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初望着周圍的一切,這個訂婚典禮極盡奢華,奇石繁花無數,連腳下的石梯都刻得非常精緻。
“這裡戒備極其森嚴,我輕估了,會不會我們也變成宮老爺的籠中獵物?”席繼韜說道。
他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個地方到處可見周密的戒嚴布控。
“所以我們只有靜等婚禮開始。”慕千初說道,眼中透着睿智,“這裡是S市,還是宮歐的人多,宮歐顧忌着小念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就像剛剛放我們進來,肯定也得到宮歐的首肯。”
“你肯定宮歐和他父母不是一路的?”席繼韜問道。
“我想,他不至於要小念的命。”慕千初邊往上走邊道,“恐怕宮歐也不知道小念被抓了,我們先到婚禮上,給宮老爺一個警醒,他若識相,就會放了小念;要是小念已經被……那自然不能讓他們這個婚禮圓滿,到婚禮上,宮家總不可能明着殺人。”
“嗯,還是你考慮得周全。”
席繼韜點點頭。
他們在S市沒什麼勢力,這典禮又辦得固若金湯,除了這樣也別無他法。
慕千初同席繼韜往裡走去,坐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靜靜等待着。
許久,慕千初的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淡漠地開口,“如何,查到他們在哪?”
“宮歐沒有看到,宮夫人正在同人寒喧,宮老爺也沒有見到。不過我們發現到一件奇怪的事。”保鏢在電話裡說道。
“什麼事?”
慕千初冷冷地問道。
“我們發現有一批人正在北部灣找人,我們跟蹤了一會,聽他們談話是宮老爺的人,不知道在找誰。”保鏢說道。
宮老爺在找人?
慕千初有些愕然地睜大眼,腦中有片刻的混亂,這是怎麼回事。
宮老爺這個時候找什麼人?
隱隱約約的,慕千初感覺自己可能全部猜錯了。
“怎麼了,千初,有什麼事嗎?”席繼韜察覺到慕千初的臉色有些不太對。
慕千初坐在那裡,然後搖了搖頭,“沒事。”
這中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總覺得,他們好像都被擺進了一個迷宮裡。
不久,有典禮上的工作人員走過來,恭敬地向他們彎腰,滿面笑容,“兩位,可以進禮堂就座了。”
慕千初同席繼韜站起來,由工作人員指引着走向最高處的巍峨禮堂,白色玫瑰做成的拱門一直延伸到禮堂大門處,地上鋪滿花瓣,幾個玻璃高臺上擺着許多蘋果,擺成金字塔形狀,有小孩拿起捧在手裡玩。
賓客們陸陸續續走進大禮堂。
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禮堂,內設豪華復古,座位整齊劃一,每張椅子的椅背後都雕鏤着兩個非常大的字母:ON。
慕千初看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
ON。
他四下望着,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從進入北部灣開始看到的一切都沒有宮歐和莫娜的名字,中英文名都沒有,只有兩個字,O與N。
“席先生,慕先生,這邊請。”
工作人員將他們帶進去,席繼韜被安排在第一排的位置,而慕千初則在第二排,就在席繼韜的身後。
“我們坐這裡?”
席繼韜和慕千初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疑慮。
“是的,兩位請入座。”
穿着天空藍禮服的工作人員朝他們微笑示意,將他們安排好座位後便轉身離開。
賓客漸漸入座,全場的人多不勝,多爲碧眼的外國人,紛紛在帶領下入席。
慕千初坐在位置上,手按住自己手上的創可貼,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他四下望着,都沒有見過所謂的宮老爺,主位上,只見一個風華絕茂的中年女人坐了下來,那人坐在椅子上,一直身旁的人說着什麼。
查爾斯管家。
慕千初認識。
那這女人就是宮歐的母親,慕千初冷眼觀察着,只見她臉上雖然一直保持着微笑,但一雙眸子卻一直轉動着,顯然並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輕鬆。
她身旁的一個位置空着。
應該就是宮老爺,居然沒在。
宮老爺爲什麼不到,又派人在找誰?慕千初摩挲着手上的創可貼思慮,卻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他不來麼?”羅琪坐在最顯眼的位置上,臉上笑着,聲音卻是緊張的,“今天是宮歐訂婚的大日子,他不來?”
她嘴裡的他指的是宮老爺。
“老爺交待,如果一切順利,他會出現;如果不順利,他請夫人也不必在這裡久呆,離去即可。後面的事老爺會安排的。”查爾斯彎腰在羅琪耳邊說道。
“怎麼會不順利呢,誰敢在我兒子的訂婚禮上鬧事?”
羅琪說道,看一眼身旁的空位置,她也不明白丈夫在想什麼,都到了S市爲什麼不出現在訂婚典禮上,這要讓人猜想成什麼樣子。
“老爺是這麼交待的。”
查爾斯低聲說道。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招待好每位貴賓。”羅琪道,裝作若無其事地同旁邊的人閒聊。
“是,夫人。”
查爾斯點頭,悄無聲息地退下去。
羅琪轉過頭,望着陸續進來的賓客,陽光從高處的彩繪玻璃中透出來,光芒被碎成無數塊。
……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所有人都各具心思地等待着典禮正式開始的那一剎那。
大樹立於白沙之上,葉子偶爾掉落下來。
封德站在玻璃門外,看着時間有些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地踱來踱去,人往裡邊望去,只見宮歐坐在牀邊泰然自若,沒有一點新郎該有的焦急模樣。
而時小念則是背對着玻璃門坐在地上。
兩個人就這麼靜默地坐在房間裡,彷彿外面的一切紛擾都與他們無關似的。
“封管家,再不走趕不上典禮開始吧?”一個保鏢忍不住出聲道。
“誰不知道時間快到了!”
封德鬱結地說道,可他能怎麼辦,昨晚,少爺突然要他把時小念帶回來,還要先試探時小姐的口風。
他不清楚少爺的目的,但又不得不辦。
要是不辦,少爺就讓他也不用再繼續做事了,可這個時間抓來時小姐,少爺究竟想做什麼。
會影響到訂婚典禮麼。
想了想,封德還是伸出手在玻璃門上輕敲了三下,然後拉開一道門走進去,朝宮歐低下頭說道,“少爺,剛剛聽到風聲,老爺在派人找什麼人,現在逐漸把人手往北部灣這邊加重。”
宮歐坐在牀上,嘲弄地笑了一聲,“父親現在纔想到我把時小念就藏在離禮堂不遠的地方,是不是太晚了?”
父親大約還覺得,他可能是要帶着時小念一起私奔吧。
所以從昨晚到現在都把人往外撥着找,怎麼會想到他不是要私奔,而是要堂堂正正地訂婚。
封德對宮歐的意思聽不太懂,只道,“少爺,該去禮堂了。”
時小念坐在地上,聽到封德的聲音,她的身體狠狠一顫,蒼白的小臉上有着說不出的驚恐。
到時間了。
“到時間了?”宮歐坐在牀上,隨意地蹺着一腿。
“是的,少爺。”
封德應聲。
聞言,宮歐從牀上站起來,低眸睨一眼時小念,脣角噙起一抹弧度,“看來你的答案沒有變,我尊重你的選擇,那我就祝你和那個男人雙宿雙飛。”
他的嗓音低沉、磁Xing、沉着,沒有一絲一毫的怒意。
時小念的身體又是一顫,就這麼坐在地上,雙目無光地望着前面,臉上是已乾的淚痕。
“我們走。”
宮歐伸手整理着身上的禮服,薄脣微掀,英俊的臉上找不到一點喜悅,只有冷若冰霜,黑色的瞳眸中找不出一點溫度,目光決絕,擡起修長的長腿往前邁步。
他一步一步走向前面。
再沒有多看時小念一眼。
他走了,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宮歐走到門口的時候,時小念擡起手抓住了他的衣邊,纖細的手指有些用力地攥住。
“……”
宮歐的身形一下子僵硬住,雙眸定定地望着前面的大樹。
時小念坐在地上,一隻手牢牢地攥住,沒什麼血色的嘴脣微微顫慄着說出幾個字,“我嫁。宮歐,我嫁。”
她的聲音哽咽在喉嚨裡,每個字都發音發得那麼艱難。
已經沒有退路了。
宮歐筆直地站在那裡,胸腔的位置像是突然被人揉了一把,那種感覺悸動到致命。
半晌,他低下頭看向她的手,她的手攥得特別用力。
“想清楚了?”宮歐冷厲地問道,“這一嫁,你這一生都是我宮歐的了。”
“我嫁。”
時小念閉上眼說道,她的長睫顫得厲害。
宮歐盯着她,脣角忽然勾起一抹深深的弧度,一雙眼中忽然充滿光彩,揚聲道,“封德,隔壁有幾套根據時小念設計的婚紗,通通搬過來。”
婚紗。
嫁。
到這一刻,封德才明白過來宮歐究竟是要做些什麼,不禁大驚失色,“少爺,您不能這麼做,今天可是您和莫娜小姐的訂婚典禮。”
時小念坐在地上沉默不言,只有一隻手牢牢地攥着宮歐的衣邊。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是我和莫娜的訂婚典禮?”
宮歐冷冷地反問。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