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天的一番話,讓白澤有些尷尬,那些上一輩的事情他不好說什麼,不過看上去宗主大人似乎並不是他想象中與爹孃的隕落有關的幕後黑手,甚至從對方的話語中能夠看出宗主對自己還頗有些照拂之意。
白澤不會因爲對方的幾句話就和他掏心掏肺,畢竟他和柳莞爾還針對齊雲海做了一次設計,難保以後不會撕破臉皮。不過當下既然能夠得到對方的幫助,白澤也不介意順水推舟拿一些現成的好處。
齊雲天與他商議了一番將自己逐出山門的詳細計劃,當然不能立刻就着手,這樣一來難免會讓人起疑,畢竟戴立一出現,一直以來都不主張將白澤除名的宗主就同意了長老堂驅逐白澤的提議,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真實。
齊雲天顯然早就對這個情況有所準備,便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白澤,讓白澤只需要配合行事便好,白澤聽後也想不出更好的計劃,便點頭同意了下來。
於是在宗門大比結束後,所有參賽嫡傳弟子回山的一個月後。
戴立是一個假身份,這一點只有嫡傳弟子和宗門管理層知道,在秘境當中白澤所做的事情可是相當轟動,只不過因爲秘境本身就有四重天的隔絕,所以範圍也就侷限在了嫡傳弟子和宗門管理層當中,甚至一些位階不高的傳道長老都不知道此事。
白澤這段時間就一直以戴立的身份待在嫡傳弟子的修道之地,平日裡並不經常走動,在齊雲天的暗中推動下,在某一天山下記名弟子當中有一個同名的廢物弟子的事情就傳入了他的耳中,緊接着他十分配合的對此表示了不滿,那些主張將白澤逐出山門的長老就像嗅到了腐肉味道的禿鷲,紛紛開始在祖師堂議事時,再次提出要將白澤逐出山門的提議。
齊雲天的演技與他的境界一樣強悍,幾番推脫之下,竟是依然想要將白澤留在山門。
時間又過了數月之久,白澤扮演的“戴立”似乎再難以忍受宗門裡有這樣一個廢物與自己同名,竟是直接下了山,在記名弟子的弟子寮找到了白澤。
兩個白澤同時出現,自然就會打破一些可能產生的聯想,而白澤看着眼前戴着自己面具的人,也有些驚訝於齊雲天的辦事效率,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個人假扮自己,從體型到聲音都無可挑剔。
起初他只要扮演好戴立,適時表現出對廢物白澤的不滿,然後就回到洞府閉門不出,在其他人看來這是他向宗門表示抗議的行爲,接着他又回到山下弟子寮迴歸自己原本的角色,繼續過着受人冷眼的日子,直到現在齊雲天找來一個人假扮戴立來山下找自己的麻煩。
於是在山腳演武場上便出現了戴立與白澤對峙的一幕。
戴立的名頭如今已經傳遍中原,在宗門當中自然也出現了許多仰慕者,他來到山下,就吸引了許多記名弟子和正式弟子的圍觀,這恰好就是齊雲天和白澤都想看到的局面。
“你什麼意思?我們無冤無仇,你竟然只是因爲同名,就要趕我下山?”白澤看着前方的戴立,非常恰好的表現出了一絲憤怒與不甘。
“中原大陸,強者爲尊,山門裡有你這樣的人存在,於我劍心有礙,我當然容不得你。”對面的戴立冷漠的說道。
除了嫡傳弟子和宗門管理層之外,沒有人知道戴立是因爲什麼要找白澤的麻煩,不過白澤這些年在山下得罪的人太多,有人找他麻煩,其他人自然不會在意是什麼原因,只要能看到白澤吃癟受辱他們就開心。
往日是因爲柳莞爾的存在,讓許多人對於白澤是敢怒不敢言,生怕被柳莞爾問劍,如今這戴立可是在宗門大比擊敗了袁青峰的高手,當然不會害怕柳莞爾,這讓那些因爲懼怕柳莞爾而不敢找白澤麻煩的人感到大快人心。
白澤抽出劍匣中的鐵劍,似乎打算捍衛自己的尊嚴。
可是一名天山劍宗弟子,面對他人問劍的時候,竟然只能拿出山下鐵匠鋪裡最普通的鐵劍,這一幕怎麼看都有些淒涼與可悲。
白澤拔劍出鞘後,對面的戴立也動了。
對方的身法極快,雖然比不上白澤的速度爆發,但在那些圍觀弟子眼中已經足夠快了,而且大家都知道白澤是一個廢物,就算對白澤的身法有所瞭解的齊雲海在這裡,看出了此時戴立的身法並沒有秘境中所施展的那麼快,也只會覺得是他不屑於面對白澤還全力出手。
對方沒有拔劍,而是直接以劍鞘點了過來,很明顯的放水行爲,但爲了真實可信,還是一記不輕的手段,白澤差點本能的就要閃躲,但身子搖晃了一下後還是忍住了,咬牙硬吃了一記,好在他的防禦力極高,那劍鞘點在他的胸口上根本不痛不癢,他也只是借力向後倒去,身子在空中飛出了數丈遠才狼狽摔落在地上。
不得不說,他方纔下意識的閃躲動作,讓身體搖晃了一下算是點睛之筆,完美的表現出了他想要躲避卻根本無法躲過戴立出手的尷尬與狼狽,引得圍觀弟子們一陣無情的嘲笑。
“你只要乖乖躺下,我就停手。”戴立譏諷道。
白澤“顫顫巍巍”的以劍杵地,支撐着身體站了起來,立刻就被擊飛了出去......
他一直這樣被戴立以幾乎玩弄的方式擊飛了數十丈遠,甚至滾落到了山道上。
“滾下去!”
“滾下去!”
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竟然有不少圍觀弟子開始高聲起鬨,想要讓戴立以劍鞘將白澤一路擊退,直接擊落到山下,打出山門去......
雖然只是演戲,但白澤的心底還是感到了一絲冰冷,當他最終被打出山門,跌落在山腳剛剛落過雨的泥濘當中時,最後一次爬起來,他沒有朝山上走去,而是轉身離開。
白澤被戴立一路打出山門,最終自行離去的消息轉瞬間就傳遍了天劍山。
事已至此,之後的祖師堂議事時,宗主齊雲天也只能“勉爲其難”的同意了長老們的提議,在事後宣佈了將白澤逐出宗門的通告。在所有人看來,與其死保白澤留在山裡,還不如讓中原修行界的新星在山門裡過得順心一些來的划算。
這筆賬很好算,所以沒有人覺得宗主終於點頭通過這個提議有什麼違和不妥之處。
最後,傷勢養好的柳莞爾找戴立問劍了一場,也以落敗收場,不過那時的戴立已經是去而復返的白澤戴上面具所扮演,兩人自然也是在演武場做了一場戲,讓整件事情顯得更加真實合理。
自此,白澤徹底與原本的身份割離,開始以戴立的名義在山上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