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叮嚀的話一陣一陣的滾進了樑亞玲的耳邊,她徹底的驚住了,在她以爲,陸叮嚀就是上流社會的風光人物,她的生活該是多麼的光鮮亮麗,讓人羨慕,當她聽完這樣的話,一切都顯得太突然了。
之前激動地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她只是低聲道,“陸小姐……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欠我的。”
“我……”
“好了,現在我們下去好不好。”陸叮嚀問她。
樑亞玲點了頭。
陸叮嚀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站了起來,讓她踩着下面的石階下去,樑亞玲腳步剛一挪動,卻突然踩空,整個人都往後翻去。
大概是人在處於威脅時都會拼命地抓住身邊僅有的東西,以至於樑亞玲往後翻去的同時,用力的抓住了陸叮嚀的手,一瞬間的工夫,兩道身影齊刷刷的從樓頂往下墜,周圍盡是一陣叫喊聲。
陸叮嚀睜大了眼睛,看着景物漸漸模糊縮小,耳邊也是嗡嗡作響,當死亡來的如此近時,她卻想象不到害怕的滋味,她想,大概當年父親墜樓時,也是這樣的吧。
直到一陣劇烈的衝擊撞上她的身體,所有的意識漸漸散去,只在狹縫中的一點兒光中看到了一個人影……
七天後。
病房裡的機械依舊不停地工作着,發出的“滴滴”聲一下下的抨擊在周圍的牆面,繞在房間中。
陸叮嚀是在一陣疼痛中醒來的,睜開眼的瞬間,刺眼的光線讓她不由得眨了好幾下眼睛,脖子也緊縮了起來,緩緩的才睜開那雙空靈的眼睛打量着周圍,她知道,這裡是病房。
可記憶還停留在墜樓的前一秒,清清楚楚。
她想伸一伸手,卻發現被什麼緊緊地抓着,側過頭看去,便看到翟岐山,他趴在牀邊,一雙大手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握得掌心都出了汗,陸叮嚀不想吵醒他,只是靜靜地看着他那張彷彿滄桑許多的臉,儘管是在睡夢中,他還是緊蹙着眉峰,該是多麼的警惕啊。
大概是她灼熱的目光讓他有所反應,他突然醒來,擡頭便對上了陸叮嚀的目光,一瞬間,男人只是笑了,將她的手放在臉龐親吻着,淚光迎着眼角漸漸翻騰。
陸叮嚀伸手摸着他下巴長出來的鬍子,拂過指尖,有些刺疼,帶着低沉的嗓音問。
“怎麼連鬍子也不刮呢?”
翟岐山緊握着她的手,悲喜交加,他伸手撩了撩陸叮嚀額間的碎髮,輕聲喚了她一句“小妖精”,繼續說,“以後,你要負責每天給我刮鬍子,聽明白了嗎?”
她目不轉睛的看着他,明明恨極了他,但每當對上他那雙落在自己身上緩漸溫柔的眼神時,總能讓自己情不自禁的忘掉他的壞。
大概,這就是別人所說的賤吧。
“怎麼那麼喜歡盯着我看?這次,看出什麼來了?”他的語氣略帶着寵溺。
陸叮嚀卻問他,“樑小姐怎麼樣?”
翟岐山頓了一下,“她沒事,倒是你,昏迷了一個禮拜,要是再不醒,我就該把你仍了,我說過,我不想再來醫院,晦氣。”
是啊,他的確說過這樣的
話,陸叮嚀無力反駁。
他起身,再次俯身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便去把醫生叫來了,給陸叮嚀做了一套檢查,一切都正常,只是稍微有點血液不痛,活動一下就好了。
陸叮嚀得知,自己從高空墜下,掉在了氣墊上,卻沒想到只是捱了一個邊,稍稍彈了一下,最終還是撞在了地上,碰到了頭,淤血散了一個星期她才醒來,而樑亞玲卻比自己幸運,她只是輕傷,在醫院裡躺了兩天就出院了,而網上關於她的新聞也統統都沒了,乾淨的像一張白紙。
翟岐山讓人做了一些粥點,說喝點皮蛋瘦肉粥是最好的,一個禮拜都靠葡萄糖養着,應該是餓了。
陸叮嚀吃了兩勺,翟岐山乾脆把勺子奪了過去,一口一口的給她喂進嘴裡,她推到了一邊,如何也不肯吃了。
翟岐山又轉身給她切起了水龍果,十分細心。
“以後別再這樣了,行嗎?”陸叮嚀突然說。
“恩?”翟岐山詫然,擡頭看她。
陸叮嚀眼神黯然,心底一陣陣的疼,她吸了吸酸楚的鼻子,迎上翟岐山的視線,認真的跟他說,“你不能因爲自己的不開心,就去毀掉一個人的全部,縱使她再有錯,你也不能毀了她。”
“你是指樑亞玲?”明知故問,但他還是問了一句,緊接着加上,“這是她應該有的教訓,叮嚀,別用你的同情心去同情這樣的人,不值得。”
他幾近斬釘截鐵的告訴她。
陸叮嚀卻有些失望,別過頭,冷淡的回他,“翟岐山,對你來說,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包括我,所以,你也試圖毀過我,記得嗎?”
biao子,她是biao子,在樑亞玲之前,這個稱號是她的。
“陸叮嚀,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他渾厚的嗓音裡,帶着失落。
“我該明白什麼?如果不是你爆出那段視頻,格格的第一場秀也不會被我弄砸,你差點毀了我,也徹底毀了樑小姐。”
“我這樣做,不是因爲想毀了誰,叮嚀,能欺負你的,只能是我,我也承認我有私心,我知道你躲在樑友生那裡讓我找不到你,我嫉妒了,害怕了,所以這也是對你的懲罰,但更重要的是,事情一出,我們的關係也爆了出來,那麼我給你一個婚禮,名正言順,叮嚀,我厭倦了隱婚。”
“所以,我們舉行婚禮吧。”
翟岐山突然的一句話,讓陸叮嚀不由得一驚,她以爲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看向他,難道這一切,都只是爲了要曝光她,讓她這個小翟太太,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衆人眼裡嗎?
這個男人,太狠了,狠到用這麼大的局,來實現這麼一丁點的願望。
“翟岐山,我陸叮嚀不值得你花費這麼多的心思,一場婚禮舉行與否,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在乎。”
自從她跟蔣遠舟的婚禮取消後,對於婚禮,她從未抱過任何希望了,那種奢侈的東西,她配不上。
她將自己縮在了被子裡,背過身,不再看那個男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男人起身,淡淡的說了一句。
“陸叮嚀,你沒得選了,婚禮,
會如期舉行。”
腳步聲從牀邊到門口,漸漸消失。
幾個小時後,病房裡突然進來幾個男男女女,帶着話筒和攝像設備,說要採訪她和翟先生的婚禮情況,她蒙了一圈,什麼婚禮情況,她根本就沒答應。
“你跟翟先生是補辦婚禮,相信應該會很隆重,陸小姐,你就稍微透露一點吧。”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陸叮嚀一臉無奈,意有躲閃的意思,面對鏡頭,她實在不大舒服。
幾個人七嘴八舌,硬是要問出點什麼才罷休,陸叮嚀被逼得縮在牀上,一句話也憋不出來,婚禮,她沒想過,甚至於還沒答應,何來“透露”這一說。
她正苦惱的時候,祖天養及時出現,將這幾個人打發走了,陸叮嚀一臉黑線,她大難不死,本想必有後福,可是這個福未免也太大了吧。
祖天養似乎也知道了這件事,看來她暈迷的這一個禮拜,全天下都知道了。
祖天養倒了一杯水遞到她手裡,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需要我叫醫生嗎?”
接過水喝了一口,她搖搖頭,“我沒事,謝謝你,總是麻煩你。”
“如果可以,還真希望永遠都被你麻煩着。”他感嘆的語氣裡帶着一絲失落,又說,“你說我哥做了這麼多,就只是爲了曝光你們的婚姻,他也算是煞費苦心了,只是做法未免太決絕了點,陸小姐,你覺得呢?”
“……”
“他劍走偏鋒,萬一沒收住,別說那位樑小姐了,你也得被刺得血肉模糊。”
從他嘴裡說出來,幾分酸楚。
血肉模糊這四個字,真是夠嚴重的,陸叮嚀能迴應他的,也只有一張沉默的臉。
祖天養又自顧自的說了些什麼,陸叮嚀也沒聽得太清楚,卻也沒問,沒一會,病房的門口就跑來一個小男孩,穿着小號的病服,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圓鼓鼓的往裡面看。
“三寶?”
祖天養走到門口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怎麼在這?是不是偷偷跑出來,不聽護士姐姐的話?
小傢伙搖頭,“沒有,三寶很聽話,我看見姐姐在這裡,所以纔過來的。”
三寶嘴裡說的姐姐,自然就是指陸叮嚀,祖天養笑了笑,便將他抱起來進去,直接放在了陸叮嚀的病牀上。
小傢伙乖乖的坐在牀上盯着陸叮嚀,伸出小手在陸叮嚀的臉上摸了摸,嘴裡說,“阿姨說,要是疼的話,摸一摸就好了,姐姐,你好點了嗎?”
一雙小手摸着自己,讓陸叮嚀整個人都酥了,她溫柔的笑了起來,“姐姐好多了,謝謝你三寶。”
“姐姐,你一定要乖乖聽話,這樣就能好的快一點。”
陸叮嚀卻不禁的紅了眼,這麼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本該在溫暖的家室裡長大,受盡寵溺,偏偏被人定了一個私生子的頭銜,得了一個興許終身都要呆在醫院的病。
大概是看到了陸叮嚀神色不對,祖天養把三寶從牀上抱了下來,讓剛剛進來的護士把他帶走了,轉身給陸叮嚀的遞了一張紙。
“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擦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