳳國小皇子……”

“主子說了,您最近不用管天鳳國的小皇子了,因爲您已經成功讓他喜歡上您了,您最近只要好好伺候好皇上就可以了。”

喜歡上了?她似乎……什麼都沒做……

“娘娘,您做得很好,如今不止軒轅小皇子喜歡您,而且……以奴婢看,皇上對您也是打心底裡喜歡的,只要娘娘主動點兒,把皇上的心都收攬在心,我們的大事,很快便能完成了。對了,娘娘,您昨晚折騰一夜,身子可有什麼不適,需不需要去找個太醫過來給您把把脈,調養一下身子。”

楊楚若臉上一紅,搖了搖頭,示意不用。

她昨天跟皇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又怎麼可能會不舒服呢。

“紅凌,我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娘娘請說。”

“可不可以暗中幫我打聽一下昨晚的琴師嗎,叫葉鴻的那個琴師,我想知道他的所有事情,真實身份,師從何處。”爲什麼他的曲子與五姐那麼相似……他跟楊家有什麼關係嗎?又或者,跟五姐有什麼關係?

“琴師?好,這件事,我會暗中調查的。”紅凌一怔。怎麼都沒想到,她竟然想調查一個無關緊要的琴師,卻不知,那個琴師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嗎?不過,那個琴師如此特別,怕也不是一般人吧。

“你準備一下,我去給賢妃與容妃請安。”

“皇上不是下令讓您今天不用去嗎?”紅凌蹙眉。“皇上是下了令了,可你不覺得,如果我們去了,在宮裡,也能博一個好名聲嗎?她們不爲難我還好,若是她們爲難我,怕是次日宮中又要傳遍了,屆時……呵……”楊楚若冷笑一聲。

紅凌立即明白。

娘娘怕是想讓自己的溫柔善良在宮裡,根深蒂固,虜獲人心吧。

“好,奴婢陪您去吧,娘娘是要只帶奴婢一人,還是再帶幾個人?”

“就你一個就好了,人多反而不好。”楊楚若當先推門而出,帶着紅凌一前一後往翠芳閣走去。

楚國有規定,皇后未立之前,各宮妃嬪在翠芳閣給位份最高的妃子請安。

如今位份最高的,便是賢妃與容妃。靜妃唸佛誦經,從不參與這些,故而,楊楚若一路往翠芳閣而去。

繞過幾座宮殿,在一座沒有人跡的僻靜處,楊楚若的腳步忽然頓住了,怔怔看着手持畫卷的儒雅男子葉相宜。

這裡是後宮?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楊楚若條件性的看向周圍,卻見這裡剛好是一個假山的死角處,周圍僻靜,也沒有什麼經過的下人與侍衛,一顆心微微鬆了鬆。

葉相宜手中的畫卷握緊,溫潤的臉上,有着極爲複雜的表情,欣喜,激動,躊躇,擔憂,難過,悲傷……交織替代,變幻不定。

唯一不變的,便是那抹關心,無論如何掩藏,怕也是掩藏不住。

手心沁汗,葉相宜對着楊楚若禮貌性的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中有些苦澀。

看着她絕色的臉上,依稀還着巴掌印,看着她的雙手還包紮着厚厚的紗布,想着昨天楚皇將她攔腰抱回寢宮,是否對她做了什麼?想着她是否願意?想着宮裡傳得沸沸揚揚的說詞,說她昨晚一整晚都在求饒哭泣……

她……昨天想必是……

葉相宜心裡一痛,暗暗自責。

枉他身爲七尺男兒,非旦保不住自己心愛的女人,如今連心愛女人的妹妹也保不住……

她昨天定是被欺負得很慘的……否則以她的性子,又怎麼會哭泣求饒一整晚呢……

可是他現在無法保護她……無法帶她走……

他代表的是天鳳國……

若是他將她帶走了,那麼,天鳳國與楚國的關係很有可能惡化,一旦惡化,一場戰爭誓不可免……到時候生靈塗炭。

楊家滅亡了……皇上又爛殺忠臣……如果真的打起仗來,天鳳國未定是楚國的對手……

如今的天鳳國,不過只是一個虛有其表的空盒子罷了……

他不能陷國家大義於不顧……不能棄百姓於不顧……

“葉相宜……恭賀娘娘大喜。”葉相宜嘴角苦澀,嘴角動了動,良久,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蘇沁多謝天鳳國使臣。”相比葉相宜,楊楚若顯得淡定了許多,再次提醒她叫蘇沁,不叫楊楚若。

蘇沁朝着紅凌使了一個眼色,紅凌會意,退後幾步,替他們把風,仔細注意着周圍。

“她……”

“我的人。”楊楚若簡單幹脆,淡淡又道,“蘇沁還有事,先告辭了。”

“等一下。”葉相宜追了上去,攔住她的腳步,輕啓脣角,“你……過得好嗎?”

“很好。”楊楚若眼神微微一斂,想也不想直接回道。

葉相宜卻搖了搖頭,儒雅的臉上,有一絲痛意,“你的眼神告訴我,你過得並不好。”

“葉大人,蘇沁是楚國皇帝的貴人,而您是天鳳國的使臣,請您慎言,若是被人聽到,指不定要誤會,若沒有什麼事,蘇沁告辭了。”

“你以爲這麼做,你就可以報仇了嗎?你以爲你這麼做,你死去的父母,死去的哥哥姐姐,他們就會開心嗎?你錯了,如果他們都還活着,他們也只願看到你平安快樂活下去,回頭吧,再不回頭,他們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

楊楚若臉色一變,很快又掩蓋過去,掩嘴媚笑一聲,卻是風情萬種,慵懶道,“葉大人,你莫非是認錯人了吧,蘇沁沒有哥哥姐姐,只有一對父母,如今在蘇城都活得好好的,而且,蘇沁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若是你再胡言亂語,可別怪蘇沁喊人了。”

“你就那麼想報仇嗎?你報了仇之後呢?死去的人能回來嗎?爲了報仇,你就那麼糟蹋自己的身子嗎?不惜自賣青……”

“夠了,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紅凌,我們走。”

葉相宜想將她喊住,又怕被附近的人聽到,屆時,害了楊楚若,只怕恨恨的捶向一邊的假山。

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將她救出去,她這輩子受的苦已經夠多了,不能再讓她在宮裡受欺負……

葉相宜的眼裡染着一層層的痛意,看着楊楚若離去的背影,久久無法抽回。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不遠處的一座假山邊上,一個穿着明黃龍袍的俊美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們。

撇了一眼手中還拿着的披風,眼神泛着深邃的光。

父母?哥哥姐姐?報仇?糟蹋自己的身子?自賣青……青什麼?

葉相宜跟蘇沁認識?

站在楚宇晨身後的水凌卻是直接懵了。

蘇貴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啊,越來越複雜了,怎麼還能跟葉相宜扯上關係?

要不是主子怕蘇貴人凍着,親自送了披風過來,只怕永遠都不知道這些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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