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炎皇太小,尚且不會委屈的抽噎一下,或者攔着大人的脖子表現自己還沒從委屈中恢復過來博取更多的同情。
九炎皇立即掛着眼淚笑了,舉着不胖不瘦的五根小手指沒節操的全戳嘴裡,含羞帶怯的看着跪着的弄巧和婉婷。
章棲悅覺得無奈又好笑,不知道自己小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傻呼呼的,望着兒子酷似九炎落的臉。
章棲悅想了女兒,在她的印象裡她總是沉默寡言,小時候的樣子幾乎想不起來,她是不是也曾這樣傻乎乎的,在等不到人關注的時候會撇她的小嘴。
章棲悅心裡突然軟軟的,大夫說她再過三個月身體便事宜了?是不是……
一層層篩選結束,留下的僅有十五位妙齡女子,各個學有所長,人品上佳。
今天是皇后閱囑的日子,跪過皇后娘娘後,選定的秀女便要出宮告別父母,一個月後按照封賞的品級入宮。
朝露殿內,依如即便的低調奢華,因爲皇后娘娘育有小皇子,大殿內充斥着軟綿輕軟的溫和,讓略微緊張的各色佳麗,微微鬆口氣。
章棲悅在主位上,把所有的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她對她們或放鬆或緊張的心情沒有興趣。
只是看着二八年華,甚至更小一些的小姑娘,突然有種自己老了的錯覺,明明自己過了年十八,心境上已經看嬌嫩的小姑娘有感概了。
章棲悅不禁覺得歲月不饒人,哪裡是彈指一瞬,指甲尚未彎曲,已是昨日的夢境,她在她們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嫁給十三了,如今換了一批,不知她們又是怎樣的心境。
“奴婢等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十五個小姑娘行參拜大禮,額頭點地,扶柳輕盈,聲音脆嫩的能掐出水來,穿着多姿多彩的衣衫,目光清純乾淨,自有天然的水靈雅緻。
“起來吧。”章棲悅沒有說客氣話,更沒提‘以後都是一家人,好好服侍皇上’的場面話。
‘妹妹’這個稱呼更不會用,她多以冷漠清淡的形象示人,將來以公正、公平的方式爲後,自己行端,纔有人敬重:“大家辛苦了,賜座。”
“謝皇后娘娘恩典。”因爲朝見,各個留名的修女均穿了盛裝,努力扮演者端莊嫺熟的形象,又因爲宮裡有皇子,她們被明令禁止不準薰香。
此兒朝露殿內,美色環繞,清淡雅緻,除了賞心悅目的嬌美,沒有任何雜誌。
章棲悅點點頭。
三個多月的教導、篩選,留下的自然都是出挑,整個過程由儲嬤嬤和秦公公主持,今天她是第一次見她們。
她現在已經記不清這一次選秀是什麼時候,都選了什麼人:“擡起頭來。”章棲悅想找找有沒有熟悉的模樣。
“是!”衆女聞言視線統一落在彼此對面的椅腳上,臉頰儘量擡起,不讓皇后審閱不到。奼紫嫣紅的羅裙在椅子上鋪成一朵朵嬌花,乍然看到她們容貌,如蕊綻放,更是雅韻有神。
章棲悅目光掃過,漫不經心,突然在某一個身上一頓,繼而笑了,想起這小姑娘脆聲聲的小嗓子,抱怨食府不講情理,不點主食不贈甜品的舉動。嘴角的笑意微濃,她以前也那樣說過。
章棲悅沒有表現出多餘的親切,以後的路看他們自己的造化,能不能得皇上喜歡全憑運氣了。
“衆位姑娘都是鍾林神秀之姿,以後切忌榮辱不驚,端莊賢淑,行了,本宮這裡也沒什麼事,大家都還要趕路,散了吧!”
“謝皇后娘娘教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秀女低眉退去,儲嬤嬤立即在門外接應她們離開,見衆位姑娘表情如初,端莊大方,沒有一驚一乍的小家子起,不禁鬆口氣,皇后娘娘滿意就好,滿意就好。
一行人除了朝露殿,穿過一道道宮牆、院落,經過了把守森嚴的靜心殿,也路過奢華天下第一的瓊玉殿,又繞了大半天的路,才接近儲秀宮。
姑娘們才真切的發現她們距離皇上住的地方有多遠,如果想偶遇皇上根本不可能,除非是蓄意謀劃。
不過好在她們想都不敢想那種事,那人可是當今皇上,屢戰屢勝的贏徳大帝,一身殺氣應敵、一腔熱血治國,拔除朝中蛀蟲、建立了現在官員體系、成立多個皇權至上策略的偉帝。
更是把他們的父親玩的團團轉,把天下掌控在手的男人,她們怎麼敢在他面前使小手段,除非不要命了。
想到這些姑娘們臉頰微紅,雖然她們心裡多少欽慕當今聖上,但更多的是敬畏,那樣偉岸的男人,她們能服侍的好嗎?他會喜歡她們嗎?
越接近儲秀宮,姑娘們緊繃的心情越放鬆,臉上更是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大膽些的已經和常年來往的閨蜜,分享剛走面見皇后的激動心情:“皇后娘娘真漂亮,聲音也好聽,你看到沒,我們喝茶的杯子是官窯的琉璃彩,觸感圓潤,杯色渾厚,用來裝茶最有韻味。”小姑娘的聲音隱隱帶着陶醉的崇拜。
夢疏雨驚訝莫名,更小聲的道:“雲兒,你還敢喝茶,我碰都沒敢碰,杯子是什麼顏色都不知道!當時緊張死我了,只想着不出錯,千萬不能出錯,哪有心情主意別的!你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還知道皇后娘娘漂亮。”
小姑娘語氣驚訝,神態嬌憨,又長的周正,配上年齡的天然優勢,說不出的天真爛漫姑娘做派。
她父親是欽天監的二把手,因爲出生時恰逢周國少雨,便取名夢疏雨。
齊雲兒偷偷吐吐舌頭,小臉微紅,襯得神情比疏雨略顯活潑:“沒有啦,你當我真敢看皇后娘娘,看那個杯子已經是極限了。不過我知道皇后娘娘真很漂亮,聽聞她在閨中時就是第一美女的稱號,曾經青山一舞,引得衆方纔子爲她寫詩作賦。那時候娘娘還不是皇后呢,不存在巴結奉承的嫌疑,所以我肯定皇后娘娘是真美。”
“就你話多,小心被嬤嬤聽見了,罰你抄書。”
齊雲兒立即得意道:“纔不會,你以爲我爲什麼現在敢說,那是因爲咱們出宮了,嬤嬤定多能訓斥我一兩句,在也不能罰我抄書。”
齊雲兒說着,頗有揚眉吐氣、脫離苦海的得意。
她是刑部侍郎齊大人的小女兒,其父親與欽天監疏雨的父親交好,所以兩家女兒從小便一起長大,關係非常好,是能分享大秘密的閨蜜。
但兩個孩子的名字是齊父的硬傷,女兒出生時他仗着好友的身份,把夢大人請去算,結果弄的了個‘雲’字爲名,非說這樣好養活!他堂堂三品大員齊侍郎的女兒,圖什麼好養活。
最後齊大人發現老夢女兒的名字是雨,便有種被唰了的感覺,‘行雲致雨,旦爲朝雲,暮爲行雨’着不擺明讓他女兒跟着疏雨混日子,哼!
“皇后娘娘好嚴肅,一定比儲嬤嬤還難相處。”說話的是位美人臉的小姑娘,肌膚粉嫩,隱隱有光,像偷偷抱怨父子佈置課業太多的孩子,現在纔敢評論。
“娘娘是一宮之首,自然嚴肅端莊。”接話的人口氣無波,面容平靜,沉穩大氣的行爲不是做出來的,彷彿骨子裡如此一般。
其實這話她不想接,只是兩人一個房間住了這麼久,對面的蘇小美人又是對着她說,她不好不答話,讓她再大聲重複一遍讓自己聽見。那纔是真麻煩。
蘇小美人委屈的垂下頭,心裡充滿了不安,她最怕嚴肅刻板的人,偏偏皇后和皇上都是那樣的人,不知道,她以後還笑不笑的出來,真怕從此如最悽慘的傳說一樣,鬱鬱寡歡,老死在宮裡!
蘇小美人想着,做出促死的表情逗永遠正兒八經的同舍姐妹。
瑞楓華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雖然她很多時候不願意搭理這個行爲古怪,沒事便杞人憂天的小姑娘,但每次對上她的臉,看到被水汪汪的眼睛注視着的期待,冷漠如她也會扯動嘴角,讓小姑娘開心。
蘇青青見她笑了,終於露出無憂無慮的笑臉,還不停的道:“姐姐,其實你笑起來可漂亮了,就像就像……”
小姑娘搜刮着儲詞庫,突然眼前一亮道:“就像有一朵花生糖,被吃到嘴裡一樣,好幸福好幸福……”蘇青青陶醉的美着,彷彿她已經吃下了美夢以求的量,正肆意的享受着。
瑞楓華見狀只好遠離,她至今弄不懂,蘇青青爲什麼會被留下來,這個明顯沒長大,見了大人聽話的過分,被着大人時就開始調皮的小姑娘,分明還是需要在家裡被母親教育的典型,怎麼就被留下了。
莫非是因爲太漂亮?
儲嬤嬤見姑娘們三五成羣的抱成團,嘰嘰喳喳的說着什麼,首次沒有制止,她們只要懂得在主子聽不到的地方,偶然犯傻沒什麼,但當着主子面犯傻就是大罪!
看在她們今天沒給她惹麻煩的份上,儲嬤嬤大方的囑咐了各位千金幾句,讓她們回家後切不可荒廢了所學,待過幾日皇上變回分封的旨意到府上,然後接她們入宮,那時候纔是考驗她們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