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

夏初給她梳了個高髻,插了只鸞鳳步搖,鳳口吐着一串紅寶石墜子。髻後插的分心卻是兩枝,一隻李氏傳下來的金銀團花蛾兒分心,另一隻卻是以皇后名義賞賜的那枝。

夏初捧了鏡子讓她看。兩枝分心一左一右嵌在烏黑的髮髻上,光芒閃爍,貴氣十足。岑三娘瞧着,杜燕綏從妝匣裡選出它們,他應該知道所有的真相吧?

她自己動手戴好金制的花形耳墜子,將那隻瓷瓶遞給了夏初:“拿去扔了。沒用着。”

夏初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鬆了一口氣模樣,喜滋滋的收了:“恭喜姑娘!”

岑三娘暗歎,她帶來的所有人,都盼着她和杜燕綏雙雙燕好的吧?她沒有說破,瞄了眼桌上的那隻匣子,站起身來。

“恭喜少夫人。不知少夫人習慣,老夫人囑奴婢讓小廚房多做了幾碟早點送來。”尹媽媽笑着走了進來。

阿秋趕緊捧了那隻匣子遞過去,笑道:“麻煩媽媽了。”

尹媽媽接了匣子,打開看了眼,眉開眼笑。阿秋又遞過一隻荷包,也大方的接了,謝了賞:“老夫人吩咐了,少夫人與孫少爺進宮回來不用去請安了,歇足精神明日再認親。”

岑三娘點頭應下。覺得杜家老夫人還算體恤。

她出了臥室,起居間已擺了早飯,杜燕綏坐在桌邊等她。

岑三娘穿着茜紅色的連身衣裙,那料子極爲輕薄。她走過來時,衣裙輕輕漾動,腰間繫着的纓絡和玉環碰撞着發出清脆的聲響。頭上的步搖簌簌抖動着,金色的光一閃閃的,映花了他的眼睛。她束着高高的腰帶,勾勒出蓮蓬般的胸。裡衣是深紅色的緞子抹胸,襯得肌膚初雪一般。那種婦人才梳的高髻,讓她的頭微微朝後仰起,露出纖細優美的脖頸和清晰的鎖骨。

杜燕綏從前只看到岑三娘清麗如畫的淡雅,從來不知道盛妝打扮的她能這樣美麗。一時間竟愣愣的出了神。

岑三娘被他的目光止住了腳步:“這身打扮不合適?”

“不是。很美,我看傻了。”杜燕綏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自嘲道。

他心裡有些發酸,他記得他曾問過,會不會看錯了人,袁天罡說的女子應該是美豔至極的六娘。滕王當時答他,放眼望去,他只看見一個岑三娘。杜燕綏覺得此刻自己才明白,滕王的眼光比他老辣太多。現在的岑三娘和岑六娘站在一起,絕不會輸她半分的。只可惜,她的心裡還沒有自己。杜燕綏低下了頭,“坐下吃吧,別誤了時辰。”

岑三娘哪裡知道杜燕綏此時的複雜心思,很開心的坐了。她喝了小半碗粥,吃了兩隻包子。

“怎麼吃這麼少?”杜燕綏有些奇怪。

岑三娘當然不好意思告訴他,萬一在宮裡想如廁會有多麻煩,隨口說道:“沒睡夠,胃口不好。”

“回來好生歇歇,明天認親會很累。”杜燕綏說道。

岑三娘這纔有機會問他:“究竟有多少人?我怕備的禮不夠。”

杜燕綏突然想逗她:“那怎麼辦?”

岑三娘傻眼了,問她怎麼辦?她能怎麼辦?她咬了咬脣:“早晨尹媽媽來說,從宮裡回來不用去請安。你再備份名單給我,我去東市買。”

她的銀子啊,捏在手裡能用的現銀不過五千多兩。添幾十份禮,至少要多花幾百兩銀子。

見她肉疼的皺眉,杜燕綏又是愧疚又是好笑:“傻子,不知道讓我幫你麼?”

“你幫我買去?”岑三娘眉開眼笑。

杜燕綏嘴角微微翹起:“先前遞來的名單既然有誤,怎麼也不會讓你出醜丟臉的。放心,我都備好了。”

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岑三娘鬆了口氣,由衷的說道:“你真好。”

杜燕綏心頭一熱,連日來奔波忙碌的疲憊一掃而空。就因爲她誇了自己一句好?他微微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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