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被看的十分心虛,見錦榕期待的看着他,他真說不出太子沒在意她在外面受苦的話。
宋嚒嚒、錦繡急忙向李公公見了禮,也鬆了一口氣,李公公來了,可見皇上並沒有被那妖女忠惑。
李陌心疼的想上前扶錦榕,見她面容憔悴,還哭過,心裡說不出的痛。
可他知道如果真爲她好,就不能再慣她這樣的毛病!該讓她明白,以後太子會有很多妃子,那些人是他們惹不起的。
李陌心疼的收住想跑過去扶她的腳,目光卻貪婪的檢查着她的狀況。
錦榕迫切的問:“你說話啊!啞巴啦!你是不是來接我回去的!這麼晚過來可不行,你明天白天再來,我要當着所有人的面風風光光的回去!”
李陌見她如此,突然到:“太子讓你在這裡養傷,養好傷了去跟章娘娘道歉,娘娘原諒你你纔可以回去。”
如果不說錦榕還會得罪人,以太子對章棲悅的上心程度,他怕到時候都護不住錦榕。
錦榕難以置信的看向李陌,聲音頓時尖銳的能戳破房頂:“你說什麼!你說謊!太子纔不會讓我給她道歉!”
宋嚒嚒、錦繡也瞬間看向李公公:“什麼意思!”
李陌看着幾乎崩潰的錦榕,忍下心裡的疼意,一字一句的道:“這是太子的原話。”
其實太子說的更無情,是想直接把錦榕調走,去下面當個領姑姑,再也不礙娘娘的眼。
這次是他求了,纔有的機會,希望錦榕看透,太子身邊不能得罪的人是章棲悅,就算錦榕不高興也要受着章棲悅,不滿壓在心裡別冒出來,讓娘娘不高興!
否則,太子會不顧情面的處置了她!
錦榕頓時激動不已:“不可能!太子不可能讓我給她道歉,是她打了我,太子問都不問問我!你知道她多過分,我什麼都沒做,就對我出手,她分明是嫉妒心中,要除了我獨佔太子!”
李陌沒動,而是冰冷的道:“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高了!娘娘都沒動權小姐,會動你?”
錦榕看着李陌,好久不見他竟然說出這麼絕情的話,猛然提起玉枕要砸他,提了一半無力的甩出去幾尺:“李陌!你不得好死!”
“是你該清醒清醒!你如果真想當主子就往太子身上使勁!等你也成了主子、有了本事,再對別人使絆子,你一個丫頭跟主子過不去不是找死是什麼!”看把自己傷成什麼樣了!
“你!李陌!你看我笑話是不是!你——”錦榕剛要張牙舞爪。
李陌突然走過去,拽住支撐不住自己的錦榕,冷言道:“你們先出去!”
宋嚒嚒、錦繡見狀,急忙低下頭,快速退了出去。
錦榕已經哭了,掙開李公公趴在牀上失聲痛哭:“我做錯了什麼!根本不是我做的,殿下就任由她們願望我……不需要我們了……殿下變了……殿下……”
“你閉嘴!別人不知道,你會不知道章娘娘對殿下意味着什麼!”
李陌從未有過的冷漠:“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爲什麼對章娘娘出手!你不就是想給她點難看,讓她看看太子在乎的是我們!可你別忘了,太子第一次對我們出手就是因爲她!”
錦榕聞言身體一顫,想起了那段不願提及的過往,身體本能的恐懼。
李陌見狀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一些:“太子是對我們有情誼,可是不及章娘娘,她身份高貴又得殿下厚愛,跟她鬥,難堪的只能是你。”
錦榕咬着下脣,心裡不願承認也無法不接受這個事實!可她喜歡殿下,她就是看不慣章棲悅的做派:“就因爲我是丫頭!我命賤!殿下怎麼忘了,當初是誰捨命救他,當初是誰不顧一切的陪着他,又是誰——”
“夠了!”李陌怒了:“錦榕!能伺候主子是我們的榮幸!何況當年殿下也恩澤了你家裡!我看是殿下和我太慣着你,你才認不清宮裡的形式,你動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動章娘娘!”
錦榕見李陌反覆這麼說,心裡更加委屈,她也知道她闖禍了,殿下不來看她,李陌不但不安慰她還在她傷口上撒把鹽,她面子上怎麼過得去。
“回頭去跟章娘娘道歉。”
錦榕本來想嘴硬但見李陌表情冷然,趴在牀上沒有說話。
李陌無言的坐到牀邊,看着牀上的她,她的心思他怎麼會不知道:“你其實很聰明,不要仗着以前的恩寵磨完了太子對咱們的耐性,否則我們的下場一樣好不到哪裡去。”
“可我真的沒有……”她是有那個心思,可她自然不笨,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把柄,是她強詞奪理。
“她說有就是有。”
“就因爲她是主子!”錦榕眼底通紅。
“對,就因爲她是主子。”李陌堅定的看着錦榕。
錦榕一把抹乾眼裡的淚:“好!我向她道歉。”不就是低頭嗎!她以前又不是沒低過。
更聲淺淺,露水悄然凝結,昏暗的月光照見雄獅盤臥的府邸大門,莊嚴神聖。
忠王府外寂寥無聲,府內亦沒有聽聞男主人得勝歸來的慶賀,靜的出奇。
欄杆旁種着翠竹,窗內映着燈光,冷風從縫隙裡吹來落在桌案上的屋文竹上。
牀上的身影已經不再掙扎,面容更加冷漠,神情苦澀,剛硬的五官失了往日的笑顏,越加冷硬幾分,他望着陌生的牀幃心神疲憊,他走時,已經換成了紅色,可……
轉眼間,物是人非。
莊小蝶一直守在外面,眼淚就沒有斷過,不是她狠心綁了兒子,她是怕兒子一時衝動闖出禍來,事已至此,兒子不能辜負棲悅的一片苦心!
說的是好聽,其實她就是自私的想保住兒子,能怪她嗎,她就這麼一個兒子,能讓兒子高興的事她願意做,可獨獨這件不行!
瑞楓葉心裡難受之極,娘怎麼就不明白,他只是想見她一面,換做他,他也會讓棲悅活着,可棲悅……她怎麼在宮裡立足……
瑞楓葉恨透了自己!他幾乎可以預料棲悅將來的不如意,他想把她帶回來,想讓她在自己的視線裡,如果屢立戰功可以讓太子鬆口放了棲悅,他什麼都願意做!
母親想多了,就算不爲了他們,他又怎麼會去給棲悅添麻煩,讓她本就艱難的路更加艱難,他只是想跟太子談談,心裡抱了一絲僥倖,或許……或許讓棲悅進宮只是皇上的意思。
或許九炎落會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了棲悅;或許太子知道後,會念在以前給他們機會,他們還可以在一起,畢竟棲悅已經是他的了,九炎落應該不會再……
瑞楓葉覺得可行,他會跟九炎落好好說,無論九炎落要他做什麼他也會做,只要九炎落給他們這個機會。
瑞慄也還沒睡,喝下去的酒反而讓他越來越清醒,掛着空當當的袖子,在燈光的牽引下過來,見夫人還守在門邊,無奈的嘆口氣,上前抱了抱她道:“去睡會,有我呢……”
莊小蝶伏在他肩上,無聲的搖搖頭,她要守着楓葉,親自守着才安心,那些見不到楓葉的日子,讓她恐慌。
瑞慄沒有強說什麼,兩個人站在走廊裡,聽着裡面的動靜,確定兒子不再掙扎才放心。
秋風拂曉,月色在天邊掛了道白邊,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
章棲悅卻已經醒了。
九炎落難得沒有噩夢驚擾,閉着眼還沒有醒來。
章棲悅沒有動,她清楚九炎落的習慣,身邊的人有點動靜很容易把他驚醒,說好聽了是感覺靈敏,說難聽了就是怕有人殺他。
昨天的藥物完全退去,棲悅的腦子比昨天要清醒的多,睡了一整天,人也精神了,想到昨晚的事,章棲悅眉眼只是斂了一下已經接受,不接受能幹什麼。
章棲悅沒有動。
九炎落還是醒了,眼睛朦朧的望着章棲悅眨了一下,冷淡的表情滯了一秒,然後才露出笑容:“悅兒?……”
章棲悅起身,伺候他梳洗:“時候不早了。”
九炎落神情滯了一下,跟着起牀,神情比昨天正常多了:“我自己來,你再睡會。”
棲悅已經接了丫鬟手裡的毛巾爲他擦手:“不困,再說你走了我還可以補眠。”
九炎落看着她,望着她爲自己忙碌的身影,陌生又閃過感動,他隱下眼裡的動容,對着爲她更衣的棲悅一笑:“我下朝後過來陪你。”
章棲悅爲他繫腰帶的手一頓又恢復如常:“想什麼呢,不用擔心我,我住了這麼久已經習慣了,你剛回來,要忙的事情很多,只要你不怕我欺負了你什麼人,你就盡情的忙去。”
九炎落聞言只是笑了笑,沒說話,他其實會自己穿衣服,只是悅兒拿起衣服時,他鬼使神差的沒有開口,看着她爲自己忙碌,心裡說不出的安心,一個有她的家,一直是他期待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