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猛然擡頭,黑曜石般清澈的眼睛看向外面長身玉立,面容俊秀的楚宇晨。
孃親……他認識他的孃親嗎?
不……他怎麼可能會認識他的孃親呢,他肯定是跟那個女人一樣欺騙他的。
風清揚收好手裡的請帖,升騰起來的希望,忽然又暗淡下去。
風凌微不可聞的冷笑一聲,“你咄咄相逼,他又怎麼可能會出來呢。”
“我咄咄相逼,那你呢,你難道就沒有追蹤於他?風凌,我告訴你,你想要的,永遠都不可能會實現的,她以前不屬於你,將來也不可能會屬你的。”楚宇晨眼神冰冷,看得出在想些什麼,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知道,他對風凌永遠都不可能有什麼好語氣,沒有打起來就不錯了。
“即便她不屬於我,她也不可能屬於你,你別忘記了,當初是誰親手殺了她的孩子。”
楚宇晨臉色一變,瞳孔裡聚集着洶涌的怒火,一掌下去,夾着讓天地爲之失色的掌力忽然襲向風凌,衆人皆嚇到了。
要是這一掌下去,怎麼可能還有命生還?
風凌側身閃過,險險避開那一掌,雖然沒有打到他的身後,但他身後的大山卻炸開一口大坑,足以想像這一掌的威力。
風凌側手,素白色的衣袖裂開一條口子,只要再偏一點兒,他這條胳膊也就做廢了。
“下次再敢提到那個孩子,別怪我手下不留情。”楚宇晨冷冷警告,那個孩子是他最深的痛,也是他最自責的,因爲那個孩子,三年來日日夜夜,他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咻………”氣流一變,洶涌澎湃,冷不防的,風凌一道劍氣勾出朵朵劍花,襲向楚宇周身各大死穴,“楚宇晨,我告訴你,那個孩子是我風凌的,不是你的。”
水凌與流星臉色皆是一變,主子又要打起來了嗎?
這三年來,他們因爲那個孩子,也因爲楊楚若,背地裡沒有少打過,只不過打了三年,也沒有分出個什麼勝負出來,一旦打下去,幾天幾夜也別想停下,兩人都不希望他們打起來,急忙開勸。
“主子,今天是冰國女皇登基的日子,您不是一直都想去看看的嗎?如果夜色深了,登基大典可能已經結束,眼下就是挑選皇夫了。”
“主子,聽說很多諸候王與各地的青年才俊紛紛都趕到冰國國都參加選夫大會了,主子您不想去看看嗎?”
水凌與流星的話明顯起到效果了,剛剛的劍拔弩張悄然化解,兩人眉宇間都染上一抹焦慮。
是啊,今天是冰國女皇登基挑選皇夫的日子,無論如何他們都得去看看,能夠得到楊家後人效忠的,除了楊楚若還能有誰。
這場盛宴,他們必須去看,他們要確定那個女人是不是楊楚若。
如果是她的話,他們絕不可能讓挑選皇夫的,如果她真的想要挑選的話,也只有他們才配。
想到這裡,兩人皆望向茫茫夜色下的大山,風凌拔高聲音,朗聲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尋找你的孃親嗎?眼下我們就要去見你的孃親,只要你跟我一起走,我可以帶你去見你的孃親的。”
風清揚不爲所動,只是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着急地等着他們離開,他們再不離開,天色都要亮了,白靈姐姐也看不到她的大姐姐登基選夫了。
他們到底什麼時候走呢,師傅說外面很多口是心非的人,他們也是口是心非的嗎?
“時間來不及了,水凌,你命人繼續搜山,切記,一定不能傷到,我先去一趟國都,明天天一亮馬上回來。”楚宇晨看看夜色,咬咬牙,還是國都的事情重要。
只要風清揚沒有死,總一天,他會找到他的,但是若兒……他一定要確定她的身份,他更不能讓她選皇夫。
“是,屬下遵命。”
楚宇晨擰眉看了一眼荒涼的大山,衣袖一揮,身子一躍,坐上駿馬,飛馳而去。
風凌冷眸一眯,吩咐道,“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風清揚,記得不能傷到他,一有他的消息,馬上通知我。”
“是,主子。”流星的話還沒有說完,眼前哪還有風凌的影子,不知道時候,自家主子就走了。
風清揚情不自禁的鬆了一口氣。
他們終於走了,那他也該趕緊想辦法出去了,希望一切都能夠來得及。
眼看着外面一批又一批的侍衛還在搜山,此起彼伏喊着他的名字,風清揚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着,忽然嘴角一勾,眼裡綻放一抹笑意。
從地上起一塊石子,往遠處重重扔了出去,發現一聲脆響,將大批的軍隊都給引了過去,自己則施展輕功,逃也似的溜了,那速度堪比一陣清風,快得無法讓人看清。
他的內傷很重,根本無法提聚什麼真氣,但爲了白靈,生生咬下了。
一路狂奔,風清揚終於離開那片大山,只是出了山頭後,風清揚忽然不知道去哪兒尋找李裳哥哥與白靈姐姐他們了,當初也沒有約好在哪兒見面。
正當他猶豫着要去哪兒尋找白靈的時候,遠遠地便看到白靈氣轟轟的走出來,身後還跟着李裳與幾個武功精湛的高手。
風清揚面色一喜,身子一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到他們身邊,砰的一聲,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點住他們的穴道。
這原本對他來說輕輕鬆鬆,可今日,連番運動之下,他的身子越發的虛弱了,連小臉都慘白得不像活人。
“清揚弟弟,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好啊你,原來你沒事,可把我們給嚇到了。”白靈李裳看到風清揚,恨不得把他給抱了起來。
這小子,可他們給急的。
“嘿嘿,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風清揚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忽然想到什麼,從懷裡拿出四張請帖遞給白靈,“姐姐,對不起,有點兒晚了,不過我聽說,現在進去還來及,因爲晚上是要選夫的。”
風清揚衣服破破爛爛的,不少地方都被勾破了,還有不少鮮血溢了出來,但四張請帖整整齊齊,連褶皺也沒有,可以想像,他是在用生命保護着這四張請帖。
白靈拿着四張輕飄飄的請帖,彷彿捧着一座大山似的沉重。
他……
他深夜替他們尋找請帖,就是深入千軍萬馬,守衛重重的楚國與風國,南國,甚至月國的驛站中偷取嗎?
他難道不知道,萬一失手,很有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嗎?
看着那張稚嫩好看,卻又慘白如紙的小臉,白靈等人眼眶一熱,哽咽道,“你傷到哪裡了,姐姐帶你去看大夫。”
“姐姐,我沒事,你們趕緊去皇宮吧,再不去就真的來不及了,你不是還要尋找親人的嗎?”
“什麼都別說了,走,我帶你去看大夫。”白靈語氣不容拒絕,尋找大姐姐,她可以慢慢找,都到了這裡了,難道還怕找不到大姐姐嗎,但是清揚弟弟只有一個,也不知道他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有沒有傷到哪裡,那個可惡的宮玉秀,虧她們那麼相信她,沒想到,她竟然是個蛇蠍女人。
“姐姐,我真的沒事,你們趕緊先進皇宮吧,我看到楚皇與風皇都快馬加鞭趕去冰國皇宮了,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事。”風清揚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看着李裳。
李裳哥哥是楚皇的義子,爲什麼他從來都不說?他不說是不是有原因的,既然他都不說,那他能說嗎?白靈姐姐知道他的身份了嗎?
白靈眼裡閃過一絲爲難,伸手就想號住風清揚脈搏,風清揚怎麼可能讓她號脈,手心一滑,不着痕跡的滑開,他纔不想讓白靈姐姐替他擔憂呢。
“姐姐,我們趕緊走吧,對了,小二叔叔去哪兒了?咱們有四張請帖,小二叔叔正好也可以去。”
“他啊,他不用帖子也能進去,大姐姐搞了一個什麼比文大賽跟比武大賽,小二直接就過關了,擂臺幾千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這會只怕已經在皇宮了。”白靈撇撇嘴,白天的事情她也去參加了,那些題,她愣是一道也沒能答得出來,一道比一道難,簡直不人答的。
只有小二那個變態,才能對答如流,把考官都給難住了。
風清揚一驚,“啊………小二叔叔也想當你大姐姐的夫君嗎?”
“小二叔叔應該不是的,小二叔叔說了,進去裡面,可以認識很多人,也可以看看冰國女皇是什麼樣的人,若她是一個明君的話,那他就留在冰國,爲冰國謀福。”李裳適時的開口,想到小二叔叔的才華,難免出了幾絲敬佩之情。
“師傅說,有才華的人,總是比較孤傲的,小二叔叔也許就是這樣的吧,白靈姐姐,既然小二叔叔進去了,我也不想進去,那我去把帖子還給人家吧。”
“得了吧,都深更半夜了,還什麼還,走了,一起去。”白靈不等風清揚說話,拉着他直接往宮門走去。
風清揚身子一個趔趄,喉嚨一甜,一口血強行壓了下去,搖頭道,“白靈姐姐,你們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我在外面等你們。”
“不去怎麼見我大姐姐,又怎麼幫你找孃親,囉嗦什麼,走了。”
“……”
風清揚幾乎是被拖着走的,或許因爲他穿得太破了,到了宮門口,侍衛們久久都不願意放行,加上天色又晚,一般前來參加的人,白天就進去了,而他們一個是年紀輕輕的少女,兩個是十歲左右的孩子,侍衛們難免多了幾分警惕。
折騰了半天,三人終於進去了。
冰國看着不大,皇宮倒是挺大的,除了李裳外,兩人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不免有些被嚇到了,看着氣勢磅礴,雕樑畫棟的皇宮,眼睛盡是羨慕驚訝之色。
如果只有他們兩人,在這諾大的皇宮裡,定然會迷路的,好在有李裳在,李裳年紀雖小,卻是楚宇晨的義子,楚國的皇宮免不了常去,對於皇宮裡的道道多少懂得,隨便問個人,都能知道如今宴會的地方。
許是風清揚穿得太破,又或者他們兩人看起來就像山村子裡來的土包子一樣,過往的達官貴人以及宮女太監們都多了一份鄙夷的的神色。
冰國皇宮裡,從來都沒有這般熱鬧過,也沒有接待過這麼多平民百姓們,今日的冰國皇宮,就像個大雜燴。
裡面有各國尊貴的皇帝,有諸候國王,有達官貴人,有商賈百姓,也有書生武夫,連穿得破破爛爛的乞丐都來了。
哪怕再怎麼窮,起碼穿個體面一點兒的吧,這一身粗布麻衣就算了,怎麼還破破爛爛洗得發白,他這衣服到底穿了多久。
風清揚哪裡知道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他一雙奇的眼睛都在羨慕地看着奢華氣派的皇宮以及過往穿着錦衣華服,打扮精緻的衆人。
“白靈姐姐,這裡好漂亮啊,要是能夠住在這裡,那該多好啊。”
“是啊,想不到大姐姐住這麼好的房子,天啊,這得多大,都隱谷村一個村子那麼大了吧,你看看那燈,好漂亮啊,你再看看那假山,嘖嘖嘖,我去跟大姐姐說,以後我也要住在這裡。”
“白靈姐姐,那我可以住在這裡嗎?我也好喜歡這裡,不知道爲什麼,越往裡面走,我的心跳得越快,我總有一種感覺,我要找的人,就在裡面。”風清揚仔細地看向來來往往的衆人,爲什麼……爲什麼他的心跳得那麼快呢,難道……難道………難道孃親真的在這裡嗎?
“你說你孃親嗎?應該不可能的吧,能夠進來的,非富即貴,除了那些書生武夫,不過那都是男的,怎麼可能會來這裡呢。”李裳有些不確定,有時候他分不清風清揚講的話,他經常說誰像他的孃親,可到最後,誰都不是他的孃親。
“或許……或許是我想太多了吧。”壓下燥動的心,風清揚有些落寞,卻也不肯放過任何機會,在人海中搜尋想像中孃親的模樣。
忽然一陣鼓聲轟隆隆的響起,諾大皇宮,幾乎各個角落都能夠清清楚楚的聽到。
李裳聽到鼓聲後,拉着白靈與風清揚趕緊往前跑去,催促道,“趕緊走,那鼓聲一響,代表着宴會正式開始了。”
“真的啊,那咱們趕緊走吧,這裡感覺好好玩的樣子,裳兒哥哥,你怎麼一點兒都不好奇啊。”
“有什麼好新奇的,以前我在……以前我看過更大的皇宮,比這裡氣派多了。”
“……”
三人緊趕慢趕,終於趕到,氣喘吁吁的,遠遠望去便能看得到富麗堂皇的御花園裡,分爲左右兩邊,坐了一排又一排的人,每一排都形成一條長隊,而那正座,是一張鳳椅,鳳椅此時是空的,大概女皇還沒有來。
在正座的正對面,還有一個巨大的高臺,高臺上輕歌曼舞,不少姿色秀麗的舞姬蓮步輕移,起舞翩翩,還有不少樂師彈奏着優美曲子。
“哇……好大的高臺啊,那是做什麼用的,她們跳的舞真好看。”風清揚張大嘴巴,一雙清澈的眼睛幾乎移不開高臺。
李裳挺直胸膛,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有見識的人,“那高臺除了表演節目給這裡的人看外,應該也是今晚挑選皇夫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他們要怎麼挑選罷了。”
“這麼多人,該不會都是來參加皇夫挑選的吧。”白靈傻眼了,看着兩邊密密麻麻的人,有些不確定了,光是用看的,眼睛都能花掉吧。
風清揚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別的他倒沒有看到,他就看到以右邊爲首的,可不正是風皇與楚皇嗎?
他們……他們沒有請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完了,要是他們看到他的話……那……那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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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寵成癮》/顧南西
宋少‘病寵’診斷書
姓名:宋辭
症狀:記憶信息每隔72小時全部清空,十年不變無一例外,近來出現異常,女藝人阮江西,獨留於宋辭記憶。(特助備註:我伺候了boss大人七年了,boss大人還是每隔三天問我‘你是誰’,阮姑娘纔出現幾天,boss大人就對着人姑娘說‘我誰都不記得,我只記得你,記得你親過我,那你只喜歡我一個,好不好’,秦江吐槽:boss,你平時開會時候的高冷哪裡去了?)
醫生診斷:深度解離性失憶,建議催眠治療
病人自述:爲什麼要治療?我記得我家江西就夠了。
心理學對宋辭的病還有一種定義,叫——阮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