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把這個家族當做榜樣,當做一門行業做到極致後可轟動整個燕京的勢力,模糊了一二等的界限,成爲燕京城內乃至大周朝威風赫赫的存在。
而她的父皇,震懾着這片大陸上所有的鬼才將仙,讓他們再張揚也不敢觸及不該觸及的妄想。
九炎裳想到這點,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她又在想父皇的好,爲父皇的壞開脫。
九炎裳突然擡頭,猛然想到她不是要建府了嗎,到時候她是不是可以把明公公接出來,讓明公公遠離父皇,她再服侍他後半生?
九炎裳想到這裡,心情驟然開朗,一直壓在她心上的大山彷彿頃刻間被搬移,整個人都變的輕快。
封益見她笑了,心情迎着風也變得玄妙,握着手裡的嬌嫩,心裡前所未有的充實。
九炎裳早已不是被觸碰了便覺得自己被褻瀆的小小年紀,更多的時候她覺的碰觸自己的人才是吃虧的一個,她的心何其不堪,躲在黑暗裡的靈魂怎麼能見人,竟然還有人憐憫這幅皮囊,愛上這具靈魂!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受到威脅時,會不會像除掉朱遊一樣,除掉他們身邊的人,他們便如此簡單的付出,何其無辜。
封益讓自己的聲音儘量放平,不參雜任何尊卑,只有男人面對喜歡女人的徵詢和小心:“前面有船,去青山上走走怎麼樣?”
“好啊。”九炎裳從不糾結自己的黑心,依然笑容明朗。
青山之上,如仙境洞府,百花依舊、彩蝶翩飛,雲霧在登臨的一刻散去,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高山流水的無尚氣勢,九閣映月,飛流直下,留下了無數文人騷客的墨寶真跡。
遠的可以追溯到前朝時期,近的便是權丞相的《登樓望月》描寫了一副月光仙色下隱隱淡淡的愁,剛一出世便名揚內外,成爲月色絕唱,再次爲青山的九閣映月留下一段美麗的傳說。
九炎裳望着懸掛在峻拔山間的長河銀鏈,忍不住道:“真會做生意啊。”
封益看了如仙人般的裳公主,突然放肆的笑了,一位美人如玉的公主望着眼前九閣映月的美景,竟然說出如此煞風景的話來。
九炎裳見狀嘟嘟鼻子哼了封益一息:“笑什麼笑,我說的不對嗎!青山絕對給權相好處了,否則權相纔不會在石頭上亂寫亂畫。”對堂堂丰神俊朗的權相來說太掉價了。
封益搖搖頭,牽着她向前走,登上留着淡淡水鏡的臺階向高出的臨山閣樓而去:“你錯了,真的是權相自發提筆,否則不會詠誦出如此絕妙的月色,據說權相是爲自己的夫人所做,情到深處,自然而然的執筆,纔在此留下墨寶。”
“哦,跟澤秦說的不一樣,澤秦說他爹來吃飯,忘了帶銀子,次數多了,不好意思就提了一首。”
封益頓時哭笑不得:“權弟此人向來妙哉。”怎麼個‘妙’法,封益沒有解釋,論身份,在燕京除了太子,便是權澤秦,就算他們相識,橫跨在彼此間的身份差距還是有,好在權家習慣性跟所有人不熟。
封益握緊手裡的柔嫩,沒有問她前些日子與權澤秦相處的情形,兩人是不是也曾對面而坐,談詩論詞。
九炎裳對權澤秦印象很深,恐怕沒有人會對權家的男子印象不深刻,彷彿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超然物外。權澤秦坦然喜歡她。
九炎裳也表示對他印象尚可。
他說他從未見過像公主這樣通透的人,彷彿歷經歲月沉澱依然清純乾淨,乾淨的不染塵埃。
她說,不過是太髒便愛上淨罷了,不比權少爺的無牽無累,真正的孑然一身。
那兩天他們聊了很多,談人生談理想談複雜的家庭關係談雞毛蒜皮的小事,出其的想法一致出其的相得益彰,在最後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了他們不適合,他們都看的過於透徹,反而不適合。
九炎裳則是驚歎,自己活了兩輩子悟不透的人生匆匆,在他口中如時光的長河走的那樣平緩無趣,難怪他們無爭,原來日子在一雙透徹萬物的事故中顯得那樣無趣。
臨分別的時候九炎裳吻了權澤秦:“爲你的生活添點意外。”
權澤秦的確驚到,然後輕柔的迴應,明亮的眉眼映入了他的內心,心中嘆息,明明該是等着人愛護的女孩,卻與他一樣如此無波。
權澤秦不去尋,不是因爲不愛,而是他知道,如果裳兒嫁給他,他無法在她生命中激起火花,他自己尚且沉悶,怎麼能澆灌出一朵盛放的花朵,反而只會讓她慢慢的枯萎罷了,那不是他想要的。
權澤秦抱着懷裡的香軟,放肆的曾言道:“真不想放手。”如此無趣的話,已經是他極致的波動,又怎麼能感染別人,心中甚是不甘,真的不甘。
封益小心的扶着她向上。
九炎裳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不會走路。”
封益振振有詞:“這裡都是水,滑倒了怎麼辦。”
兩人慢慢的向上,都不再說話,封益照顧她很細心,九炎裳很配合,享受着最近人人都在對她的殷勤,猶如男人被妾室們哄多了就看不清東南西北一樣,九炎裳覺得自己也有些適應了。
真是令人悲傷的消息。
九閣映月的制高點依然震撼人心,向下望去青山雲霧,如臨仙境,因爲現在不是出行旺季,更不是大好時節,青山一層的客人並不多,零零散散的遊人讓九閣內的盤松臥柳更添寧靜的仙味。
封益看着九炎裳趴在欄杆上向下眺望,心中略微焦急的勾住她的衣角,唯恐她高興太過跌了下去。
九炎裳俯身,彷彿伸手便能摸到雲朵,濃厚的一片片,雪白雪白的柔軟:“真漂亮。”
封益聞言笑了,忍不住揉揉她的額頭:“終於說了一句忠懇的話,青山能屹立燕京百年不倒,可不是沒有原因的,很多達官貴人都喜歡這裡,聽說皇上也不例外。”
九炎裳突然笑了:“你的聽說所真不靠譜,我只知道我父皇險些拆了這裡。”
封益顯得很驚訝:“有這事?”
當然,因爲母后惦記着,父皇不高興了,如此毀父皇形象的話九炎裳不會說;“當然,官員在此玩物喪志嗎?不過,怎麼會玩物喪志呢?這裡不過是風景好點罷了?”
封益面對裳公主疑惑的目光首次啞口無言。
九炎裳接觸的這一面不多,曾經沒有過,這一輩子雖然知道青山上有座‘盛世安樂’裡面有很多多才多藝的美人,但就可以玩物喪志嗎?
封益扭過頭當沒看到裳公主眼裡的疑問,是男人就沒人不知道盛世安樂每個月末推出的饕餮盛宴,據說光怪陸離,什麼事都有,真真是淪落到極致的奢靡,可這只是隱隱流傳,真真見識過的人不會把具體的內容和時間地點說出去。
禮部曾經突擊檢查過,一無所獲,所以這則傳說便是永遠的傳說,可內行都知道,饕餮宴每月都存在,只是不參加的人接觸不到而已。
九炎裳好笑的看着封益轉變的臉色,詢問的望着他。
封益突然道:“你餓了吧,等着,我下去給你買些東西。”說完頭也不回的溜了。
九炎裳望望下面的大片雲朵,突然笑了,原來青山真的能令人玩物喪志啊?封益不說沒關係,回去問問皇兄好了。
九炎裳直起身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淡淡的水汽在鼻尖縈繞,彷彿雲彩就在腰間腳下,愜意舒爽。
九炎裳活動下筋骨,蹦了兩下,看膩了山下的風光便轉向閣內,說是閣並不確定,這是一座挖空的空地,種着各色奇珍,營造了一座瀑布仙境,據說日出日落的時候最美麗,五光十色如佛法普度。
九炎裳這個時間過來看不到了,還好這裡的奇珍樹景一樣吸引人,九炎裳隨意的轉着,她喜歡細緻精巧的小精緻,自然對盆景和小苗感興趣,但絕對沒有料到,她只是輕輕觸碰了一盆水鬆,便聽到叮的一聲,一扇石門應聲而開。
九炎裳嚇了一跳四下看了一眼,出於人的本能上前查看,見小侍沒有跳出來不準進,便知道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洞穴,可能只是九閣映月景緻的一部分,若不然不會把機關做的如此明顯。
九炎裳抱着好玩的心態,撫開打開的山門間垂落的藤蔓粗木,饒了進入,只走了一段狹窄的小路,眼前突然豁然開朗,猛然間金碧輝煌,雕欄玉砌,瞬間比的宮中最華美的瓊玉殿像見不得人的小姑娘。
繞是九炎裳心態平靜見多時光也驚訝此地的奢靡程度,金盃玉盞,彩紗水晶,晃的九炎裳一陣心動。
突然不遠處的石門轟然開打,走入一位步履沉穩的玄色的男子,長髮垂落,眉目如刻,眼眸深可入骨,彷彿每一分存在都帶着不容分說的霸氣。
九炎裳心中驚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在除父皇和皇兄身上領略到這份狂妄的不羈和藐視一切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