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倒

暈倒

三娘六娘辭了岑家衆人上了船。隆州去洪州行水路,船由嘉陵江進長江,十餘日後靠上了洪州碼頭。

岑家三老爺接了信打發了管事在岸邊候着。

下了船,岑三娘腳步虛浮,好在百草和知秋扶得牢靠,不然準會摔一跤。她轉過頭看,六娘也正死死抓住丫頭的手,明豔的臉蒼白一片。

兩人相視苦笑。

船經巴州過三峽,船上岑府的人幾乎倒下去一半。岑三娘前世也去過三峽,坐過海輪出海。但萬噸重船和如今的木船相比,完全是兩種概念。

船艙外的甲板上基本站不住腳,往外看上一眼就噁心的想吐。一顆心時而被掀到浪尖上,時而墜向深淵。

百草嚇得除了尖叫就是哭。許氏也倒下了。只有知秋緊握着岑三孃的手不住的安慰她:“過了這截水路就好了。掌舵的是老船工,不會有事。”

縱然她是岑老太太的人,三娘仍無限感激:“身體太弱了,我不怕的。”

十三歲的身體還沒發育本就單薄着。船上一折騰,許氏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肉又減沒了,手腕細的都快戴不住鐲子了。

六孃的情況和三娘差不多,下巴都尖了,散發着令人心疼的美麗。

等過了三峽,江面平靜,兩人卻一直暈暈沉沉,彷彿驚濤駭浪仍沒停止。

這會兒上了岸,腳底像踩到棉花似的。

老管事岑方上下打點,又親自跑到兩人的轎前問安:“回府喝碗安神湯,好生歇兩晚就無事了。”

許氏和百草情況差點,被岑三娘打發到後面馬車裡去了,留了沒暈船的知秋侍候。

不等岑三娘吩咐,知秋就從袖子裡掏了錠小元寶塞進了岑方手中:“三娘子一路多虧岑總管照應,打壺酒吃吧。”

岑三娘歪在馬車裡暈暈糊糊的,瞅了知秋一眼,暗想這丫頭倒真機靈。她沒有精神,靠着車箱壁養神。

知秋倒了杯熱茶遞給她:“三娘子喝口熱水吧,這樣舒服一點。”

馬車此時搖晃了下,岑三娘心裡煩惡不堪,推開知秋,顧不得禮儀,掀了窗戶簾子就吐。

馬車停了下來。岑三娘無力的倒在知秋身上:“我沒事,讓車走吧,到了歇一晚就好了。茶端來我漱漱嘴飲幾口就好。”

知秋將茶送到她嘴邊,岑三娘漱了口,又大口嚥下熱茶,心裡好受了些。

到了參軍府已是掌燈時分。丫頭婆子早在門口候着,手裡提着的燈籠將門口映得亮堂。

見馬車到了,有的進去報信,有的上前掀了簾子。管事的婆子見兩位姑娘面色蒼白,暈暈沉沉,趕緊吩咐去擡了軟兜來。

岑三娘搭着知秋的手勉強站着。眼前兩扇大開的黑漆大門,左右擺着兩隻石鼓,上方是木製的門楣,懸掛着兩盞燈籠,清楚的映出門楣上刻着的岑府二字。門裡一道照壁擋住了視絲,只聽到人聲與說笑聲。

聲音越來越近,忽然就轉過了照壁。

兩名岑府的小廝在前提着燈籠。那人便出現在岑三娘眼前。穿着皁色的薄綢長衫,身影幾乎和夜色融在了一起,襯得眼神像琉璃般閃亮。

岑六娘萎靡的精神爲之一振,好奇的看着那人施施然出府。

岑三老爺落後那人半步,滿面笑容,高大的身軀自然的往下躬着。任誰都不難猜出他在奉迎着那人。

岑三娘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眼前一切都像是夢境,畫面破碎支離,人影恍惚的移動。連身旁知秋的聲音都像是從極遠的地方飄浮而來:“三娘子你怎麼了……”

她雙腿一軟便往下滑。

“來人!三娘子暈了!”知秋用力的扶住她,兩名丫頭擡了軟兜奔了過來,將她扶了上去。

“王爺,這是內侄女三娘六娘,小姑娘體弱……”

岑三老爺的話漸漸飄遠,岑三娘不肯閉上眼睛,死死的瞪着那人。

他的目光掠過六娘落到三娘身上。他幽深雙眸裡一片得意之色,笑得優雅無比:“天熱吹了河風最容易風毒浸體。都督府正配了對症的丸藥,回頭打發人送來。岑參軍留步吧。”

萬般情緒堵在岑三娘胸口,她腦中混沌一片,暈了過去。

作者題外話:晚上要出去吃飯,提前更新.明天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