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歐的蛋糕正好吃到一半,聞言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還是繼續吃着蛋糕,一雙漆黑的眸饒有興趣地聽着律師念一條一條的條款。
“包括宮家應該退出英國的舞臺,以上這些都不足以完全抹平先生的喪女之痛。”律師耀武揚威地把一切和解條款都念了出來,已經有些口乾舌燥。
他的話落,會議廳裡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向宮歐,宮歐一臉平靜地吃着蛋糕,像是享受着世上最佳的美味。
時小念看向他,小聲地湊過去道,“等你回覆呢。”
一室的人全都站在那裡盯着宮歐,就等着他點個頭或是搖個頭,他卻像是完全看不到大家的目光似的。
“回覆什麼?”
宮歐的嗓音低沉,卻足以讓在場的人每個都聽得到。
“……”
蘭開斯特的人面面相覷,有律師推了推比特,比特心情也不好,但還是站起來準備說話,宮歐正好吃完最後一口蛋糕,放下叉子站了起來,動了動脖子,一副疲倦的模樣,道,“累了,回去睡覺。”
“宮二少爺。”比特叫住宮歐,“您是不是還遺忘了什麼事情?”
“什麼事?”
宮歐冷笑一聲問道。
“您親口約見談論兩大家族的和解,不給一個說法就要走了嗎?”比特問道,雙手擱在身前。
“說法?”宮歐笑着重複,伸手將時小念從沙發上拉起來,然後纔不急不緩地看向律師,“我今天是來談正事的,結果看了一場笑話,我還沒讓蘭開斯特家族給我一個說法呢。”
“你……”
比特頓時語塞,這是家族裡給他安排的劇本里沒有的,他脫口而出,“那你是不打算和我們家族和解了嗎?”
“和解?呵。”宮歐冷笑一聲,走到比特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我宮歐讓出N.E的一半,要我宮家離開英國,是我宮歐的腦子被槍打了,還是你們被打了?”
“……”
比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身後的律師立刻站出來道,“宮二少爺,別忘了,今天的和解是你提出來的,不是我們蘭開斯特家族提出來的。”
律師在暗示宮歐他們手上還有王牌,暗示宮歐此刻是有求於人的。
“對啊,是我提出來的。”
宮歐說道。
“我相信宮二少爺談和解的初衷也是向我們家族抱了最大的誠意。”律師的話還沒說完,宮歐又笑起來,彷彿律師說的話全是笑話。
“……”
律師的臉色有些難堪。
“你們蘭開斯特所有人都習慣想太多麼?”宮歐將時小念摟到身邊抱在懷裡,然後看向律師和比特,“我老婆太無聊了,覺得做什麼都沒意思,我宮家上上下下都沒辦法逗她開心,我只好想到你們了。”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蘭開斯特家族的人都是戲子,供你的妻子娛樂麼?”比特到底還年輕,聞言立刻順着宮歐說了出來。
他不明白這番話從他嘴裡這麼直白地說出來,比宮歐說更加侮辱。
後面的一排律師全都黑了臉,臉上還有着擔憂,看來這場會面要辦砸了。
“當然了。”宮歐伸長手從一個律師手中搶過黑色文件夾,將上面的條文豎到比特的面前,道,“看看這厚厚的一疊,還不好笑?時小念,你覺得好笑麼?開心麼?”
時小念站在宮歐的身旁,順着他的話微微一笑,道,“這個笑話是我最近聽過最好笑的了,剛纔那個律師一本正經的,連喉嚨都念啞了。”
“……”
律師的臉變成了菜色,原來他只是一個戲子。
“我呢本來想看看蘭開斯特的胃口有多大,結果這是什麼?和我宮家的姨表親搶的一顆鑽石也要寫在裡邊,呵。”宮歐笑得特別張狂,“這算什麼?蘭開斯特窮到要飯了?也是,伯格島都沒了,早說啊,不就一顆鑽石麼?既然蘭開斯特這麼重視,我回去一定讓人送上門。”
“……”
“……”
“……”
會議室裡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時小念觀察着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宮歐把會在開始時的羞辱全都百倍地還了回去,這一張張臉上全是由青變紫,難看極了。
蘭開斯特把賬算得細是想羞辱宮歐,沒想到會被宮歐拿來反向羞辱。
在場的除了律師和比特又沒有說得上的,更加反駁不了宮歐,只能任由羞辱,這大概是莫娜的父母怎麼都沒有想到的。
“少爺,天色不早了,既然少夫人今天高興了,不如就回去吧。”封德適時地站出來說道,話裡話外又刺激了蘭開斯特一把。
“好啊。”
時小念欣然同意。
宮歐還沒有羞辱夠,聞言頜首,將手中的文件夾一甩準備離開。
“宮二少爺,你爲人跋扈囂張,究竟有沒有把我們蘭開斯特家族看在眼裡?我們蘭開斯特屹立的時候,你們宮家……”
“不就是一個挖黃金起來的**家族麼?”宮歐的臉色一沉,慢慢轉過身來看向他們,目光陰沉,“你們今天這麼好笑是不是**出來的智商?”
“你別欺人太甚!”
比特氣得臉都紅了。
“你以爲別人叫你一句少爺,你就真的是少爺了?你以爲你今天爲什麼會被派出來?”宮歐伸手戳上比特地胸膛,下巴微仰,氣勢不可一世,“因爲你是傭人生的兒子,沒背景沒地位,每次家族聚會你都會是排最末位的,所以派你這樣一個人出來羞辱我!你問問你的人,誰真正把你當少爺?”
“……”
比特的臉瞬間白了,呆呆地看着宮歐,長久以來的自卑全涌進身體裡,恨不得逮個人咬上幾口。
“你不是少爺,你甚至不叫比特,你叫蘭開斯特·恥辱!”
宮歐一字一字說道。
“宮歐。”時小念忍不住拉回宮歐,阻止他繼續嘲諷比特這樣一個少年,他說這些話是會給比特帶來陰影的。
“我是在教他!”宮歐冷冷地道,“別爲蘭開斯特這個姓氏驕傲,這是你最大的恥辱和悲劇!”
“……”
比特站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裡。
“我們走。”
宮歐的嗓音冷冽,帶着時小念轉身,蘭開斯特的人立刻圍了過來,將他們困在中間。
宮歐下意識地將時小念往懷裡帶了帶,手指尖的一顫泄露他心底的緊張,但他臉上仍是一派囂張張狂,他冷笑一聲,“想留我?這外面全是你們炒作而來的媒體,裡邊有我幾百保鏢,想在這裡留我的命,你們太天真了。”
“……”
時小念看向宮歐,柔順地站在他的身旁,低眸看向他的手,他的手不知道爲什麼緊緊地抓住着她的袖子,像是緊張一樣。
蘭開斯特的人沒有讓。
談判沒談成,還被宮歐嘲諷了,這回去他們必死無疑。
“讓他們走。”比特忽然開了口。
“比特少爺,萬萬不可,先生可是交代過……”
“啪!”
律師的話還沒講完就被比特狠狠地賞了一巴掌,比特擺露出一絲老成,“我是少爺,還是你是少爺?父親把這裡的事全權交給了我,我說了算。”
“可是……”
“啪!”
比特又甩出一巴掌,“外面全是媒體,這裡一動起手來,不到三分鐘,和解不成殺人泄憤的消息就傳遍全世界了,到時的影響是不是你來擔?”
律師被打得不說話了。
宮歐看着這一幕內鬨,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冷哼一聲,摟着時小念離開。
大別墅外,保鏢們密密麻麻地上前,護在他們身後,替他們打開車門。
時小念伸手去握宮歐的手,忽然發現他的掌心是一片汗意,她不禁問道,“你怎麼出汗了?”
“緊張。現在沒事了。”
宮歐擦了擦手道。
“緊張?爲什麼?洛醫生不是救出來了麼?”時小念疑惑地問道,聽到消後他纔不可一世起來的不是麼?沒有什麼被蘭開斯特要脅,應該是鬆一口氣纔對,怎麼會緊張。
“誰爲那個洛變態緊張!我緊張你!”宮歐狠狠地瞪她一眼,“不讓你來偏要來!”
脾氣剛還好好的宮歐這時不知道突然吃錯什麼藥一樣,黑着臉就進了車。
“……”
時小念無語地看着他,有些莫名地朝着車走去,擡眸看向爲她開車門的保鏢,整個人驚呆了,“你不是那個……”
農夫。
是之前宮歐羨慕過的農夫,怎麼宮家的農夫也穿上保鏢的衣服了?
時小念疑惑地轉眸看向身邊密密麻麻的保鏢,猛然發現那些保鏢都不是平時見到的面孔,這不是端茶倒水的那個大衛麼?這不是管洗衣房的麼?怎麼連廚房的人都全都在這裡。
她腦海中閃過一激靈,猛然明白過來宮歐緊張的是什麼。
宮歐是把自己所有的主力都拿去給宮彧救洛烈了,這裡儼然擺的一場空城計。
再望向不遠處那些蘭開斯特的保鏢們,這些人要是動起手來,他們這裡的幾百號保鏢完全就和擺設一樣,會全數被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