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到陸叮嚀的事情時,翟岐山進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緊,眼神中也帶着一股莫名波動的情緒,但是表面上卻平靜如水。
在他正準備開口的時候,一旁的餘白淺說,“爸,岐山跟陸叮嚀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相信岐山他一定能處理好的,現在最重要的,其實是婚禮的事情。”
看了自己女兒一眼,餘威嘴角一扯,看不明白什麼意思,只是點了一下頭,“總之那天,不要出什麼事就好,別的,你們自己弄。”說完,又不忘在話最最後面加上一句,“等你們婚禮當天註冊結婚後,我會立刻融資時康集團。”
這話,餘威似乎一直掛在嘴邊,因爲這是翟岐山的軟肋。
半響,翟岐山才說,“我明白。”
現在,他不得不低頭,爲了公司,爲了自己母親和父親的遺願,骨子原本的傲氣,都被他極力的壓制住了。
飯桌上,再一次恢復了平靜。
飯後,餘白淺送翟岐山出去,兩人依舊十指緊扣,在出了餘威的視線後,翟岐山纔將自己的手抽回,面色冷清,讓人不寒而慄。
“你進去吧。”他說。
餘白淺張了張嘴,似乎是有話要說。
就在翟岐山準備上車的時候,餘白淺卻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說,“還有三四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你知道我不想過問你和陸叮嚀的事情,但是我爸剛纔說了,如果婚禮出了任何事情,那麼你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男人站在原地,眉梢一蹙,“我知道該怎麼做。”
“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你趕緊進去吧,外面風大。”
“你關心我?”餘白淺的語氣很輕,似乎帶着一絲竊喜,小心翼翼的。
翟岐山對上她那雙清冽的目光時,有一瞬間,他真的以爲面前這個女人,就是陸叮嚀,可是冷風衝上他的眼中,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說,“我們就要結婚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妻子,關心你,不是應該的媽?”
應該的?只是因爲她即將成爲他的妻子?
餘白淺淡淡一笑,這些,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在乎呢?
“那你路上開車慢點。”
翟岐山點頭,轉身上了車。
然而餘白淺站在原地很久,才緩緩的吸了一口涼氣,進去了。
剛進大廳,就見餘威正在沙發上看報紙,餘白淺打量了他一眼,然後默默的準備上樓,下一刻,就被餘威叫住。
“現在結婚的人是你,翟岐山也即將成爲你的丈夫,該上心的,還是要上點心才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餘白淺背對着他。
“那位陸叮嚀是你的威脅,要是你的婚禮被她搞砸了,你知道後果。”
其實,餘威的目光也一直沒有離開他手裡的那份報紙,兩人,都是背對背的姿勢。
餘白淺沉默了好一會,最後,什麼話也沒有說,默默的上樓去了。
……
翟岐山回到酒店,開門,房間裡的聲控燈便亮了起來,他顯得有些疲憊,將門關上,也沒再開燈,走到水吧邊,拿出了幾瓶酒,依舊自顧自的喝
了起來。
端着一杯酒,他走到了套房裡的另外一間房,房間裡的窗戶沒有關,那紗幔緩緩的飄着,透着外面的光線隱隱的折射了進來。
房間裡,堆滿了東西,都是他從大房子裡搬出來的。
更爲刺眼的,就是那十幾副珍貴的婚紗照了。
當他拆下來的時候,手好像一直都在發抖。
當初那些婚紗照,是他一副一副掛上去的,那是她們之間相愛的證據。
但是比那些婚紗照更加耀眼的,還是那一副比人都還要高的油畫,畫面上,印着陸叮嚀清晰的面容,就好像她站在自己面前一樣,十分的清晰,那是他送給她的禮物,也是唯一的禮物,原本掛在客廳的大牆上,但是誰會想到,最後還是被摘了下來。
他伸手碰了碰那副油畫,觸摸到了花香中陸叮嚀那張冰冷的臉,那一刻,他眼裡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疼,還是疼。
“叮嚀,我好想你。”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希望自己不要去打擾你的生活,沒有我,你一定會過得很好,永遠也不會弄成今天這樣,我的叮嚀,真的對不起。”
那帶着沉醉微薰的語氣像極了窗外的風,輕而瀰漫。
……
第二天,翟岐山找來了自己的離婚代表律師。
律師也再一次向他確認,“翟先生,你是真的打算要跟陸小姐離婚了媽?”
他冷靜的坐在那兒,目光許久才從遠處落到近出,點了點頭,“是,我已經做好的決定。”
“但是如果陸小姐再不繼續簽字的話,可能就要向法庭申請離婚了。”
“我只有三天的時間,這三天裡,她必須要簽字離婚,如果向法庭申請,可能要拖很久。”
律師顯得有些爲難,輕嘆了一聲氣,“翟先生,不是我不盡力,實在是因爲現在陸小姐的情況不是很好,而且你也知道祖先生在,他根本就不讓我見陸小姐,儘管離婚協議書已經遞到了陸小姐的手裡,但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翟岐山打斷了他的話。
律師想了想,又說,“現在如果要在三天內離婚的話,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翟岐山心一緊。
“就是你跟陸小姐見一面,你們自己好好聊一聊,興許有效果,而且你出面的話,相信祖先生應該也不會攔着你。”律師建議說。
但是這個建議無疑不是一個炸彈啊,要他和陸叮嚀見一面?如果陸叮嚀控制不住,又發生了像在葬禮上發生的那一幕一樣,那怎麼辦?如果她真的支撐不下去,再一次病倒了怎麼辦?
太多的冒險了。
說到底,翟岐山現在就是陸叮嚀的身上的一塊軟肋,現在是碰不得,也說不得了。
見翟岐山還在猶豫中,律師想了想,又說,“反正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三天內,時間太少,翟先生你還是親自跟陸小姐說吧,興許她願意簽字。”
翟岐山不說話,只是擡了擡手,示意律師可以先離開了。
他心裡在掙扎,在糾結,去還是不去,見還是不見?
在他還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陸叮嚀已
經起來,靠在牀上,目光有些呆滯,牀邊,是何心。
因爲擔心陸叮嚀的緣故,她一個小時前下了飛機,就立刻趕了過來。
何心看了她,伸手將她的衣袖撩起,傷口已經好了一點,漸漸消腫了,她也沒說什麼,默默的將她的衣袖又拉了下來,放進了被子裡。
“陸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
“我叫何心,上次我們見過,我是錦良的朋友。”
“……”
陸叮嚀依舊沒有看她,目光盯着前方。
何心是個耐心的人,她也不知第一次遇到像路叮嚀這樣的病人了。
緩時,她拿出了一張紙,在陸叮嚀的面前舉了舉,說,“叮嚀,你這樣吧,我現在給你一張紙,你把它那在手裡,用你的第一感覺來處理這張紙,你是緊緊搓成一團也好,是撕了丟了也好,隨便你自己的意思,好嗎?”
就像是在教一個小孩一樣,慢慢的細心。
但是陸叮嚀卻半點理會她的意思也沒有。
當何心將那張A4大的紙放到她手上的時候,輕輕的拍了拍,繼續說,“你想一想,自己如果站在一個滿目琳琅的商場裡,你希望那個看到什麼?希望遇到什麼?你更加希望周圍是什麼?”
陸叮嚀的眼神微微有些變化,眼皮抖顫着睫毛勾下,目光落在了自己手心中的那張潔白的紙上……
“對,就是這樣。”何心非常滿意,繼續說,“你看看的周圍,那個時候,是聖誕節,周圍亮着很多的燈光,有很多來來往往的人,你都不認識,你不停的再往前走,走到一個書架前,你將一本書取了下來,書上沒有寫書名,你打開了它,但是裡面什麼也沒有,乾乾淨淨的,突然,書上變的五顏六色,你捧在手心裡,非常的開心……”
漸漸的,陸叮嚀眼皮無力,靠在牀上緊閉了雙目,睡着了。
可是陸叮嚀按着那張紙的手卻正在動,指節彎曲,將那張紙搓在了掌心當中,何心緊緊看着她的那隻手,在用力搓着那張紙的半刻之後,竟然緩緩的鬆開了,她沒有撕,也沒有丟,就這樣攤放自己的手心中,再也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最後,何心將紙拿開了,爲陸叮嚀蓋好了被子,默默的出去了。
下了樓,祖天養、李格格和鬆井笢子等在下面,並不見宋青鳥,想必是因爲昨天的事情,這會還覺得打擊大着呢。
看到何心下樓,祖天養蹭的起身,一臉擔憂的問她,“怎麼樣?她沒事吧。”
何心示意他先坐下來,臉色不是很好,這才把話攤開了說,“我實話告訴你們,情況很糟糕。”
“很糟糕?”李格格心砰砰的狂跳,彷彿是要跳出來了一樣。
大家也是同樣的感受,特別是祖天養。
何心說,“陸小姐受到了這麼大的刺激,不管是在精神上也好,還是在心理上,那種刺激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我這麼跟你們說吧,再這樣下去的話,她就不止是在自己手腕上割那些刀痕了,很大可能,會輕生,甚至自殺。”
輕生?自殺?
這兩個詞瞬間讓周圍的氣氛冷到了極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