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傅瑞今日又被爹爹帶到了前面。

在大慶殿旁聽了朝會的後半截之後,他又被觀雪和李正送到了德昌宮太上皇那裡。

太上皇原本正在欣賞清平帝孝順他的來自越國的豔0情話本,聽黃琅回報說皇太子來了,慌忙收起了坐榻邊那一摞話本鎖好,然後擺出高潔的樣子一本正經等候傅瑞進來——可不能讓寶貝孫子發現皇祖父的秘密啊!

傅瑞帶着觀雪和李正來到德昌宮正殿前,打簾宮女掀起了簾子恭請他們進去,傅瑞卻又被正殿的高門檻給擋住了。

李正正要彎腰抱他過去,傅瑞卻小大人般擺了擺手,然後整個人橫趴在門檻上,肥短的身子一使力就翻了過去。

太上皇見傅瑞雖然短胖卻也如此靈活,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把行完禮後撲過來的傅瑞抱在懷裡,摩挲了半日方笑着問道:“阿瑞,用過早膳沒有?”

傅瑞言簡意賅道:“用過了。”朱顏餵過他早膳了。

不過看着一旁炕桌上擺放的大金盤堆着的水蜜桃,傅瑞便有些想吃,於是指着大金盤笑嘻嘻賣萌:“祖父,想吃甜桃。”雖是冬季,可宮裡自有南海貢上的水蜜桃,非常的清甜,傅瑞在福雲殿裡吃過了,現在還想吃,可惜傅瑞不會說“水蜜桃”,只會說“甜桃”。

太上皇聞言連連點頭,自有掌事女官胡玉珠去忙碌。

胡玉珠不敢怠慢,忙命小宮女洗了桃子,她淨了手,當着太上皇的面用銀刀削去了水蜜桃的皮,然後削成一片一片的盛在碧瓷碗裡,放入銀叉子奉給了太上皇。

太上皇抱着傅瑞一口一口喂他吃完了一碗桃片,問傅瑞:“還要吃麼?”傅瑞極愛吃水果,按照傅瑞的食量,一個桃子是不夠吃的。

果然傅瑞一本正經道:“傅瑞是水果怪,一個不夠!一個不夠!”說着話,他還搖頭配上動作。

太上皇不禁莞爾,便命胡玉珠再削一個水蜜桃。

等傅瑞又吃了一個桃子,太上皇這才問道:“阿瑞,今日還是先讀書?”

傅瑞點了點頭:“先讀,再玩。”父皇和母后給他定下的規矩就是先讀書,書讀完了,就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了。

太上皇聞言便看向李正。

李正放下手裡端着的茶盞,取出書冊,翻到《廉頗藺相如列傳》開始讀了起來——皇太子所謂的讀書,就是李正讀,他聽。

太上皇抱着面無表情凝神聽讀的傅瑞,也身心俱肅起來。有的時候他都覺得阿琛每日讓皇太子來這邊讀書,怕是爲了教父與教子兩相兼顧。

李正讀了兩刻鐘之後,便放下了書,望着皇太子問道:“太子殿下,臣今日依舊是兩個問題。”

傅瑞繃着小臉嚴肅地點了點頭。

李正正色道:“第一個問題:廉頗送趙王到邊境上,與趙王約定,‘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爲王,以絕秦望’,廉頗這樣做對嗎?”

傅瑞想了想,點了點頭。

李正柔聲解釋道:“太子殿下是不是這樣想的:大將軍廉頗這樣做是以國家爲重,是在當時情勢下能做出的最好選擇。臣猜對了麼?”

傅瑞一臉肅然厚着臉皮道:“很對。”

李正滿意地笑了。

太上皇:“……”每次聽到這樣的問答,太上皇心中都有無數的神獸咆哮而過——這是在教育兩歲的孩子嗎?可是,他不能直接反對清平帝的決定,只能一臉呆滯地聽着。

李正繼續問第二個問題:“趙國爲何對秦國步步退讓?”

傅瑞垂下眼簾臉上現出深思之態,然後道:“太弱。”太弱了只能被動挨打,譬如父皇因爲體力比他強,就老是把他拎開獨佔母后。傅瑞發誓長大後要比父皇高,比父皇壯,然後把父皇給拎出去,讓母后陪着他一個人,嗯,還有弟弟妹妹。

他這兩個字說得口齒清楚,頓時不但李正臉上現出驚喜之色,太上皇也激動莫名,再也不腹誹傅予琛的教育方法了,而是連說了兩個:“好!好!”抱起傅瑞差點老淚縱橫。

李正正色道:“殿下說得對,國與國之間是用實力說話的,實力強,拳頭硬,就真的能讓對方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了,這就是以德服人。”

傅瑞在心裡回憶着父皇那微帶一絲笑意的表情,眯起小小的鳳眼也笑了——總有一天,他要以德服父皇。

李正見他笑得稚氣,這纔想起皇太子殿下今年才兩歲,不由更加的感佩。

傅予琛在御書房裡見馬明宇暢子琦等人。

他坐在紫檀描金嵌螺鈿書案後,示意觀雪把信報分給暢子琦等人,然後道:“遼國人中了我們的圈套,以爲玉明玉星部千里馳援,以致貽誤了戰機,按照假的遼州佈防圖的指示去進攻周英部,卻進入了陳素和水寒的包圍圈,五萬騎兵悉被殲滅。”陳素表面上護送國舅徐宜春前往宛州參加鄉試,中途卻帶着五萬士兵悄悄前往遼州;水寒部留下一千人假裝在金明池練兵,實際上大部卻趕往遼州佈防。

這便是傅予琛佈下的聲東擊西之策。

馬明宇暢子琦等人起身道:“陛下英明!”

傅予琛最後提出了三點要求:一,結束戰爭,與遼國和談;二,在遼國扶植一個皇子,同耶律退競爭;三,玉明玉星駐守遼北,周英、陳素和水寒班師回朝。

然後他便把問題拋給了內閣中以馬明宇爲首的文官和以暢子琦爲首的武將,自己在一旁優哉遊哉地品起茶來。

進入十二月以來,天越來越冷了,北風呼嘯天寒地凍,定國公府裡侍候的僕人穿着棉襖尚且凍得受不了,可元氏卻不穿大衣服徑直出了鋪設有地龍的屋子,大步走到院子裡困獸般走來走去。

自從耶律退離開,她就再也沒有出過內院了。

不是她不想出,而是出不去——內院大門外全是傅雲章安排的看守她的人!

元氏都快要給活活憋死了!

胡眉娘急急跑了出來,手裡拿着一件白狐大氅要給元氏披上。

元氏心急如焚,當即把白狐大氅摔到了地上,又擡腳跺了一下。

國公府的主事嬤嬤秦嬤嬤帶着兩個身強力壯的親信婆子立在一側,看着困獸般遊走的國公夫人,卻不說話。

元氏覺得臉被風颳得針扎一般,便用力在臉上搓了幾下,瞪着眼睛看向秦嬤嬤:“爲何不讓我出去?”

秦嬤嬤不卑不亢道:“陛下心慈,擔心您被人擄走!”

元氏深吸一口氣:“我要出去!”

秦嬤嬤了揮手,那兩個膀大腰圓拿着大棒的婆子便並肩立在那裡,堵住了她的去路。

元氏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任何一個人被關了幾個月都會瘋的。

這時候外面一陣絲竹聲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女人的笑聲,元氏聽出來是樸雁惠那東夷賤人的聲音,心裡一陣憤懣,便開口問道:“外面怎麼那麼吵?”

秦嬤嬤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一字一頓緩緩道:“遼國侵略我們大梁,大梁勝了,遼國敗了,遼國的皇太子耶律退中了大梁的埋伏,腿也摔斷了——國公爺正在慶祝呢!”

元氏渾身顫抖着:“不可能!他很厲害的,他一定能打敗大梁的!他——”她已經瘋了。

秦嬤嬤揮了揮手,早有親信婆子上前塞住了元氏的嘴,把元氏和胡眉娘拖進了正堂裡,然後從外面鎖上了門。

到了晚上,元氏醒了過來,趴在窗前摳着雕窗剛要大叫就被胡眉娘攔住了。

胡眉娘哭着道:“夫人,您不能說啊,您再說,他們就真的不讓您活了!”

元氏瞬間清醒了,打了個寒噤,縮成了一團,喃喃道:“我是皇帝的親孃,誰敢害我?誰敢害我?”

胡眉娘用衣袖拭着淚,在心裡說道:從您幫遼國人害陛下的那日開始。

她知道自己怕是也活不成了。

過了十二月十六皇太子傅瑞的生日,京中的年味便一天天濃了起來。

外面已經飄起了雪花,可是御書房裡卻溫暖如春,清平帝身上只才穿着一件白羅夾袍,正坐在書案後拿批改奏摺。

見周英三人進來,他放下了手中的筆,靜靜看着他們。

周英三人行過禮後,便由聽雨引着在東側的圈椅上坐了。

傅予琛端起清茶品了一口,道:“說說你們的想法吧!”這三位與遼國作戰立下了汗馬功勞,他想給他們自己想要的賞賜。

周英看了看左邊的陳素,又看了看右邊的水寒,見他們都默然不語,便自己站了出來,笑嘻嘻撒嬌:“大哥,我想留在京城嘛!”他爲了大哥,都在遼州邊防呆了三年了,好想留在京裡天天見到大哥啊!

陳素和水寒都低下了頭,覺得看着五大三粗的黑漢子周英向苗條俊俏白皙的陛下撒嬌,真是各種的違和。

傅予琛卻處之泰然:“京畿團練使一職如何?”周英足足去了三年,沒了他的騷擾,真的是有些寂寞啊!

周英喜滋滋道:“謝謝大哥!”

他眼巴巴看着傅予琛,意意思思的捨不得離開。

傅予琛看着他詫異道:“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姑父姑母等你回去吃團圓飯呢!”

周英依依不捨離去了。

傅予琛看向陳素。

陳素有些侷促地起身道:“標下聽從陛下安排。”

傅予琛想了想,道:“你現在去見皇后,就說奉朕之命求皇后賜宅賜婚!”陳素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在京中也沒產業,由燦燦施恩安置他吧!

陳素的臉刷的紅了,只得低頭道:“是,陛下。”

陳素離開之後,傅予琛看向水寒。水寒雖然出去了幾個月,卻好像沒什麼變化,除了眼睛更加的沉靜之外。

他緩緩道:“皇后娘娘求朕升你爲太子少保!”

水寒聞言心臟劇跳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道:“標下願爲太子肝腦塗地死而後已。”皇太子東宮最高官職爲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其次便是副職太子少師、太子少傅和太子少保,均負責教習太子。

只是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均爲虛職,所以太子少師、太子少傅和太子少保便是太子身邊真正的近臣了,而太子少保則主要保護皇太子的安全。

他發誓終此一生不會辜負皇后娘娘對他的信任。

傅予琛鳳眼微眯看着他,道:“你去見皇后吧!”他心裡雖然有些酸溜溜的,卻也知對於傅瑞來說,水寒是誰都無法替代的。人人都會成親生子爲家族爲家人爲自己而生私心,唯有水寒,他的身世註定他所走的路與別人不同。

水寒答了聲“是”,起身退了下去。

春節將至,徐燦燦命四位嬤嬤開始準備過年的各項事務,四位嬤嬤分工完畢,便來向她回報。

董嬤嬤先站了出來,條理清晰地把自己負責的事情回了一遍。

徐燦燦懶洋洋靠着靠枕歪在錦榻上聽着,大腦卻在飛速運轉,待董嬤嬤回完,便補充道:“德昌宮除夕夜要過來的幾位太妃要小心侍候,萬萬不可怠慢。”董太妃等人留在舊宮城沒有搬過來,她們除夕會過來陪伴太上皇。

董嬤嬤忙答了聲“是”。

第二位出來回話的人是李嬤嬤。

聽完回報,徐燦燦略一思索,補充道:“玉茗長公主府過年的各種準備不須從公中出,從我賬上扣就行了,務必要豐盛妥當。”要過年了,玉茗長公主覺得自己是寡婦不吉利,不顧徐燦燦的阻攔非要回去了,徐燦燦只得吩咐人爲她做過年的各項準備了。

李嬤嬤答了聲“是”。

陳嬤嬤負責坤寧宮的小廚房,她一向小心謹慎從不出差,徐燦燦也沒什麼可說的,便點了點頭,示意尹嬤嬤上前。

尹嬤嬤談的是坤寧宮年前晉升女官並選拔一批宮女的事情。

徐燦燦聽了後補充道:“朱顏、碧雲提爲從三品的女尚書,紅拂、灰慧和朱雀提爲四品待詔,其餘維持原議。”

尹嬤嬤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朱顏、碧雲、紅拂、灰慧和朱雀忙上前謝恩:“謝皇后娘娘!”

徐燦燦笑道:“無須道謝,用心侍候就行了!”

又道:“碧雲與趙偏將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正在明年三月初十,我已經爲她準備好了首飾、傢俱和婚房,你們也該幫她繡嫁妝了。”

衆女官都笑了起來,道:“奴婢曉得!”

碧雲羞澀上前謝恩。

徐燦燦趁機道:“你們誰有看上的人,只管來尋我,我爲你們做主,當然,前提是男方也得願意!”

衆女官都嬉笑起來。皇后身邊的這些女官們,除了朱顏是明確不嫁的,其餘都正是懷春少女的年齡,對異性頗有些嚮往,可是內宮唯一的正常成年男子清平帝居然是個癡情種子,除了徐皇后誰都看不到。

衆女官原本都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沒有希望,徐皇后對碧雲的安排,令她們都覺得前途有了盼頭,因此格外的歡喜,紛紛在心裡下定決心好好侍候皇后娘娘,也好嫁人做誥命夫人。

這邊正在一團喜氣,董嬤嬤便進來稟報:“陳素將軍來了!”

徐燦燦想起傅予琛對她的交代,便笑道:“宣他進來吧!”

陳素一進福雲殿正殿,便覺得溫暖馨香,而大殿裡除了徐皇后美得驚人,四周服侍的女官宮女們也都如花朵一般。

他緊張得額頭汗都冒了出來,磕磕巴巴地向徐皇后行了禮。

徐燦燦卻從傅予琛那裡得知這位陳素着實內秀,便和藹地詢問:“陳將軍有沒有想住的地方?”

陳素雖然有些緊張,卻有主見,當下便道:“標下願居住在距離陛下近一些的地方。”

徐燦燦明白了,陳素是想居住在新宮舊宮附近,就又問了一句:“想娶什麼樣的妻子?”

陳素拱手行禮道:“標下願做陛下家將,不願攀附高門。”

徐燦燦明白了,陳素是想娶她身邊的女官。

她含笑道:“本宮會派人去與你覈計此事的!”陳素如今與水寒都住在御書房的西偏院,徐燦燦派人過去也很方便。

陳素這才放鬆了一點,答了聲“是”,小心翼翼地向後退。

他退到殿門的時候,細長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朱顏,低頭退了出去。

徐燦燦一直在觀察他,見狀便有些明白了,便帶着笑意味深長地打量着朱顏。

朱顏被她看得面紅耳赤,當即跺腳嗔道:“皇后娘娘!”

徐燦燦正要屏退衆人以便與朱顏好好商議一下,董嬤嬤卻又來報,說太子少保水寒來了。

徐燦燦不由大喜,道:“快宣!”

行罷禮,水寒平靜地看向徐皇后。幾個月不見,徐皇后好像沒什麼變化,只是眼睛更清澈了,肌膚也更瑩潤了。

徐燦燦也在打量水寒,覺得他好像個子又長高了一些似的,一雙貓眼好似更沉靜了,她這纔想起水寒今年才十九歲,便道:“水寒,我可就把傅瑞交給你了!”

水寒壓抑住內心的激動,拱手行禮:“標下——”

他還沒說完便被傅瑞打斷了。

穿着明黃斗篷的傅瑞炮彈一般衝了進來,撞到了水寒懷裡:“水哥哥!”他一直是跟着藍櫻兒叫水寒“水哥哥”的。

水寒瞅了徐燦燦一眼,蹲□來看着傅瑞笑了笑,便幫傅瑞脫下了兜帽。

傅瑞瞧着母親,道:“母后,出去玩!”

作爲母親,徐燦燦當然聽得懂兒子的話中之意是要水寒帶他出去玩,便道:“去吧去吧!”

傅瑞“嗷”了一聲摟緊了水寒的脖子。

水寒抱着他起身向徐皇后低頭示意,這才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小鐺進來稟報道:“娘娘,水將軍帶太子殿下去御書房了!”

徐燦燦點了點頭,吩咐朱顏道:“朱顏陪進去我補妝!”

聽了她的話,朱顏臉紅紅的,道:“娘娘,讓奴婢再服侍您幾年吧!”

徐燦燦故作詫異道:“難道成親後就不能服侍我了?”

朱顏低頭不語。

徐燦燦想了想,便道:“你再考慮考慮吧,你只要記住,我是絕對不會逼你的。”

朱顏“嗯”了一聲,伸手取下了徐燦燦耳上的梅花形金耳環,換上了一對珍珠墜子,柔聲道:“娘娘,等皇太子再大一些,奴婢還回來服侍您吧!”

徐燦燦笑道:“好啊!”先前習慣了朱顏,朱顏去侍候傅瑞之後,後面所有的典櫛和司飾女官她都不太滿意。

主僕兩人正在談心,董嬤嬤便來要求私下回事,低聲道:“娘娘,剛剛傳來消息定國公夫人歿了。”

徐燦燦悚然一驚,看向董嬤嬤。

董嬤嬤忙道:“定國公府的秦嬤嬤是老奴的表妹,她說定國公夫人是自縊而死的,她的貼身侍女也陪着她去了。”定國公夫人是陛下生母,得先和皇后說一下,免得皇后觸了陛下的黴頭。

徐燦燦吁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董嬤嬤出去之後,寢殿裡只剩下徐燦燦和朱顏。

朱顏憂慮地望着徐皇后,正要說話,徐燦燦當即站起來道:“隨我去御書房探望陛下!”

傅予琛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遇到這種事情,徐燦燦覺得自己應該陪着傅予琛。

朱顏屈膝答了聲“是”,又道:“娘娘,換些素淨的首飾和衣物吧,妝也要淡一些!”

徐燦燦點了點頭,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元氏畢竟是傅予琛的生母,該做的姿態還是要做的。

朱顏便揀了一套白銀梨花頭面,又挑選了黑緞斗篷、藏青色對襟袍子和素白千褶裙,便叫了典櫛和司飾女官進來,同她一起服侍徐皇后換裝。

外面的雪已經大了起來,徐燦燦便坐了暖轎往御書房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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