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將所有有嫌疑的對象的照片都給周梅蘇看,可是周梅蘇滿心的自責與焦慮,根本不記得那個護士長什麼樣,先是覺得每一個人都像,可是過了一會兒每一個人都不像。
周梅蘇這樣反反覆覆了好幾次,冷爵不得不安排手下的人放棄詢問。
一是怕自己不在如果查出來了,對方有所察覺,會對周梅蘇或者洛安然,甚至安朗下手;二也是不想打草驚蛇,等到自己任務完成,回到T市再來細細追根究底。
而安朗這句模模糊糊的“好像有點印象”卻給了冷爵絕大的希望。
冷爵刻不容緩拿出手機,對着電話裡叮囑了幾句。
洛安然大致聽懂了,冷爵要將那些有一絲一毫嫌疑的照片拿過來給安朗指認。
洛安然皺着眉頭,有些猶豫地說:“冷爵,安朗纔剛剛好點,不要追問他好不好?”
冷爵直視着洛安然足足有一秒,眼神中帶着一絲疑惑,而洛安然馬上就別過臉去。
洛安然在迴避,她在迴避什麼?
一向有着敏銳的洞察力的冷爵,忽然料想到這其中有些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扳過洛安然的肩膀,認真地問:“安然,告訴我,是不是你知道些什麼?”
洛安然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但是卻被冷爵敏銳地捕捉到了,冷爵更加確定洛安然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並且是關於安朗的。
“沒有,冷爵。我只是覺得安朗纔好一點,不想提起不開心的事情,毀了大家的心情。”洛安然說道,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這個理由,太牽強。
“不想這些事情毀了大家的心情?”冷爵更加覺得不可思議,“洛安然,在你的眼裡這件事情是爲了不毀大家的心情就可以迴避的事情嗎?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兇手究竟是誰,不想……”
“冷爵,你夠了!”洛安然掙脫開冷爵的桎梏,她看了一眼安朗,擔心自己剛剛嚇到了安朗,可是安朗看着兩個人眼神裡卻絲毫沒有害怕,似乎只是看兩個人平常說話一樣。
安朗知道,他不害怕的原因是,他清楚地知道冷爵雖然生氣,但是再生氣都不會對姐姐生氣的。
就像洛安然小的時候見到爸爸與媽媽吵架,無論吵得有多兇,她都能安心睡着,因爲她無比明白,爸爸不會真的對媽媽生氣,媽媽也不會真的生爸爸的氣。
“算了,安然,我們出來說好嗎?”冷爵拉着洛安然的手,看了一眼安朗,見到小傢伙眼裡依舊安靜的目光,知道小傢伙並沒有被嚇着,便彎下腰以詢問的語氣說道,“安朗,我與你姐姐出去說會話,你一個人待一會兒好嗎?”
安朗點點頭,笑着說:“沒事的,我可是男子漢,沒事的。”
冷爵抿嘴笑着,摸了摸安朗的小腦袋:“安朗真懂事。”說完便不由分說拉着洛安然走出病房。
等走到走廊盡頭的窗邊,洛安然覺得已經離病房夠遠了,應該不會被安朗聽見了,便沒好氣地掙脫冷爵的手,冷冷地說:“你想說什麼。”
冷爵看着洛安然,眼神裡也有一絲冰冷:“洛安然,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沒有。”洛安然聽到冷爵要將自己帶出來“審問”,便在心裡大呼不妙,可是越是抵抗,依着冷爵的脾氣,越是能洞察出自己的內心,這個男人的洞察能力十分可怕,真不愧是做軍長的。
洛安然決定無論問什麼都咬死不鬆口,堅決不會承認自己知道的事情的。
“那你說那天早上你去了哪裡?”冷爵問道,眼神裡不容洛安然一秒的質疑。
洛安然沒有想到冷爵會扒出那天早上的事情來問自己,她對冷爵說的“那天早上”是哪天早上心知肚明,但是洛安然是絕對不會主動承認的。
“什麼那天早上,你說的哪天早上?”
你走了幾個月,有幾十個早上,你說的是哪一個早上呢?
冷爵望着洛安然,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承認,便問道:“安朗出事的第一個早上,你回來的時候肩膀上還有露水,是晨霧的味道。”
冷爵近十年的從軍經歷,只需輕輕一嗅便知道洛安然去了一個挺遠的地方。安朗出事,她會去哪裡,這恐怕只有洛安然自己知道。
當初不問,是因爲冷爵的任務來得太突然,而洛安然當時的如同行屍走肉的樣子,讓冷爵根本無法去提起這件事情,即使是出於好意。
但是現在洛安然的反常,卻讓冷爵不得不去追問。
他要知道能夠這樣輕易傷害安朗的究竟是誰,他冷爵都不捨得傷害的人,又怎麼會允許別人這樣去傷害?
爲了洛安然能夠安心地放下所有的包袱與自己在一起,冷爵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人揪出來。
照這樣看來,洛安然很有可能是知道兇手是誰的,知道兇手是誰卻不立即揪出來,更加令冷爵想要知道背後究竟有什麼牽連。
見洛安然許久不出聲,冷爵薄脣輕啓:“是凌筱悠對不對?”
他猜出來了!
洛安然臉色一沉。
見洛安然的神色表現和自己所料的一樣,冷爵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也猜是她,可是我調出了所有的視頻,並且追查了她事前事後,她都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雖然我也想過可能是她指使了誰做出這些事,於是將所有與她有過聯繫的女人也都查了一遍,都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凌筱悠與這件事情有關。”
見到冷爵條條框框說出了這麼多,洛安然猛地擡頭,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說道:“不可能的,除了凌筱悠不會有別人的。”
“我也知道,除了她應該不會有其他的人了,但是沒有證據我就沒有辦法對她怎麼樣,畢竟,老爺子很喜歡她。但是我不能放任別人這麼傷害你,所以從那天后,我叫人二十四小時注意這安朗病房,注意你,注意你媽媽,擔心你們再出什麼問題。”
冷爵皺着眉頭,一雙劍眉眉頭擰成了疙瘩,讓洛安然在此情此景下,都想伸手過去撫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