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川只是嗯了一聲,忽然停下了腳步,臉上的笑容也在頃刻落了下來,回頭看着她:“林姝,你走吧。”
同樣的話,沐川在兩年前,以及兩年內無數次和林姝提過,只是她自己不願意離開。
兩年前她還可以哭哭啼啼的說,她有未婚夫是沐川強娶豪奪,可現在她說不出這樣的話,因爲她很清楚,沐川對她無愛,無憐憫,無論她的境遇如何,他也不會心疼。
“我……是自願留下來的。”林姝停下了腳步,拳頭緊緊攥起,臉色卻異常平靜。
沐川皺眉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從身後的人手裡取過捧花,讓他們把東西送到衣帽間,推門進去。
沐兮兮確實睡着了,她每次來月事都會很累,今天也不例外。
沐川把捧花放在桌子上,脫了外套,輕輕靠近,貼着她的臉頰,閉上了眼睛。
他只是想眯會,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卻忽然驚醒,混身都是熱汗,手足無措的用力抱着懷裡的人。
沐兮兮睜眼看見他,眼底閃過驚喜。
沐川把她抱在懷裡,頭枕在她頸窩深處,身上瀰漫着一股哀傷和恐懼:“冷瑾……”
沐兮兮眼底益出一抹受傷,又是這個人……
見她掙扎,沐川抱得更緊了,勒得她透不過氣來。
沐兮兮最後咬痛他的手臂,才讓他驚醒過來。
“兮兮……”沐川滿懷愧疚要過來抱她。
沐兮兮抱着雙臂淚流滿面:“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忘記她?”
她是冷瑾那個女人的替身,這件事在幾個月前她就知道了。
……
三個月後,毛雨寧戲份拍得差不多了,大半夜睡不着,在莊園裡閒逛,察覺到隔壁有異動,湊近才發現是有人在爬隔壁的窗戶。
隔壁莊園自哪天燒烤後,整棟樓靜悄悄,平日只有修剪草木的園丁,難道被賊惦記上了?
毛雨寧還在思考,忽然覺得攀爬的背影有些眼熟……
沐兮兮剛爬上一樓的窗戶,腿就抖得厲害,最後還是擔心摔死,小心翼翼的退回地上,正在她想辦法時,像是察覺到什麼,猛然回頭。
見到身後那道黑影時,她差點尖叫出聲,及時捂住了嘴巴,瞪着清澈的眼眸,待看清黑影是誰時,她有些驚喜的出聲:“姐姐是你呀!”
她還記得那天想吃燒烤,隔壁莊園的租客來湊熱鬧的事。
那天晚上她摔倒,還是毛雨寧扶她起來。
不知爲何,沐兮兮對她有天然的親近感。
毛雨寧也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和冷瑾相遇,知道她半夜爬牆,是想潛進二樓房間,取走那張相冊時,困惑她怎麼會用這樣的方式。
“我……我離家出走了。”沐兮兮可憐兮兮的看着她。
毛雨寧:“……”
看着毛雨寧攀上牆壁,輕而易舉上了二樓,並把自己的相冊帶出來,沐兮兮看向毛雨寧眼神滿是崇拜:“姐姐,你好厲害,我能跟你混嗎?”毛雨寧想拒絕,在看到她天真無邪的眼神,又擔心她這副模樣,一個人在外頭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乾脆同意了,回頭再考慮通知沐川過來接人。
沐兮兮留在毛雨寧身邊充當臨時助理,直到戲份殺青,知道毛雨寧準備回國時,才和她說了實話。
她懷孕了,只是沐川愛的是另一個女人,她無法忍受纔會逃出來。
冷目兮兮趴在被窩上,天真無邪的臉上,此時佈滿了痛苦掙扎。
她告訴毛雨寧,她沒有過往的記憶,沒有親人,沐川對她很好,只是不愛她。
她雖然笨,卻也有尊嚴,不想一輩子做個取悅別人的金絲雀,纔會想要逃離。
毛雨寧知道冷瑾在傭兵組織的地位,也知道她曾經輝煌的戰績,那樣一個把驕傲刻進骨子裡的女孩,此時卻因無處可去,無家可歸而苦惱。
“你要是願意,就跟我回Z國吧,給我做助理,我付你工資。”毛雨寧忽然提議道。
原本以爲她會捨不得m州,畢竟她在沐川的庇佑下,在這裡生活了兩年,幾乎是她全部的記憶。
卻不想沐兮兮看似天真無邪,卻是如此清醒的性子,當即決定和她回Z國。
路撒接到毛雨寧的電話還有些意外,她要辦的事,沐川和達野都能做到,卻繞過這兩人找上自己。
雖然意外,路撒還是應了下來,並親自去機場送的人,在看到沐兮兮那張臉時,愣了好一會兒功夫。
毛雨寧知道沐川這兩年把沐兮兮藏得很好,倒不是不見天日,只是把她和林姝的生活混淆,沐兮兮更像林姝的影子一樣活着。
讓人帶沐兮兮去休息室,毛雨寧和路撒挑了地方坐下。
“今天的事謝謝你,我們回去後,你再替我知會沐川一聲,讓他半年後來Z國接人,如果冷瑾願意和他回去,我不會阻攔,如果她不願意……那他只能放棄。”
毛雨寧說得很平靜,路撒卻能聽出她的堅決。
見路撒不做聲,毛雨寧淡聲道:“你也覺得我在多管閒事嗎?”
她和沐川是合夥人關係,與冷瑾非親非故,遇到這種事,其他人通常都會勸和,大事化小事,小事化了,糊弄糊弄就過去了。
如果冷瑾沒有出現在她眼皮底下,她確實可以不管這件事,可她求助到了自己面前,冷瑾沒了記憶,卻在努力自救,自己這個知情者,倘若還揣着明白裝糊塗……
那她和沐川那個畜生有什麼區別?
“倒也不是,你要是不這麼做,也不是你了。”路撒臉色平靜的搖頭,一雙淡色系的眼眸,卻亮得驚人。
路撒說這樣的話,絕不是客套。
毛雨寧倘若護着沐川,或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對冷瑾避之不及,當初在酒店客房也不會對他出手相救。
她聰明,睿智,最重要的是,她內心的底線,永遠是善念。
毛雨寧告別路撒後,帶着冷瑾登機。
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十分鐘,機場外一陣騷亂。
“先生……”有人快步朝路撒走了過來,面色凝重說了外頭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