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夢以爲她動了心,大爲高興,趕緊壓低了聲音,“這個很簡單,只要我娘在父親面前立功,父親一定會對娘另眼相看,這當家主母的位置,還不就是孃的?”
立功?章平卉心裡一動,瞬間想到了什麼,氣的渾身顫抖,“你、你是想……”
“章姨娘,你還不明白嗎?”南雪夢一副“你怎麼這麼笨”的嫌棄樣,提醒道,“父親之所以這麼對你,還不就是要你說出姦夫是誰嗎?只要你告訴我,我再讓娘去告訴父親,把姦夫抓出來,我娘不就在父親面前立了功了?”
她說的如此理所當然,根本就不想想,如果南正衍知道了樑大康就是那個姦夫,怎麼可能會放過他,更不會放過章平卉,還說什麼救他們一家三口!她想的是不錯,要幫自己的娘上位也無可厚非,可她也太拿別人當白癡了吧,哪有這樣問到臉上的,她說這話時,根本就沒經過大腦吧?
章平卉怒極反笑,聲音嘶啞難聽,笑出來如同夜梟一樣,讓人頭皮發麻,“南雪夢,你真是好算計啊,你怎麼知道,我告訴了你那人是誰,再經由季書萱的嘴告訴老爺,老爺就會讓她做當家主母?”這原本也不是什麼大功勞吧,只會讓南正衍更覺得屈辱而已。
“這還用說嗎,”南雪夢一臉的理所應當,“章姨娘,你是忘了吧,當初你向父親告密沈雨筠的事,父親不就說你立了大功,所以才格外寵你的嗎?”
章平卉身子一震,心裡好不悲哀!當初如果不是她一步走錯,害死了沈雨筠,就不會在今日招來南雪鈺的諸多報復,如果沒有什麼過血之法,她也不會把旭兒的真正身世說出來,雖然這並不是南雪鈺有意造成的(她現在還不知道事情真相,當然會這麼想),可冥冥之中,這也許是上天早安排好的,給她機會替沈雨筠報仇,她還有什麼話可說!
“怎麼,章姨娘還在猶豫嗎?”南雪夢不耐煩起來,催促道,“你快點告訴我,不然的話,旭兒可撐不了多少時候了。章姨娘,我向你保證,只要我娘能夠做當家主母,我們一定想辦法救你和旭兒出去,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遠走高飛,如何?”
就憑你?章平卉嘲諷地冷笑,“算了吧,南雪夢,你打什麼主意,我一清二楚,我若真說出來,我們還有命嗎?你給我滾,少在這裡作踐我!”她就是死,也不會說出大康來的,南雪夢這心思,實在是太卑鄙了!
“你不識好歹!”南雪夢大怒,冷笑道,“章平卉,都到這時候了,你還逞強,有什麼用嗎?你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樑大康,是不是?”這其實很容易想,只不過她想更確定一下而已。
章平卉面無表情,“隨你怎麼說,你有證據只管去老爺那裡告狀,他信你也好,不信你也罷,與我無關。”南雪夢還真是夠天真的,以爲問出大康來,季書萱就真能在老爺面前得寵嗎?
其實真要說起來,她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害死了沈雨筠,令得自己這幾年來,良心不安,日夜不寧,根本就受盡折磨。早知道如此,當初她還不如求求沈雨筠,成全了自己和樑大康,早一點離開相府,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你,,”南雪夢氣的不住冷笑,“章姨娘,你不用嘴硬,你不說也無所謂,反正我知道那個人是誰,我這就去告訴父親,看你到時候怎麼哭!”說罷她泄憤似地狠踢了門一腳,罵罵咧咧地離去。還以爲章平卉到了現在走投無路的境地,會跟她合作呢,即使談不攏,那就算了,反正那個姦夫一定是樑大康無疑,先告訴父親再說。
“旭兒,我的旭兒……”章平卉根本不理會南雪夢的威脅,她無力地捶着地面,好不絕望!
驀的,她突然想到一個人:南雪鈺!這丫頭就算恨,恨的也是她,對旭兒一直都很好,剛纔管家還告訴她,南雪鈺已經解了旭兒的蛇毒,並沒有因爲他不是老爺的兒子而有絲毫鄙夷或者輕視,足見她心地正直,值得信任,如今能救旭兒的人,唯南雪鈺而已。
可是,她害死了沈雨筠,南雪鈺一定恨毒了她,更一直在逼她承認當年沈雨筠是被冤枉的,怎麼可能會救旭兒呢?可如果不求救於南雪鈺的話,旭兒就真的沒命了!雖說他中的蛇毒已經解了,可因爲南正衍沒有過血給他,所以他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恐怕也只有南雪鈺,纔能有辦法救他一命了。
“罷了,”她忽地苦笑,眼裡是堅毅的光,“有所得,就必有所失,誰讓我對不起南雪鈺在先,爲了救旭兒,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我也認了!”
原本南正衍以爲,以章平卉這般柔弱的性子,只要對她動用刑罰,用不了多少時候,她就會撐不住,說出姦夫是誰的。然而他卻低估了人性中的某些堅持,章平卉既然肯心甘情願替人生兒子,而且苦守了這麼多年的秘密,又怎麼會輕易說出來呢,,她又不是不知道,一旦那個男人被找出,他們一家三口都會沒命。
到了晚上,章平卉還是沒有鬆口,可想而知,南正衍有多憤怒!當然更多的是,是覺得恥辱,當朝丞相,四大輔政大臣之一,卻接二連三被身邊的女人背叛、出賣,如今朝中上下都已經知道他的事,風言風語也從暗地裡到了明面兒上,之前每次上早朝,看着衆人那嘲諷的目光,他都覺得像是被鞭打一樣,渾身難受,如今再加上章平卉的事,以後他怎麼還有臉出門!
晚飯時候,出現在飯桌前的人更少,尤其沒有了南旭在,南正衍的臉色更黑,一言不發地坐着,也不動筷子。
他不動,其餘幾人也都不敢動,南雪鈺更是不動聲色,淡定地坐着。
南雪夢眼珠亂轉了一會,到底還是忍不住先開口,“父親,章姨娘她有沒有說實話?”
南正衍猛地回頭,狠狠瞪向她,罵道,“關你什麼事?你一個沒出閣的女兒家,也來問這種事,不覺得害臊嗎?看看人家雪鈺,不當問的就不問,你連這點羞恥心都沒有嗎,問什麼!”
南雪鈺暗暗冷笑:好妹妹,你真是不會看眉眼高低,父親視章姨娘的事爲奇恥大辱,人家問一次,就是打他臉一次,他當然受不了,你偏偏還要問到他臉上去,這不是找罵挨嗎?自作自受!
南雪夢更是漲紅了臉,雖然飯桌前人不多,可南雪鈺也在,最讓她無法忍受的就是,任何人拿她和南雪鈺比,這比所有污辱都讓她難以接受!“我、我就是隨便問問!父親,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也不是我的錯,你罵我做什麼!”
“誰叫你不懂事!”南正衍一巴掌拍上桌面,氣不打一處來,“怎麼,你還敢頂嘴!”
季書萱嚇了一跳,趕緊道,“沒有沒有,哪能呢?老爺,你別生氣,雪夢也是關心你,沒別的意思!”說着話她扯了扯南雪夢的衣袖,示意她別再多說,老爺正在氣頭上,當然看誰都不順眼,你非要火上澆油做什麼。
南雪夢咬着嘴脣,雖然也有些害怕,但還是不服氣,小聲道,“我哪裡有頂嘴,就是想幫忙而已嘛,章姨娘雖然不肯承認,但是我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南正衍正呼呼喘着粗氣,一聽這話,呼吸一窒,瞪大眼睛,“你說什麼?你知道那個人男人是誰?”從事發到現在,他一直怒火中燒,只想着狠狠教訓章平卉一頓,逼她說出那個男人是誰,還沒有冷靜下來仔細考慮這件事呢。
南雪鈺挑眉,看來南雪夢也不是個笨蛋,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她還能夠想到那個男人是誰,也算不簡單了。只不過,章姨娘可不比她笨,恐怕這次,她在父親面前,邀不到什麼功。
“是啊,父親,”南雪夢頓時又得意起來,父親到底還是要問她的,剛纔還發那麼大火,成心是不是。“我敢肯定,那個男人一定是大康米店的樑大康!”
他?南正衍眼睛一亮,頓時覺得大有可能,樑大康的妻子是章平卉的姨母表妹,前段時間病重,她就經常過去探望,看來她就是趁着這樣的機會,跟樑大康勾搭上了!不對,應該更早,否則他們兩個的孽種都已經這麼大了,足以說明他們偷情之事,並不是從樑大康的妻子生病開始的!賤人,做的好事!
南雪鈺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雪夢,這話可不能亂說,無憑無據的,你說是樑大康,怎麼令人信服?”偷情這種事,當然是你情我願才能成事,如果章平卉不開口,樑大康又不承認的話,還是沒人能把他們怎麼樣的。
南雪夢不屑地道,“怎麼沒有憑據?如果南旭是樑大康的兒子,那他們的血一定相融,只要來個滴血認親,不就真相大白了?”說罷還得意地對着南雪鈺挑眉毛,意即看我多聰明,這麼絕妙的法子,也就我想得出!南雪鈺,這次我可勝你一籌了!
南雪鈺一笑搖頭,頗有些嘲諷,“無緣無故,人家爲什麼要跟旭兒滴血認親?難道你還要強迫人家不成?再說,就算你想這麼做,只怕也未必找得到人。”
南正衍原本覺得,南雪夢的話大有道理,正想着派人把樑大康強行帶來,讓他與南旭滴血認親呢,可南雪鈺這一說,包括他在內,所有人都有些不解,“找不到人?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