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叮嚀在畫廊等翟岐山過來接她,本想打個電話給他,又擔心他還在工作中,所以就讓小陳和小言先走了,自己就在一樓檢查畫。
一幅幅看過去,她心裡不免想到今天那位安先生說的話,似是有幾分諷刺,她畫廊裡的畫雖說不上名師鉅作,卻也是名堂足足。
想到這,她一笑。
將牆上幾副畫取了下來,用安全紙袋套好,裝進了盒子裡,動作利索有勁。
正巧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她以爲是翟岐山,一出去卻不是。
“請問是陸小姐嗎?”
來人西裝外套,規規矩矩。
她點頭,“請問你是?”
“安先生讓我過來給你送東西。”那人說完就給她遞了一張卡片,上面寫着邀請函三個大字。
陸叮嚀稍有遲鈍的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個晚宴的邀請函,下方赫然寫着-安錦良邀。
之前那張名片她都沒看就給了小陳,而安錦良?應該就是今天來看畫的那位安先生?
她把手裡的邀請函還了回去,客氣的說,“不好意思,這個晚宴我去不了,麻煩你轉告安先生,說我非常感謝他邀請我。”
“陸小姐,我是代安先生過來送邀請函給你,如果你不想去,還是請你親自找安先生吧,不打擾了。”
男人直接將邀請函放到一旁的桌上便走了。
陸叮嚀覺得有些無厘頭,不過才見了一面的人,怎麼就把這邀請函送來了,實在滑稽。
她把邀請函放置到了休息室的抽屜裡,並不打算出席。
翟岐山過來接她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車內,陸叮嚀偷偷打量着他,那張被打磨得如冰雕般薄俊的側臉沉悶不樂,眉心緊緊相蹙,眼神裡的陰鷙斷而不散,一副生人勿近的疏離狀,似是輕輕一碰,都能爆發出一場巨大的災難。
陸叮嚀猶豫片刻,還是沒問。
翟岐山載着陸叮嚀去了餐廳。
飯桌上,他還是一副戾氣未散的模樣,方纔服務員沒聽清他點的菜,只是問了一句,他就丟了手裡的菜單,冷着一張臉,倒是嚇壞了服務員。
“你這是怎麼了?”
陸叮嚀問他時,給他倒了一杯水。
“沒事。”他端起水“咕咚”着把一杯水喝了。
“是公司發生了什麼事嗎?”
“行了,你別問了。”他語氣此刻略微重了些。
祖天養的任性行爲,他心裡還有氣。
陸叮嚀微垂雙眸,沒再開口問了。
一頓飯下來,翟岐山一直沉着臉。
回到家,翟岐山就去了書房,陸叮嚀讓張阿姨做了點吃的端上了樓,在門口站了會,敲了敲門進去了。
翟岐山在打電話,雖然很平靜,可那雙目光尖銳如萬丈光芒,犀利得刺人。
默默將飯菜放下,陸叮嚀不想打擾他,剛準備出去,卻被翟岐山拉住了,從身後緊緊抱着她。
“對不起叮嚀,我不應該因爲我的情緒不好而影響了你。”
他抵在她的肩頭,眼神裡露着歉疚,雙臂緊扣着她,生怕自己將她嚇跑了。
還是一樣寬厚的肩膀,一樣男人固有的古龍水味道,因此讓她無法氣他一分一毫。
“沒關係。”
“別總說沒關係,像根刺似的。”
他不是蔣遠舟,也不是樑友生,無法去承受那樣一句“沒關係”,像是故意撇開了他和她之間存在的濃密關係,揉揣着陌生人的距離。
她輕聲“嗯”了一下,轉身將手環在他的腰上,靠在他舒適的胸膛上。
“以後別這樣了,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告訴我,別把火撒在別人身上,行嗎?”
懷裡的女人像一個小貓似的,貼近心臟,窩得特暖,十二月份的天,似是驕陽烈烈。
他輕柔一笑,將她抱回了臥室的大牀上,脫去了身上的羊柔外套,爲她掩上被子,俯身在她額頭一吻。
“你這隻小妖//精,總能弄得我心癢癢。”
她拉上他的手臂,將他往被子拽,“別忙了,早點休息。”
而他像個孩子似的被她拉到了被子裡,一股涼意從腳底灌溉到了頭底,讓他一陣心顫,拼命將陸叮嚀抱住,擁入胸//前,安心睡去。
清晨的光線爬過紗幔,透過那薄薄的遮光布,映着紫藍色的光投在牀上的一對璧人。
陸叮嚀睜開惺忪而靈氣逼人的水眼,揉了兩下,擡頭對上了身旁男人灼烈的目光,深邃中帶着深切的寵溺,從頭頂而下,落在陸叮嚀緋紅的脣上,低頭輕輕一吻。
“還真能睡,萬一把你的瞌睡蟲傳給了我女兒怎麼辦?大好青春,豈不是要睡過去了。”
有些乾涸的脣上映淡淡的清涼感,陸叮嚀抿嘴一笑,推開他,下了牀,絲綢的被褥從身上滑下,露出了駝色的吊帶睡裙,隨着起牀的動作,隱隱約約的透露着胸//前凸起的兩點。
翟岐山甩了甩被枕得有些發麻的手臂,靠在牀上,盯着陸叮嚀那袒露在空氣裡的香肩跟後背,單單只是看一眼,就能勾起他體內男人本性的欲//、望。
“每天醒來都能欣賞如此美景,看來真是我翟家的祖墳冒了青煙。”
“什麼美景?”
“你啊。”
陸叮嚀笑了笑,進了衣帽間挑選了一件休閒的寬鬆連衣裙,套上灰黑色的外套,又在脖子上圍了一根圍巾,看上去居家又時尚大方。
翟岐山下了牀走到衣帽間門口看他,問她,“這麼早就要去畫廊嗎?”
她搖頭,“今天要去看小易。”
“小易?宋青鳥的兒子?”他話裡似有些嫌棄和不悅,攬過陸叮嚀至身旁,說,“你那個好妹妹,巴不得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倒好,總是惦記着她的兒子,不知道,還以爲你是親媽。”
“我是小易的阿姨,去看看他有什麼問題,反而是你太小氣。”
“我小氣?”他指了指自己,又一臉心虛,激動的解釋起來,“你現在懷着孕,老是東跑西跑,我是擔心你,懂嗎女人?”
見他這樣,陸叮嚀捂嘴一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會照顧自己的,你專心忙公司的事就好。”
……
到了宋青鳥的家,開門的是之前請回來的保姆。
“宋小姐呢?”陸叮嚀進門問。
保姆用圍裙擦着手,說,“宋小姐好幾天都沒回來了。”
陸叮嚀倒是也不意外,在客廳了看了一圈,“小易呢?”
“在房
間裡玩着呢。”保姆指了指臥室,“陸小姐,我先去做飯了。”
她進了房間,就看到小易坐在兒童書桌前畫畫,走近一看,紙上畫着一座房子、一棵大樹和兩個一高一矮的人牽着手。
蹲身下來,陸叮嚀問他,“你在畫什麼呢?”
小易說,“我在畫家。”又指着那一高一矮的人,“這是媽媽,這是我。”
陸叮嚀沒能忍住,鼻子一酸,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拉着他去洗了手,讓保姆準備飯菜。
小小的人兒撐在桌前,一雙不着地的腳安安分分的蕩在空中,拿着勺子自己乖乖的吃着飯。
“阿姨,媽媽爲什麼不回來?”他突然擡起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問。
陸叮嚀牽強的擠出一抹笑,“媽媽很忙,等她忙完了就回來了,所以小易要乖乖的,等媽媽回來好嗎?”
“好。”他乖巧應下,又低頭吃飯。
正好這個時候有人開門,順着門口的一道風,一陣酒氣的味道撲了進來,宋青鳥手裡提着大大小小的名貴手提袋,搖晃着身體走了進來,整個人恍恍惚惚般搖搖欲墜。
下一刻,小易就衝了上去,一把抱着宋青鳥,仰頭看着她,“媽媽,你爲什麼現在纔來?小易好想你。”
“走開。”宋青鳥毫不留情的將他推開,幸好陸叮嚀眼疾手快將小易接住,立馬讓保姆把他帶進了房間。
宋青鳥滿臉不屑的瞪了一眼陸叮嚀,手裡的東西全數甩在了茶几上,整個人倒向沙發。
陸叮嚀失望的看着她,“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一身的酒氣,這幾天也不回來,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啊。”
“你也知道我是他母親啊,既然這樣,你有什麼資格來管?”宋青鳥冷哼着。
陸叮嚀輕微搖着頭,拿出了一張支票丟給了她,“這裡是我給你的五十萬,你把從谷蘇那裡得到的一千五百萬,馬上還給她。”
“五十萬換一千五百萬?”宋青鳥伸手捏着支票,那雙濃豔的眉眼擰着無比可笑的容態,“陸叮嚀,我可不是傻子,這比買賣我算得比你清楚,谷蘇心甘情願給我一千五百萬,我沒理由不接。”
“既然她給你錢讓你幫她,那爲什麼後來你又出賣她?”
“因爲我看不慣她,就把事情說出來咯,就這麼簡單,再說了,我也是幫了你。”她說得那般臉不紅心不跳。
可陸叮嚀心裡早就捏了一把秤,以宋青鳥的性子,不可能承認自己被谷蘇利用,更不可能主動爲陸叮嚀澄清和樑友生的誤會,這背後,自然有隱情。
而谷蘇發來的那條短信,陸叮嚀還清楚的記得每一個字。
“我問你,是不是還有另外人在指使你?”陸叮嚀肅眉星目,滾在宋青鳥身上,滲着一道寒光。
沙發上的人笑得如豔,“你別再猜了,該說的我都說了。”說着起身,從陸叮嚀身旁走過,狠撞了她一下,將支票還給她,“你的錢這麼金貴,我可收不起,不送。”
宋青鳥進了臥室,將門“砰”的一聲給關了。
這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只是陸叮嚀的一廂情願,宋青鳥從未當她是姐姐,加上父母因爲趕去參加她的畢業禮而雙雙去世,矛盾升級,宋青鳥將所有的責任化成怨恨落在了她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