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
房中只有岑老太太和大夫人。
圓桌上包袱散開,擺着岑三娘做成李老太爺的六雙鞋。
大夫人輕聲說道:“母親,都仔細查過了,沒有夾帶東西。你看……”
“不急,擱些日子再說。”岑老太太不急不徐的說道。
“兒媳知道了。”大夫人將鞋重新包起來。
“來嚐嚐老二送來的茶。”岑老太太煎着茶。熱氣氤氳下,竹夾上一塊茶餅散發出陣陣清香。
大夫人端坐在老太太面前,見老太太臉上露出愜意的表情,笑道:“二弟真孝順,得了餅御賜的湖州紫筍隔了千里也緊着令人送來。”
“他呀,也就能蒐羅這些討我歡喜。哪及得上老大和你在身邊事無事無鉅細的替我打點。沒有你們打點,老二老三在外面哪能過得風光舒適。老四又是個不爭氣的,這些年,辛苦你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大夫人眼睛頓時溼潤了。
“我偏心老四,也是因爲他最不爭氣。將來有四房的產業給他敗,我也算放下一樁心事。但終究虧着你們。老大當着族長,沒得什麼好處,反容易被人挑理。所以三娘這門親事,我思來想去,還是要她心甘情願的纔好。”岑老太太見茶烤得差不多,將茶放進了玉鉢中,細細的研磨。
大夫人面露感激:“母親體恤,兒媳只能用心把這事打理妥當。三娘在咱們家住了三年,吃穿不曾短缺,就怕被人挑理。她的親事兒媳也不敢多說什麼,母親作主便是。”
岑老太太嘆了口氣道:“我何嘗不想替她尋個門當戶對的好親事。範家公子身子弱了點,說話又不太利索。可除了範家,又有哪個大戶人家娶嫡妻願意娶個孤女?我尋思着範家又請得動刺史夫人保媒,將來範夫人也不敢欺了她去。五萬兩彩禮,我岑家差的就是現銀啊!拿一萬給三娘置辦嫁妝。大娘子出嫁也不過五千兩嫁妝,岑家對她也不虧待了。”
“母親說的是。這隆州城能有一萬兩銀子辦嫁妝的,屈指可數了。”大夫人有些心疼,想想還能賺得四萬兩,又徹底打發了岑三娘,心氣也就平了。
岑老太太行雲流水的煎好茶,分倒了兩隻茶杯裡,“行事如煎茶,水好火候到方能煎出好茶來。可是對這門親事,哪怕有刺史夫人保媒,我這心裡也總覺得不安。”
大夫人疑惑道:“母親可是擔心那送釵的貴人會插手三孃的親事?我囑人去察看過了,貴人的船在當天就離開了。”
岑老太太慢慢啜了口茶道:“事出反常即妖。範家不過城中一富商,怎麼會請得動刺史夫人保媒。我那日試探,刺史夫人言語含糊,聽起來不像是受範家所託。”
大夫人靈機一動:“那日貴人的僕從來送釵,亮了張刺史大人的名刺,難道是貴人所託?”
岑老太太嘆了口氣道:“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貴人所想,那是我們能妄加猜測的。所以這門親事,還得三娘心甘情願纔好。去把她叫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