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福

惜福

岑三娘雖得了老夫人的話,把府裡大小事物接了過去。杜惜福仍習慣的的去了正氣堂。

午後,杜老夫人小憩未起。尹媽媽就在起居室招呼着兒子。

“母親。”杜惜福朝母親揖首問安,笑容滿面的坐下了。

他來正氣堂幾乎都這個時間。老夫人起身前,他能先和母親說上話。

然而今天尹媽媽卻沒有讓他等:“惜福,日後府裡的事你直接去找少夫人。老夫人沒叫你,就不要再來了。”

杜惜福愣了愣。

“兒子,少夫人沒有過門之前,雖說孫少爺管家,但他有職司在身,老夫人只能傳了你來回稟。如今老夫人已經放權給少夫人,你若再來,少夫人難免心裡會不痛快。”尹媽媽溫言說道。

杜惜福腦子裡就想起岑三孃的模樣來。不過十五六歲,嬌小玲瓏,瞧着還二姑娘歲數還小些。心裡就些不服氣,國公府如今這狀況,一個小姑娘能撐得起來嗎?

知子莫若母。尹媽媽輕聲說道:“惜福,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眼裡就有了幾分嚴厲。

杜惜福訕訕的垂下頭,低聲說道:“兒子也是爲着府裡着想。”

尹媽媽嘆了口氣道:“孫少爺回來了,得了皇上賞識。你是不是想着熬了那麼多年,現在日子會好起來了,生怕少夫人會用了她的人做總管?”

杜惜福被說得啞口無言。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他們一家人都是老夫人的陪房,是家生子。府裡最難的時候,他兄弟二人忠心侍主。知恩做了府裡的侍衛長,他做着總管。黑七是孫少爺的貼身侍衛,自不會和知恩搶。可自己呢?如今少夫人主持中饋,外院還住着她的三戶陪房。

有一戶他打聽清楚了。是岑三娘娘家兄弟暫借給她使的,當家男人姓王,是車把式。媳婦會廚藝,去了廚房。小子如今留在門房當着小廝。他不擔心這戶人。

另外兩戶主事男人一姓劉一姓陳。聽說原先在隆州時就管着少夫人母親的陪嫁田莊。兩人一看就極精明。並不是只知曉農事的普通莊頭。眼下少夫人剛過府,還沒給他們安排職司,杜惜福忍不住就想遠了。

“就算少夫人另有安排,你也要記住自己的身份哪。”尹媽媽苦口婆心的勸着兒子。

杜惜福目光閃了閃,嘴裡順從的應了:“兒子明白。”

如果岑三娘沒那個能力,處事不公道,他還是要爲自己討個說法。畢竟他對國公府盡心盡責,岑三娘說換人就換人,只會讓府裡的僕役們寒心。

這時裡間傳來老夫人的聲音:“惜福來了?”

杜惜福趕緊站起身,恭敬的稟道:“老夫人安好。”

尹媽媽看了眼兒子,進去服侍老夫人起身。免不了也爲兒子說上幾句好話:“他習慣了,一時沒改掉。奴婢已囑他日後直接向少夫人回事了。”

杜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心裡哪裡不明白,笑道:“既然來了,就讓他進來說說。這幾日燕綏和三娘折騰些什麼。”

尹媽媽哎了聲,挑了簾子喚杜惜福進來。

“……地板沒有典進當鋪,在東市找了家木材行寄賣。正巧有戶人家給女兒打嫁妝,看中了這木料,賣了兩千二百兩,除去鋪子的抽成,得了兩千兩整銀。孫少爺囑咐從後花園湖裡撈魚去賣。頭天撈了八百斤,還捉得三隻臉盆大的老鱉,悄悄從後門裝了車,又從城門繞了進來。孫少爺真能幹,他認得城裡的幾間大酒樓的東家,託辭魚是咱們田莊自個兒養的,對方爽快的買了,得了二百兩銀。湖裡沒有撈盡,看情形還能再買幾百斤。”杜惜福說着臉上露出了笑容。

老夫人哈哈大笑:“他倆真把咱們家挖地三尺了。”

杜惜福遲疑了下又道:“少夫人讓她的管事媽媽送了單子來,府裡要添二十個下人。還要買四個繡娘,兩個花匠。”

他看了眼老夫人。手裡才寬裕點,一口氣添的人讓國公府增加了三分之一的人。做粗活的下人身價銀就是二百兩。繡娘和花匠身價銀更高,轉眼三四百兩銀子就出去了。每個月府裡還要增加三分之一的月錢和用度。兩千二百兩銀子,能花多久?

孫少爺爲了賺銀子已經想盡了辦法。少夫人富貴人家出身,大手大腳的買下人鋪排場,將來可如何是好?

杜惜福心裡擔憂着。

他還有一重憂慮,這麼多人進了府,都只認少夫人,將來這府裡怕不是自己兄弟能管得住的了。

“既然是少夫人的意思,那就照她的意思去辦。老婆子日後享清福就是了。”杜老夫人笑容滿面的說道。

“是。”杜惜福聽到老夫人這樣說,知道老夫人真正的放了權,心裡有些失望。他沒有流露出半分不滿,站起身恭敬的朝老夫人行了禮退了出去。

岑三娘今天傳了他去議事,他倒想看看這位少夫人還想做什麼。外間春光明媚,杜惜福深吸了口氣,愛惜的理了理身上的長袍,朝偏院行去。

作者題外話:晚上繼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