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東西?”
時小念疑惑地看向托盤。
只見托盤是一張紙包着什麼東西,她吃力一手扶着醉得跟爛泥一樣的唐藝,一手擡起拿到那張紙。
她手中沉了沉。
紙裡包着一塊冰冰涼涼的透明玻璃,有她手心大小,居然也是切割成心形的形狀。
這個宮歐是有多喜歡心形。
時小念將玻璃放到膝蓋上,纖細的手指展開紙,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四個英文字母--KISS!
“……”
這男人……要不要ji渴成這種程度,居然想到這種招數索吻。
時小念正想讓服務生們送回去,服務生似乎看出她的不情願,立刻道,“宮先生說了,我們拿不回去,他會親自來拿。”
親自來拿?
那她還怎麼套唐藝的話。
灌這麼長時間的酒不全白廢了?
時小念想了想,只好低下頭,拿起那塊心形玻璃,皺住眉將自己的脣映上去,緋色的口紅立刻在玻璃上映下她淺淺的脣印。
“拿去吧。”時小念窘得不行,臉上發熱,將心形玻璃放回托盤中,都不敢去看那兩個服務生的眼神。
該死的宮歐。
臭男人!
索吻狂魔!
變態偏執狂!
時小念在心裡把宮歐罵了一百八十遍,待服務生們離開她才擡起臉來。
唐藝靠着她已經醉得不醒人事,嘴裡一直嘀嘀咕咕着她們大學時代的事,“我沒有以前好,你也一樣,你也傍了宮先生。時小念,我們都變了,我們都變了……”
時小念聽着唐藝的呢喃,眉頭蹙了蹙。
她沒變。
她會走到今天完全是陰差陽錯被逼的,如果不是因爲宮歐誤解抓了她,導致後來局面一發不可收拾,她現在還是一個普通的少女漫畫家。
“唐藝,我有話問你。”時小念擁着爛醉的唐藝說道。
唐藝醉得眼睛都睜不開,“什麼?”
“三年前,宮家人找過你問話,爲什麼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就看我被大學輿論壓死。還有在郵輪上,我看得出你當時很震驚,提起三年前的時候眼神在閃躲……現在,你又處處跟我打聽。”時小念擁着她問道,“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事?”
“隱瞞?”唐藝聞言像是清醒了幾分,從她懷中坐直,一雙眼微醺地看向她,苦澀地笑了一聲,“你真聰明,小念。你呀,你其實一直都很聰明的。”
“我要答案。”
時小念嚴肅地道。
唐藝的眸光渙散,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拼命搖頭,“不行,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見她這樣,時小念更加認定自己的想法,她抓住唐藝的手臂,“你是不是真隱瞞了我事情,告訴我,到底是什麼?”
“我不能說……”
“唐藝!”時小念見狀不由得激動起來,“你知不知道三年前的事對我有多重要,我現在落得連自由都沒有的境地就是因爲那件事,告訴我!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
唐藝聲音痛苦地道歉。
“對不起?你爲什麼和我說對不起,你知道些什麼,你又做過些什麼?”時小念死死地抓緊她的手臂。
唐藝被她抓得難受,一口紅酒吐到地上,狼狽得厲害,不停地搖頭,“我不能說,我真的不能說。時小念,別逼我了……”
就這麼不想說麼?
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爲什麼不能說,爲什麼讓她別逼。
時小念的腦袋裡晃過很多想法,卻拼不出一個完整的構圖。
看着她痛苦的樣子,時小念很久都沒再說話,人慢慢冷靜下來,伸手探到她的背後,輕輕地替她拍着,問道,“好點沒有?”
唐藝俯下身,任由她輕輕拍着。
驀地,唐藝擡起一張紅得不像樣的臉看向她,眼中有着淚意,臉上卻在笑,“記得嗎,以前在學校時我兼職過賣啤酒的,我酒量淺,每次回來都喝得爛醉,都是你陪着我。”
那個時候,在學校對她最好的人就是時小念。
時小念看着她滿是淚光的眼,心頭涌過一陣酸楚,“好,我不逼你了。”
不說也罷,至少她現在確定一件事,就是三年前的郵輪之事還另有蹊蹺,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那蹊蹺是什麼。
“時小念。”唐藝低聲喚她的名字。
“嗯。”
唐藝看向她,眼中有着猶豫,“你……你……”
“你想說什麼?”時小念問。
唐藝一臉醉醺醺地看着她,忽然人朝她倒去,重重地倒進她的懷裡,闔上眼睡去。
在唐藝徹底醉倒以前,時小念聽到她小聲地道,“三年,三年……你……要小心……你妹妹……”
妹妹。
她的妹妹――時笛。
時小念只覺得身體寒了寒,好像有什麼迷團正在她面前慢慢展開。
三年前的郵輪之事,居然和她妹妹有關。
這樣,在偏遠小鎮上,唐藝和時笛分別出現在她視線裡也就解釋得通了,唐藝是和時笛偷偷去見面的。
可是,和時笛有關的話,三年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唐藝又在那件事扮演了什麼角色?
整個局……是個陰謀麼?是個多大的陰謀?
時小念將唐藝放平,讓她躺在沙發上,本來準備等她醒了再問清楚,但宮歐等不及,應完約後直接把她帶走。
時小念不情不願地被宮歐扯出私人會所的包房,“不能讓我和老同學再聊一會嗎?”
呆在宮歐身邊,她真是一點人身自由都沒了。
話都不能好好問完。
“不能!”
宮歐霸道得不可一世,拉着她的手就走。
“……”
時小念只能被他拖走。
天之港,A座樓,豪華的複式公寓――
客廳的電視在播放着各種沒有營養的娛樂新聞,時小念抱着一個抱枕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
三年前的事。
唐藝。
時笛。
是誰在設局,是誰在陷害她,是誰讓她變成現在這個局面?這些,她一定要知道不可。
時小念抱緊懷中的抱枕,一陣薄荷的清香味遠遠地飄來。
她擡起眸,宮歐穿着浴袍朝她走來,手上拿着一塊乾淨的毛巾擦着溼漉漉的短髮,黑眸掃她一眼,嗓音低沉,“在想什麼?”
“沒什麼。”時小念道。
“幫我擦頭髮。”宮歐將毛巾丟給她,帝王般地坐到沙發上,等待服務。
“……”
時小念只好丟開抱枕,雙膝跪在沙發上,雙手拿着毛巾給他擦拭短髮。
宮歐坐在那裡,修長的手上忽然多出一塊心形玻璃,上面還映着她的脣印,宮歐在手裡拋着,脣角勾了勾,“下次你能不能吻個好看的,這個脣印太小,不夠Xing感。”
“……”
他還要Xing感?他還想要映多少她的脣印?
時小念深深無語,用力地擦着他的發,忽然道,“宮歐。”
“嗯?”
宮歐慵懶地應她,人往她身上靠了靠,享受着她身體的柔軟,像靠在一團棉花上。
“如果我說,三年前給你下藥的事還有值得去查探的餘地,你會怎麼想?”時小念試探地問道。
如果宮歐對此感興趣,願意去查就好了。
他權大勢大,她只要提供一點小線索,他肯定什麼都能查得到。
“我怎麼想?”
宮歐帥氣地收起被他拋落下的玻璃,轉頭看向她,臉色倏地冷下來,一雙黑眸幽暗陰鷙,“怎麼,和老同學聚了聚又扯出什麼可笑的證據了?又覺得可以撇清我們的關係了?”
她是不是一天到晚就研究着怎麼撇清關係,怎麼離開他?
封德穿得一身洋氣地從旁邊走過,手上端着一瓶修剪好的花。
宮歐睨他一眼,冷冷地開口,“封德,把時小念那個老同學給我發配到太平洋去,別再讓她們見面。”
“是,少爺。”封德點頭。
“宮歐……”
時小念錯愕地看着他,他這是幹什麼。
“你們不見面你就沒那麼多事了!”宮歐冷厲地睨她一眼,指指自己的溼發,“繼續擦。”
“我不是多事。”時小念跪坐在他面前,急切地道,“我是真的覺得這裡還有問題,宮歐,難道你對事情的真相一點都不好奇嗎?”
“真相就是三年前你給我下藥,上了我的牀,三年後,我抓了你,然後我看上你了!”
宮歐三言兩語便總結完一切。
“那如果三年前不是我下藥的呢?你就不好奇下藥的真正是誰?”時小念想引起他的興趣,想引導他去查。
“不想。”宮歐斬釘截鐵。
“爲什麼?”
宮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黑眸深深地看進她的眼裡,沉聲道,“我現在就對你有興趣!懂了麼?三年前的事我不追究了!”
“……”
“退一萬步說,三年前下藥的人真不是你,那又如何,我宮歐睡過的女人還少?”宮歐霸道地道,“重要的是,我現在不想再看到你有一點想和我撇清關係的樣子!”
那讓他從心底深深地不爽。
“……”
時小念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沒說出話來。
對宮歐來說,三年前的真相根本沒那麼重要,他不在意她的清白,他現在只對她有興趣。
對三年前真相在意的……只有她一個人。
因爲那件事讓她沒了清白、自由。
“擦頭髮。”
宮歐繼續命令她。
時小念只好抓起毛巾重新在他溼漉漉的短髮上擦拭,貝齒咬着脣,眸光陷入深深的思索。
不行。
宮歐不查,她一個人也要查。
現在,三年前的事又扯進時笛,她隱隱覺得,整個事很可能就是針對她的陰謀……不查清楚真相,她死都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