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幫你去辦,”沈仕薰看了眼宋芷青的肚子,她的肚子本來就還看不出來,現在也不會有什麼名堂,“孩子…還好嗎?”
“呵,”宋芷青將手掌放在肚子上與之貼合,“我多希望他已經不在了,這樣他就不會怪我這個媽媽狠心了。”
“你想做什麼?”沈仕薰一眼看穿宋芷青的心思,“不行,芷青,不要做傷害自己讓自己後悔的事。”
他就剛剛做了一件讓他後悔的事。
“我的事情,我自己會做決定。”宋芷青已經下定了決心,她不要替別人生孩子,都說孩子是愛的結晶,她肚子裡的又算什麼呢?
“只要你不後悔,就去做吧。”
“你怎麼會在醫院?”宋芷青冷靜下來一想才發現不對勁,沈仕薰怎麼會出現在醫院裡,而且還知道她住在哪個病房,“你監視我?”
“不是,”沈仕薰垂下頭,看上去很疲憊,“是王馨純,她流產了,我經過前臺的時候聽見有兩個人在議論一個姓殷的人,我怕是你有事就去前臺問了,沒想到真是你。”
“她怎麼會流產了?我那天看到她還好好的,是不是你們……”宋芷青想起來了醫生的忠告,前三個月最好不要同房,而那天他們竟然在辦公室裡……
“不是,是我一個人的責任,我一直不相信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那天她衝到樓下對你大吼大叫,我就對她說了些重話,她一氣之下跑去做了羊水穿刺,驗了dna,醫生說她本身就胎兒不穩,就在今天凌晨,她喊肚子疼,等送到醫院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了。”
一個孩子說沒就沒了,多輕鬆,多容易的事。
“那…孩子是你的嗎?”
沈仕薰微微點頭,“醫生替她做了清宮手術,說原本是個雙胞胎。”
“你悔不當初了嗎?”宋芷青想每個父親的心理肯定也是一樣的。
“有點吧,”沈仕薰苦笑了一聲,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只是被沈安罵得很慘,“不過我到覺得解脫了,他們都想用這個孩子捆綁我,我都快被折磨成精神病了。”
沈安限制沈仕薰的一切行爲,他的生活因爲這個孩子的到來徹底混亂。
“解脫?”沈仕薰這個回答超出了宋芷青的接受範圍,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感情跟她想的不一樣,“你只是把孩子當作是一個包袱。”
“我不愛王馨純,就算她懷的是我的孩子,對我而言也是一種讓我妥協的工具而已,哪個人會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當成寶?”
沈仕薰的語氣微顯激動,當初若不是沈安警告了他,他早就拉着王馨純把孩子做掉了,如今孩子沒有,也是好事一件。
沈仕薰想伸手去握住宋芷青的手,可剛伸出去又自己縮了回來,“芷青,如果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我一定會把他當作是寶貝,,,”
“你別胡說八道。”
“你聽我先說完,”沈仕薰頓了一會兒,爲了宋芷青,他真的什麼事都願意做,“即便孩子是殷黎森的,只要你想把他生下來,我都可以照顧你們倆的生活。”
“呵呵,”說得多可笑,自己的孩子流掉了是一種解脫,現在卻想着怎麼照顧別人的孩子,這要宋芷青如何相信沈仕薰真的有這般聖光。
“你笑什麼?我是認真的。”
“你不是說你恨不得掐死殷黎森的孩子嗎?”宋芷青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他的孩子現在就在我的肚子裡,我做掉他纔是如了你的願吧?”
“是,我曾經是這麼想的,”沈仕薰握住宋芷青的手帶到自己眼角邊,“你知不知道那是我這輩子最屈辱的幾天。”
宋芷青將手抽了出來,不提倒罷,一提惱火,“那是你自找的,你知不知道因爲你,我過了一個最痛苦最絕望的晚上,那時候,我真的以爲我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當沈仕薰從殷黎森手裡看到那張病例,他悔不得抽自己兩個大耳光,別說他想不到,連於芊也想不到,任何人都想不到。
沈仕薰的心又被這些往事狠狠地劃上一刀。
“孩子是你的,你說了算,”沈仕薰不想再多說,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他端起牀頭的碗看了一眼,還熱的,“喝點湯吧。”
宋芷青立馬撇開頭,“我不吃他的東西,麻煩你替我倒掉吧。”
“他知道了?”
“不知道,”宋芷青知道張媽一定不會替她保守這個秘密的,殷黎森可以一晚上不接電話,但他不可能不回家,所以必須要儘快把離婚的手續辦好,但是她現在這個狀況,連走動都困難。
“你能今天就替我辦好這件事嗎?”
“好,我現在就去幫你辦,”沈仕薰將原本買給王馨純的烏雞粥放在了宋芷青的牀頭,“這是烏雞粥,你先吃點吧。”
對於沈仕薰,宋芷青不知道該抱有怎樣的心態,但她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她必須找一人替她辦這件事,可惜於芊已經回臨海鎮了,宋芷青也不想讓她再爲她的事情操心。
沈仕薰將協議書折了起來塞進了褲兜裡,推門走進了1515,一大羣人圍在牀邊噓寒問暖,相比之下宋芷青太需要他的照顧了。
男人總是心疼可憐的女人。
“仕薰,你回來了,”王馨純在人羣中迅速找出了站在門口的沈仕薰。
“仕薰,你買個粥怎麼買這麼久?”李韻冷着臉呵斥着。
“要排隊。”
李韻見他兩手空空,“粥呢?”
“哦,那個,烏雞的賣完了。”
“賣完了你不會買其他啊?”李韻氣得真想抽過去,她一向精明能幹的兒子竟然在準岳父岳母面前這麼丟臉。
李韻將沈仕薰拉到牀前,“馨純啊,要不吃點別的,讓仕薰去買。”
“不用了。”王馨純只是淡淡的迴應。
李韻瞪了沈仕薰一眼,明顯臉上掛不住。
“大小姐,這醫院的vip月子餐也是很不錯的,您就先將就着吃點吧。”
一整桌的月子餐擺在那裡,王馨純都毫無胃口,她就想讓沈仕薰幫她買烏雞粥。
“我現在不餓,爸媽,叔叔阿姨,你們都先回去吧,我想安靜地待會。”
“好,那我們先走,你好好休息。”
沈仕薰也準備走,剛纔的月子餐倒是提醒了他,李韻拉住他的手臂,礙於王家人在場不好說什麼,“留在這裡照顧馨純。”
沈仕薰回頭看了一眼,王馨純正淚汪汪一語不發地盯着他,沈仕薰是一個對女人極其容易心軟的男人。
他將桌上的粥端了過來,“我……”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那粥的事。
“仕薰,你抱抱我好嗎?”
沈仕薰將粥放在一旁,摟住了王馨純,“怎麼了?爲了一碗粥不開心了?”
女人在他懷裡搖搖頭,傻子都感覺得出,這根本不是一碗粥的問題。
“好了,”沈仕薰將她輕輕推開,“吃點東西吧,看你,臉都慘白了。”
“我吃不下,”王馨純深吸了一口氣,垂着頭哽咽了起來,“都是我自作主張纔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不是你的錯,是我,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沈仕薰伸手輕輕擦掉女人臉頰上的淚,“你要怪就怪我吧。”
“仕薰,”王馨純借勢握住了男人的手掌,將他挽到自己腰間,她將頭枕在了男人的頸窩出處,“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嗎?”
“……”
“會的,來日方長。”
沈仕薰不知道到底有多長,他從小家教很嚴,沈安的命令他不敢違背,但他又是真的不甘願,特別是宋芷青現在離婚了。
王馨純盯着他看,將臉湊了過去,沈仕薰又將她拉了回去,“你現在身體這麼弱,要好好休息。”
王馨純雙手還搭在沈仕薰的肩頭,眼淚搖搖欲墜,“我就想吻你一下,有這麼難嗎?”
她委屈,她覺得自己可笑,什麼時候王家大小姐變的這麼卑賤,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着了沈仕薰什麼道。
沈仕薰已經沒有方向了,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於到底是什麼結局,已然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掌控的了。
男人俯下臉,在她脣上輕吮了一口,她借勢將舌尖滑進了他的口中,從蜻蜓點水加深至纏綿熱吻。
“仕薰,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嗯。”
“只要我們還在一起,你就不要碰其它女人了好嗎?”沒有了孩子,王馨純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還能走多遠。
“……”
都京醫院。
周崇勤已經被推出了急症室,經過全力搶救,命是撿回來了,但半身中風,等於是個殘疾人了。
周敏君昨晚接到肖管家打來的電話一宿沒睡,凌晨時一接到老陳在醫院的來電立馬從法國趕了回來。
“爸,你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過來。”
周崇勤吃力地搖了搖手,他都已經八十八歲了,是該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兩個外孫子。
“黎森,呈贏……”
“外公。”
“外公老了,沒幾天了,外公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哥倆,是外公沒眼光看錯人,纔會給你們的媽媽找了那兩個不是東西的人。”
周敏君兩姐妹的婚姻都是由周崇勤一手操辦的,非富則貴,然而她們卻都擺脫不了豪門中最世俗的命運,自己的丈夫不但在外面有女人,並且都還有一個年歲不小的私生子。
“外公,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周崇勤顫抖着手臂錘打在自己身上,哥倆上前去阻止,被老爺子握住了手,“黎森,外公希望你有一天能像呈贏一樣,接納他們,別再恨他們了,要恨就恨我這把老骨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