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恥的東西!”南正衍兀自不解恨,罵了一句,一臉的厭惡。他本來也沒指着南雪夢這個醜女兒替他爭光,或者利用她達到什麼目的,可她也不能在大街上做出這等事,只要想想再上朝時,要面對同僚那譏諷的目光,他就覺得比死還難受。
南雪鈺無所謂地道,“父親就不必生氣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說是家門不幸,有什麼辦法。”想惹她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父親也早知道了吧,所以儘管有所懷疑,還是不會笨到向她刨根問底的,因爲相比較起來,還是她對父親的利用價值要大的多。
南正衍一肚子火沒處發,見老於還跪在地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過去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你這狗奴才,爲什麼不阻止南雪夢,任由她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來,啊?”
老於“唉喲”一聲,被踹的地方疼得受不了,他臉容都已經扭曲,“老爺,奴才……”一眼瞥見南雪鈺嘲諷的眼神,他就從嘴裡苦到心裡,根本說不出話來!這次他算是徹底領教了三小姐的厲害,難怪京城人人把她傳說得像神仙一樣,原來真的惹不得啊!
“說,到底怎麼回事,啊?”南正衍見他這支支吾吾的樣子,越發氣的發瘋,“南雪夢什麼時候跟翼王在一起的,你不好好替雪鈺趕車,摻和他們的事做什麼,啊?”
“是啊,於叔,”南雪鈺從旁開口,眼神幽冷,“你就跟父親說實話吧,爲什麼把我扔在大佛寺就不管,去給雪夢和翼王駕車,撮合他們幽會?”
“奴才——”老於冷汗如雨,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現在總算知道,南雪鈺打的是什麼主意了,原來她竟打算絲毫不知道四小姐的事,而要把責任全都推在他身上,這樣老爺追究起來,也只是治他一個人的罪,跟三小姐沒有任何關係!毒,真是毒啊!可不這樣,他又有什麼辦法呢,難道要把四小姐給他銀兩,收買他一起謀害三小姐的事說出來嗎?那樣的話,依老爺對三不姐的寵愛程度,更加不會放過他!他真想狠狠扇自己幾十個耳光,問問自己怎麼就一時財迷心竅,做出這等事來!
“你幫他們駕車也就罷了,找個僻靜的地方不好嗎,非要把馬車駕到大街上去,讓那麼多人都看到,於叔,你是存心打相府的臉,是不是?”南雪鈺冷冷看着老於,目光森寒如刀,這個爲老不尊的,以爲她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嗎?即使父親不會殺他,慕容耀也不會放過他,他不會有好下場的,還不用她親自動手。
“奴才……”老於還能說什麼,看到南正衍鐵青的臉色,爲了自己能夠少吃點苦頭,他只有牙一咬,心一橫,順着南雪鈺的意思說下去,“老爺恕罪!奴才、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四小姐命令奴才這麼做,奴才也不敢反抗啊!至於、至於在大街上,那是因爲、因爲奴才原本是要送四小姐回府來,可誰知道到了街上,他們突然就、就從馬車裡滾下來,還把奴才也撞到地上,摔壞了兩顆牙。”可不是摔壞了牙嗎,他現在說話都漏風,疼着呢。
南正衍倒也沒懷疑他的話,只是更氣的要吐血,“不爭氣的東西,不要臉,不要臉!你還跪着幹什麼,滾下去!”後一句自然是罵老於,在他看來,這件事都是南雪夢自己不要臉,跟老於倒沒多大關係。
老於如獲天下大赦,趕緊磕頭謝恩,連滾帶爬地下去,心裡想着以後可不能惹三小姐了!不過,他這樣說辭,肯定是要得罪四小姐和四夫人的,她們一定不會放過他,還是悄悄離開相府,走的越遠越好。
“父親息怒,”南雪夢把目光從老於身上收回來,目光清冷地道,“事情已經發生,父親還是想一想,如何替相府挽回些聲譽的好。”
“挽回?”南正衍哼了一聲,一掌拍上桌子,“相府的聲譽都讓這些不知羞恥的女人敗光了,還怎麼挽回!”虧得他一向自恃家教甚嚴,平時他的夫人和兒女們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卻不料接二連三發生的事,都無情地宣判了他有多麼的失敗,他怎能不憤怒!
“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南雪鈺目光閃爍,顯然又有了主意,“雪夢吃了這麼大的虧,翼王總不能不負起責任來吧?”
“哦?”南正衍心裡一動,“雪鈺,你的意思是?”
南雪鈺挑眉一笑,“當然是讓有情人成眷屬了。既然雪夢跟翼王幽會,說明他們兩個有情啊,而且現在京城中人都已經知道他們的事,恐怕也沒別的男女願意與他們結爲夫妻,那何不成全了他們,讓他們成親,外面的非議應該就會少許多。”
她當然不是如此“好心”,要替慕容耀和南雪夢收拾爛攤子,而是要再狠狠羞辱他們一番而已。尤其是慕容耀,他怎麼可能娶一個先被好幾個男人欺負過的女人爲妃,南雪夢縱使願意,也沒那麼容易進翼王府的門。
南正衍皺眉,他跟翼王現在已經道不同不相爲謀,正與其對立起來,這時候把女兒嫁給翼王,不就又牽扯不清了?可雪鈺的話說的也有道理,如果不把南雪夢嫁過去,那他越發受人恥笑,還收不了場了。權衡了一下利弊,他也只能點了點頭,又不無擔心地道,“能成事固然是好,可翼王會娶雪夢嗎?”
“那就由不得翼王了,”南雪鈺無聲冷笑,“此事自然要稟報太后知道,翼王此番丟盡了皇室的臉,想必太后也是不會不聞不問的吧。”
南正衍心中一動,這才明白南雪鈺其實是想借着這次的事打擊翼王,這當然也正中他的下懷,他欣然笑道,“雪鈺,還是你聰明。好,就這麼辦!”就先送信給翼王,看他肯不肯來提親娶南雪夢,如果他不肯,那就由太后定奪吧。
——翼王府裡,慕容耀正大發雷霆,剛剛沐浴了足足兩個時辰,此時他只穿着一件寬大的白袍,頭髮還沒有完全乾透,正一邊灌酒,一邊摔東西。相比於被那麼多人看到他跟女人行好事,他更不能忍受的,是南雪夢先被幾個男人糟蹋了,又跟他……只要想到那時的情景,他就想吐!
“南雪鈺,南雪鈺!”他咬牙切齒地叫着這個讓他恨毒了的名字,又狂灌了幾口酒,狠狠把酒壺摔碎!“本王與你不共戴天!本王要把你銼骨揚灰,你、你該死!”那賤人怎麼就那麼有心機,不但每一次都收拾不了她,還都反受其害,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更讓他噁心的是,相府竟然派人來問,他什麼時候去下聘,迎娶南雪夢過門,簡直讓他想要仰天狂笑!不要以爲他跟南雪夢行了事,就得娶她,那賤人也不想想,之前她已經讓那麼多男人玩弄,他會娶這樣的女人進門嗎,簡直是對他天大的污辱!就算天下的女人都死絕了,他也絕對不會再看南雪夢一眼,南正衍這老匹夫,簡直欺人太甚!
香陽小心地進來,看了看這滿地的狼籍,也有些無奈。王爺的事她已經聽說了,這次王爺又在南雪鈺手上了吃了如此大虧,而且名聲掃地,顏面盡失,不生氣纔怪。“王爺。”
“滾!”慕容耀怒聲大罵,“廢物,都是些廢物!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幹什麼吃的!”
香陽頗爲無奈地站在門口,心說這次的事不是你說萬無一失的嗎,還說就算不成事,也有人當替罪羔羊,現在事情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你也丟盡了顏面,怨得了誰。
慕容耀罵過一陣,見香陽還在,其實也知道她肯定是有要緊事,否則不敢來打擾他,就強壓着怒火道,“說,什麼事!”最好是天塌下來一樣的大事,不然就等着挨罰吧。
香陽趕緊道,“回王爺,府上沒有米糧了。”
慕容耀頓時火冒三丈,差點沒一腳把她踹出去,罵道,“白癡啊你?沒米糧了不會讓人去買,這也要來問本王,本王養你們這幫廢物是做什麼的,啊!”存心要氣死他是不是,買米糧這等小事,他什麼時候過問了,連這種事都做不了,看來他是得把沒用的廢物都踢出去了。
香陽白了臉色,爲難地道,“可是,王爺,這米糧的價格,貴。”
江淮水患所帶來的災難,不止是剛剛過去的那場瘟疫,還有就是饑荒。米糧一短缺,糧價肯定要上漲的,那些黑心的糧店店主還不趁機哄擡米價,大發國難財嗎?
不過這次,他們還真是失算了,因爲沒料到會有這場災難,所以他們都沒有囤下多少米糧,想要擡價,也沒多少米糧可賣,京城之中唯一一個大贏家,無疑就是京城第一莊的莊主,莫弄影。他真有先見之明,早早就開始囤糧囤衣,連他名下的錢莊都是存多取少,可謂做足了準備,所以京城中人沒的吃了,就得到他的米糧店去買米。
“能有多貴!”慕容耀怒氣一窒,也能想到因爲水患的原因,米糧肯定是要漲價的,“平時去哪買,就去哪買,他們還敢漲本王的價不成!”王府上下少說也有幾百口人,一天下來的米糧不是個小數目,最要緊的是他接二連三地遭遇重大打擊,還真拿不出更多的錢來買高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