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用傀儡絲線將摩西所有骨頭撈上,摩西跌跌撞撞跟着他們,一邊跑,一邊拼自己的骨頭,十分狼狽。
——這就是不死的代價,摩西只能安慰自己。
而前面,姚不忍拉扯着十八顆魂骨佛珠往前走。
無相看向姚不忍:“失控了?”
姚不忍點點頭,顯然是承認。
無相伸出手,說道:“將魂骨佛珠給我吧,越是靠近魔鬼,這東西就越是會失控,到時候可能會脫離掌控,帶來麻煩。”
姚不忍挑眉,看向他:“你有辦法解決?”
無相摸了摸鼻子,“暫時沒有,但我可以嘗試一下隔絕感知。”
他的屏障還是很好用的。
姚不忍不置可否,只說:“看看吧。”
她沒把這飽含黑色能量的十八顆佛珠給無相。
一行人越來越近,十八顆魂骨佛珠越來越躁動,姚不忍將它們串起來,用手指死死扣着,如同過去一樣盤着魂骨佛珠。
佛珠震動,燒得她指尖生疼。
但她始終沒有撒手,依舊撥動着。
無相看了兩眼,無聲嘆口氣。
而此時,他們走近,終於看清楚了濃郁黑暗中的秘密……
——那是一個人影。
一個沒有臉,只有一團虛影的人影。
祂被不知道什麼材質的鏈條銬在這裡,盤腿而坐,像是銬着一團濃墨一般,場面十分詭異。
宛如鬼片現場。
而祂盤腿坐着的地方,以祂爲中心的一個圓形區域,像是有一個洞,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而祂在深淵之上。
或者說——
祂製造了深淵。
一刀抿了抿脣,問:“下方就是能量溢散的洞口?”
老鬼面色難看,死死盯着那個洞口,聲音沙啞:“百分之百是。”
他們早前已經知道,黑色塔是閻王鎮壓魔鬼的地方,三十層世界是黑白之間的連接處,魔鬼被鎮壓,此時畫面如他們所想。
魔鬼是被神控制着的。
而魔鬼一直在掙扎,下方的那個深淵,既源源不斷釋放黑色能量的洞口,就是魔鬼製造的,而神顯然沒辦法堵上。
有了這個深淵,就有了黑暗降臨。
作爲降臨的受害者,老鬼現在恨不得咬死魔鬼!
就是這傢伙害了無數人,還試圖摧毀世界。
可他知道,他做不到。
神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做到?
姚不忍看向無相:“接下來做什麼?”
她的眼神帶着詢問。
好像這個問題,無相知道答案一般。
無相還沒說話,那個黑影突然動了!
濃墨的一團有了臉,先是詭言,隨即變成多金,定格成多金的模樣,祂的目光看着姚不忍,只看着姚不忍。
明明是一樣的臉,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祂緩緩開口,聲音像是能一瞬間鑽入人的心臟,帶着蠱惑的力量:“你是來放我出去的嗎?”
這道聲音響起,壓力陡然間襲來。
原本就虛弱至極的玩家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站着的只有姚不忍、無相和老鬼。
老鬼冷汗簌簌,卻咬着牙,身體被壓得直顫,卻一字一句開口:“你在做夢,我們是來殺伱的!”
那傢伙笑了。
笑着笑着,魔鬼說:“你們殺不了我,我只是一股能量,只要黑色能量還有一絲,我就一直都在。”
祂的語氣很平靜,讓所有人都能確定——祂說得是真的。
這是屬於魔鬼的自信。
老鬼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
旁邊,元舟拉了他一把,示意他看向姚不忍和無相。
那兩人此時都淡定的可怕,似乎絲毫沒有因爲魔鬼的話而心生恐懼。
無相緩緩開口:“你確實死不了,但是,你也走不掉,當你被削弱,你就只能被永久鎮壓在這裡,再無反抗的可能。”
當祂虛弱之後,黑色塔就能死死鎮壓祂,再不給祂放出黑色能量,侵染世界、製造毀滅的可能!
聞言,那張與多金一模一樣的臉上,終於有了其他情緒,面色大變,很是難看。
隨即,祂又笑了。
這一次,祂只看着姚不忍,聲音蠱惑:“不要管他們,我問你,你爲什麼要和我作對呢?你明明已經是我的同類,你已經吸收了我的力量,也能使用我的力量,爲什麼不選擇幫我?”
姚不忍沒有說話。
魔鬼繼續:“你知道我有多強大的,魂骨在你手上,我的力量也在你手上,你投靠我,我將力量給予你,讓你變得和我一樣強大,讓你也成爲神!”
姚不忍突然問:“你也是神?”
她抓住了關鍵信息。
“多金”臉上帶着笑容,眼睛彎彎,眼中滿是狂妄,聲音拔高:
“自然,神的形態不止一種,我自然也是神,否則,閻王怎麼可能殺不死我?只能用盡辦法來鎮壓我。”
祂聲音放輕,眼神看着姚不忍,充滿了喜愛,十分真誠,“你和我是一類人,不僅僅因爲你吸收我的能量,還因爲我們有一樣的本質,我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我們纔是同類。”
祂的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姚不忍,幻化成多金的眼睛,帶着天然的熟悉與好感。
姚不忍緩緩點頭:“對,我也感覺到了。”
——很奇怪,她確實在這個傢伙身上感知到“同類”的氣息。
這個“同類”是指,他們似乎有相似的靈魂。
魔鬼笑了,越發滿意,“我到如今只發現你一個,真是不錯,其實,我早就期待着見到你,閻王給你開方便之門,我並沒有阻止,我比祂還想見到你。
“我們都一樣,我們的靈魂深處帶着不屈,天地之間,只有我們自己能掌控自己的命運,誰都不能操控我們,我行我素,隨心所欲……”
祂的話讓姚不忍很有共鳴,直擊靈魂深處。
她往前走了一步。
魔鬼又道:“所以,過來,將魂骨力量的力量給我送過來,從此以後,我們改天換地,我們纔是天地!我們一起去摧毀生靈,製造死地……”姚不忍又往前走了一步。
無相猛地拉住她,一雙銀色眼眸滿是凝重。
他抿了抿脣,手握緊,聲音嚴肅:“祂是墮神,你若是走向祂,就走上了錯誤的路,不能將魂骨的力量給祂。”
姚不忍問:“那你說該怎麼辦?”
無相咬牙:“將魂骨佛珠給我,我來想辦法。”
姚不忍笑了,眉眼間隱隱諷刺,“你似乎還藏着秘密,都不肯坦誠相待,讓我怎麼可能將魂骨給你?”
說完,她繼續朝着魔鬼走去。
身後,貓奴等人面色大變。
“老大!不要被祂蠱惑了,那是魔鬼!!”
“老大,快回來啊。”
“是呀,老大,我們是來幫助神的,不要被魔鬼給蠱惑了啊!”
“靠,老大快回來——”
……
他們都要急死了,若不是身體太虛弱,此時都要衝上前去拉住姚不忍。
搖醒她!
無相急了,往前走去,語氣急促:“我只有一個秘密,其實,說與不說,並不重要,你不能將魂骨佛珠給他,我現在就告訴你——”
話音落地,黑色能量開始攻擊他。
顯然,魔鬼不允許他來阻止姚不忍。
無相猛地一閃,避開這股黑色能量,同時,指尖白色能量出現,消融了黑色的能量。
這白色很突兀,也很熟悉。
魔鬼冷笑:“果然是你,閻王,我以爲你只是變成零行動,沒想到你竟然還附着在一個人工智能身上!”
衆人猛地一驚。
什麼?!
無相微頓。
隨即,幾縷白色的東西從無相身上鑽出來,這一團白色的霧狀東西漂浮出來後,鐐銬也飄出白煙,甚至一團熟悉的傢伙也從上空突然出現。
——新手指引!
三個方向,三團白霧。
這些東西匯聚在一起,聚成一個姚不忍熟悉的白色影子。
祂的模樣與無相有五分相似,但那另外五分,卻讓他們成爲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無相是完美的建模臉。
但是,閻王卻是“神”,祂的臉有神的高高在上,有清冷與距離感,看一眼,就讓人覺得不敢直視。
這就是神!
無相苦笑:“好吧,我確實還瞞着你一條信息,但你……其實也猜到了吧?”
頓了頓,他緩緩道:“無相這個人工智能之父之所以特殊,不是因爲玩家無相,而是因爲神,人工智能被神附着過,所以與衆不同。”
從來不是人工智能特殊,而是被神附着過纔會特殊,纔是無相。
這一個閉環當中,是神參與了。
衆人:“!!!”
他們猛地看向那道白影,此時此刻,只覺得無盡敬畏。
——這是神,是閻王哎!
神其實一直與他們同在,就在他們身邊。
姚不忍了然地點點頭。
果然和她猜得一樣,無相太特殊,而且知道太多信息。
多金能被魔鬼意識附着,無相爲什麼不能被神附着?
姚不忍絲毫不覺得意外。
閻王開口,聲線與無相也不相同,無相的聲音已經足夠好聽,神的聲音卻如仙樂入耳,娓娓道來:
“我來告訴你吧,無相身上有我一縷意識,是爲了更好的引導玩家,包括你們在遊戲大廳看到的副本直播,都是我學習聯邦後,藉助無相投放。
“後來你進入三十層世界,無相的目的便是引着你到這裡來。”
三十層世界一開始是沒有直播那些東西的。
是聯邦搞出來。
閻王一看,確實挺好,所以藉助無相這個“人工智能”,在三十層世界內的遊戲大廳,投放着直播畫面。
後來,姚不忍出現,無相的目的開始明確。
姚不忍疑惑:“爲什麼?爲什麼需要我,無相不能動手?”
閻王分明可以藉助無相動手,爲什麼需要她?
魔鬼猖狂一笑,得意道:“因爲祂和我都需要幫手啊,我們在對峙着,祂鎮壓我,我也牽扯祂。”
姚不忍眉頭緊鎖。
無相輕聲解釋:“無論是零還是我,都只與神的一抹意識有關,能稍稍改變一點,卻沒辦法發揮神的能力。”
光是將黑色能量吸入魂骨佛珠,他就做不到!
神需要幫手,他們都是神的幫手。
閻王伸出手,聲音平靜:“你將魂骨佛珠給我吧,毀掉它,就能徹底殺死魔鬼。”
“不,沒人能殺我!”魔鬼瘋狂,面目扭曲,“除非你們能滅掉所有黑色能量,可是,你們能嗎?世界終會被我吞噬,閻王,你一定會輸!”
閻王淡淡道:“祂在危言聳聽,確實很難殺死,但能量削弱到極致之後,祂想要再次恢復到能作亂,至少需要萬年,萬年和平,應該是你們想要的。”
聞言,胡道等人一喜。
貓奴忙道:“老大,我們快幫神殺掉魔鬼,我們就能出去了。”
瞎子點頭,語氣期待:“對,殺了祂!”
俞平川等人都是同樣的想法,他們期待地看着姚不忍。
姚不忍微垂眼眸。
魔鬼忙道:“那又如何?你和我纔是同類,你幫神能得到什麼好處?你幫我,你想要的我都給你!我們一起顛覆世界!”
祂的每一個都似乎帶着力量,十分蠱惑人心。
姚不忍緩緩走向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