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林姿番外(五)

林姿從電腦的屏幕上看見玉蓉快速推開衛生間的門,南南小小的身影就跟在玉蓉的身後,他不停的問:“媽媽在嗎?”

玉蓉發現衛生間裡沒有她,回身時面色已經慘白,她抱起跟在她身後小小的身影從門上衝出來……

騰一飛上去,快速關掉電腦,他看着林姿呆滯驚恐的目光,走進一步解釋,“林姿,聽我說……聽我解釋……”

門外的樓梯上已經有聽上去倉促而慌張的腳步聲,還有南南的聲音,“外婆,媽媽在樓上嗎?媽媽——”

隨着南南的叫聲,玉蓉抱着南南已經來到門口,玉蓉看見門口碎了的相框裡的照片,她撿起來看了一眼,拿着相片快步走到裡面,站在林姿的面前,“寶貝,你沒事吧?鞅”

“媽媽——”南南不等林姿回答玉蓉的話,他到最快叫了一聲林姿,又小眼睛一轉,叫了一聲站在林姿面前的騰一飛,“叔叔!?你怎麼在這兒啊?”

“怎麼會有這張照片?哪來的?”玉蓉一手抱着南南,一手拿起照片來問林姿。

“媽,他在我睡的房間裡按了監控。”林姿哭着說旎。

“啪!”玉蓉轉身狠狠的揚起手在騰一飛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她對騰一飛說:“再若碰她!我肯定能殺了你!”

玉蓉的話是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的。她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這個畜生!

“哇哇——”南南看見玉蓉打騰一飛,又看見林姿在哭,他被嚇到了,緊緊的抱着玉蓉哭起來。

騰一飛手捂着半邊臉,放開的時候,被玉蓉打過的臉已經紅了,看見林姿哭,他心疼了,看見南南哭,他心碎了。

“寶貝,我們走。”玉蓉瞪着騰一飛,一手抱着南南,一手拉着林姿就走。

林姿手上沒有柺杖,她抱着玉蓉的胳膊,發現自己不敢邁開步。她焦急的看着玉蓉,哭着叫了一聲,“媽——”

“你能走,相信媽媽。”玉蓉沒有將懷裡的小寶貝放下來去扶林姿,而是一手繼續抱着南南,一手扶着林姿走,這兩個寶貝,她一個都不能丟下!

林姿剛邁一步,騰一飛叫了一聲,“等等。”

“王金山!今天除非你留下我們三代人的屍體!”玉蓉瞪着騰一飛,她一定要帶走她的寶貝們!

“我讓你們走。”騰一飛轉身,從保險櫃裡拿出玉蓉當年的公司和坑玉蓉的所有錢,他的目光落在那盒鑽石上,他想也沒有想,連同那盒鑽石拿起來。他站起來走到林姿的身邊,把手裡的東西遞上去,“坑走你們所有的財產全部在這裡,還有這盒鑽石,也贈給你。”

林姿看着騰一飛手裡的東西,她伸出手一把搶了過來,一手抱着一手抱緊玉蓉。

“寶貝,我們走。”玉蓉攙着林姿往出走。

騰一飛看見他們老弱病殘的背影,眼眶模糊不清。

剛走到門口,林姿看見她進來時的柺杖掉在門口,她想要彎腰拾起來,腿卻疼了一下,心裡一緊張她朝一邊倒去。

“啊!”隨着林姿的一聲慘叫,整整一盒鑽石散落下來,明晃晃的,在大理石的地板磚上跳躍起來,就像一個個舞者,又如一個個墜入人間的精靈。

林姿倒下去的時候,怕把玉蓉帶倒,就放開了玉蓉,畢竟玉蓉年齡不饒人了,摔上一跤,也吃不消。

“寶貝!”玉蓉伸手去抓林姿,抓了個空。

“媽媽!”南南明亮的眼睛裡映着林姿倒下去的身體。

“林姿!”騰一飛一個箭步跨過去,可是,還是晚了一步,林姿生生掉在門口的碎玻璃上。

“寶貝,寶貝。”玉蓉哭了起來,她放下南南去扶林姿。

南南也和玉蓉一起去扶林姿,小可憐哭的滿臉的鼻涕眼淚,不停的叫:“媽媽媽媽。”

騰一飛抱起林姿,就往樓下走去。

玉蓉又抱起南南追上去,“王金山!你放下她!我和你拼了!”

玉蓉的一手抱着南南,一手朝王金山打去,懷裡,是南南害怕的哭聲。

“她紮上碎玻璃了!我就是抱她下去!”騰一飛回頭瞪了一眼玉蓉,轉身抱着林姿就走。

樓下,騰一飛直至林姿住的那間屋子,門口,林姿一把抓住門框,發瘋般的說:“我不進去我不進去!”

“好好,不進這間,鬆開手。”騰一飛抱着林姿來到隔壁的一間房,他一腳踢開房門,剛要進去,林姿又抓着門框哭着說:“我要走,我要離開這裡……”

“把碎玻璃弄出來,就放你走。”看着懷裡淚流滿面臉上慘白的女人,騰一飛心疼的說。

“我不!我要走!我不留在這裡!”

“林姿!”騰一飛叫了一聲,怒色道:“把碎玻璃弄出去就讓你走,不聽話,一輩子別想離開這裡!”

“王金山!你這個畜生!你放下她!”玉蓉追上來,剛要打騰一飛,騰一飛抱着林姿進了屋裡。

屋裡,騰一飛把林姿放在牀上,讓她爬着,林姿剛要起來,騰一飛一手指着她,厲聲道:“不許動!”騰一飛話音還沒有落下,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號碼很快被接起來,他命令的口吻說:“帶着包紮傷口的藥箱過來!”

林姿嚇的沒有動,玉蓉抱着南南過來,坐在牀邊,玉蓉看見林姿的背上薄薄的衣衫上滲出了血跡。

騰一飛的電話玉蓉聽到了,她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罵騰一飛,而是心疼的看着林姿,給林姿擦着額頭的汗水。

“媽媽,媽媽,你疼不疼啊?媽媽,南南給你呼呼,你就不疼了,呼呼。”南南爬在林姿的身邊,在林姿的背上給林姿吹了起來,小臉鼓的圓嘟嘟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林姿聽着南南的聲音,她好像這才感覺到了疼,她蹙着眉低下頭,一個勁的落眼淚。

“南南別怕。”玉蓉把南南抱進懷裡,擦着他小臉上的眼淚,看到兩個小寶貝難過,她簡直快要無法承受了。

等待那麼漫長,長的好像一個世紀。在焦急中迎來了大夫,而且來了好幾個。

原本這幾個大夫前幾天是住在這裡的,後來,林姿病情很穩定,進/入了修養間斷,這幾個大夫纔回去了。

“還好,扎的不深,都取出來了,沒有什麼大礙,就是,着腿,還得好好修養,上次車禍根本沒有好利索。”大夫在給林姿看完傷後,給騰一飛和玉蓉交代着。

騰一飛留下了一個女大夫來照顧林姿,讓其他的大夫都回去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們在這裡住夠三個月,我就讓你們走,這期間,我不會打擾你們。”

“你還藏在暗地偷看我嗎?我再不信你!你說你不打擾我,你每天偷着走暗道……”

“那怎麼?這是我家,我不住這裡,我住哪兒?我走暗道,就是不打擾你,這還不行嗎?”騰一飛苦澀的對林姿說:“這間房沒有監控,我用我的人格擔保。”

“哼!那東西,你有嗎?”林姿偏過頭去。

“我說沒有,就沒有。”騰一飛走了出去。

林姿爬在枕頭上,哭了起來。

——

飯桌上,玉蓉和南南正在吃飯,騰一飛從外面走進來,他看了一眼餐廳,走了過來。

“外婆。”南南放下手裡的小碗,朝玉蓉跑過去。

“南南不怕,有外婆在。”玉蓉把南南抱起來,放在懷裡,拍着他的小小的脊背。

南南從玉蓉的胳膊縫裡偷偷看了一眼騰一飛,騰一飛看見那雙驚恐的眼睛,心狠狠的疼了。

“你們吃,我不打擾你們。”騰一飛轉身離開。

“王金山!你不許上去打擾齡姿!”玉蓉站起來,朝着騰一飛的背喊了一聲。

“我說不打擾她,就能做到!那間屋子,我絕不進去,行了吧!?”騰一飛轉身朝樓上走去。

玉蓉跟了兩步,一直看見他上了三樓,她才安心下來。

“南南,乖乖,吃吧,外婆上去看看你媽媽。”玉蓉把南南放在椅子上,孩子正在長身體,一頓少不得。

“外婆。”南南看着玉蓉。

“沒事,不怕啊,你吃吧,外婆馬上下來,你快吃,一會兒涼了吃上不舒服,恩?聽話話。”

“恩,南南不怕。”南南拿起勺子舀着吃起來。看見玉蓉走,他的小眼睛就沒有離開過玉蓉的背影。

玉蓉也是一步三回頭的看,直到樓梯上看不見的時候,玉蓉才加快了腳步上去了。

可是,玉蓉前腳進來,後腳門就開了,南南端着小碗從門口進來,“我也來看看媽媽,我給媽媽餵飯飯吃。”

“謝謝南南,你忘了?媽媽剛纔吃過了。”林姿每天都是樓上吃,連樓都不下去。

“寶貝,媽帶他下去吃,你有事就叫媽媽一聲啊。”玉蓉看着南南端着一碗白飯,抱起南南又下樓去。一桌子的菜,南南怎麼能只吃白飯?

“外婆,叔叔是壞蛋嗎?”南南抱着自己的小碗,看着玉蓉問。

玉蓉看着南南的那雙眼睛,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她沒有回答南南的話,只是告訴南南,“南南,以後離那個叔叔遠一點兒,不要理他,不要和他說話。”

南南咬着自己的嘴脣,這顯然是有話不明白,但小小的他卻知道,不該再問了。

這天。

南南一個人在二樓的走廊裡玩,騰一飛上樓看見了,他停下腳步來,南南爬在地板上,不知道一個人在玩什麼,玩的很專心,他就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爲了不吵到小傢伙,他連氣都似乎不敢喘。

發現有人看他,南南擡起頭,就看見了騰一飛,他頓了一下,站起來就往林姿的房間裡跑,騰一飛走過,攔在他面前,他蹲下身,柔軟的說:“南南,別怕,爸……”騰一飛很快停住話,反應了一下接着說:“叔叔不會傷害你。”

“你是壞叔叔嗎?”南南瞪着小臉問。

“我……”騰一飛發覺自己回答不了南南這個問題,他壞不壞?已經毋庸置疑,他不想騙孩子,於是他問南南,“南南覺得叔叔壞嗎?”

南南嘟起小嘴來,軟軟的說:“叔叔惹媽媽和外婆生氣,叔叔就是壞蛋。”他說的音不高,但是臉上絲毫沒有膽怯,這架勢到好像是替他媽媽和外婆來討伐的。

騰一飛滾動了一下喉嚨,轉了一個話題,他看着南南的小手,“你在玩什麼?”

“什麼也沒有。”南南攤開自己肉嘟嘟的一雙小手給騰一飛看,好像要讓騰一飛看他,他可沒弄壞他家的東西。

看着南南這麼小,就這麼多想法,騰一飛的心突然在這一刻仿若停止跳動。他看了一眼南南,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就走了,不是上樓,而是下去了。

玉蓉扶着林姿從浴室裡出來,看見南南不在,她一邊叫南南,一邊把林姿扶到牀上,連話還顧不上和林姿說就轉身快步往外走,一邊還焦急的叫着:“南南——”

南南聽見裡面玉蓉叫他,他往屋裡跑,“外婆,我這裡。”

玉蓉一開門就看見南南,她抱起南南心裡舒了一口氣,往裡面走,一邊對南南說:“南南不要上三樓去。”

“外婆,我沒有上去。”南南抱着玉蓉的脖子,把玉蓉的臉親了一口說:“我就在這裡玩了。”

“恩,真乖,我的小寶貝。”玉蓉也回親了一口南南。

南南看見林姿的頭髮是溼的,他爬上林姿的大牀,討好的對林姿說:“媽媽,我給你擦頭髮。”

“不用,我自己來。”林姿隨口一說。

玉蓉看了看,走過去,拿過林姿手裡的毛巾遞給南南,對林姿說:“南南可能幹了,媽的頭髮每天都是南南給擦的,他擦的可乾淨了。”

林姿什麼話也沒有說,將身子背過去,示意讓南南給她擦頭髮。南南高興的笑起來。

一家三代三口人正在屋裡歡聲笑語的時候,門口有敲門聲。

玉蓉往門口走,南南一個小男孩也好動,他跟着玉蓉來到門口,玉蓉打開門看見竟然是騰一飛!

“你幹什麼?!”玉蓉警惕的問,垂下的手將南南的小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腿上。

騰一飛垂眸看了看地上站在的小人兒,他把手裡的玩具汽車遞上去,“南南,叔叔給你買了一個玩具汽車……”

“他不要!”不等騰一飛把話說完,玉蓉就把南南藏在身後,拒絕了騰一飛的玩具汽車。

玉蓉擡手要關門,騰一飛一手擋住門,他看着玉蓉,有些生氣的說:“就是看着他孤單,一個孩子,連一個玩具都沒有,給他買一個玩具,有什麼不可以!?”

玉蓉低頭看去,就看見一雙睜得大大的小豆豆一般的眼睛,裡面水藍藍的,她的心突然一怔,在他們住的小家裡,雖然沒有昂貴的玩具,但滿屋子都是一些小玩具,南南雖然沒有小朋友陪着,但沒有很快樂。

來到這裡二十多天裡,南南每天被關在一間房子裡,他還是個孩子,卻沒有孩子該有的一片天空。

騰一飛蹲下身,把那個玩具再一次遞給南南,可是南南緊抿着脣,小手剛剛還抱着玉蓉的腿,現在就背到了他小身板的後面。

玉蓉低頭看去,南南也正在仰頭看他,這種看來,小傢伙好像在剋制自己不去伸手接過這個叔叔的禮物。

“拿着。”騰一飛拿過南南的小手,把汽車玩具放在南南的小手上,他站起來對玉蓉說:“這棟樓裡,他隨便玩,我絕不會帶走他!”

騰一飛說完,朝裡面看了一眼,看見牀上坐着的人,那人看見他時,低下頭去,他滾動了一下喉嚨,轉身就走了。

玉蓉關上門,南南抱着那個玩具汽車跑到牀邊,對林姿表白,“媽媽,其實我不愛這個玩具。”

林姿看去,他說的好認真,可是手裡卻緊緊的抱着那個玩具汽車。

“南南。”玉蓉蹲在牀邊,把南南放在自己的腿上,認真的說:“其實你媽媽在你過生日那天給你買了一個,比這個還大呢,可漂亮了!不過那天你媽媽被車撞了,那個汽車不小心弄壞了。”

“真的嗎?媽媽?”南南的眼睛裡立刻大放光彩,去找林姿求證。

“恩。”林姿點頭,她低下頭不去看南南,卻又說:“等我腿好了,我上街給你買一個更好的。”

“真的嗎媽媽?”南南爬上牀,爬到林姿的身邊,低頭看着林姿的臉,說話更是連停頓都沒有。

“真的。”林姿點頭,眼眶裡酸澀的淚水脹的她的眼睛疼。

“媽媽,我就知道,你最愛我。”南南就那麼自以爲是的把小腦袋靠在了林姿的身上。

玉蓉看着他們母子二人,臉上笑了,淚水也掉了下來,她轉身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水。

“行了,去玩吧。”林姿看見依偎在她身邊的兒子,一邊不捨得離開她,一邊還愛不釋手手上的小汽車。

“恩。”南南跳下牀,快速打開包裝,剛要玩,就又擡頭問玉蓉,“外婆,會不會弄壞叔叔的地板?”

“沒事,你儘管玩。”玉蓉給了小傢伙一個肯定。

得到肯定的小傢伙就在地板上玩了起來,四歲,一個天真的年齡,可是,他跟着林姿和玉蓉住在這裡,卻明白很多。

小汽車果然具有魅力,南南玩的不亦樂乎,直到林姿困的打瞌睡了,玉蓉才抱走南南,回她的屋裡讓南南玩了。

第二天.玉蓉扶着林姿下樓吃去早餐,南南跑在前面,手裡還抱着那個小汽車玩具,他跑到餐廳的時候,看見了騰一飛,趕緊折回來來到玉蓉的身邊。

“怎麼了你?南南。”玉蓉一邊問南南,一邊擡頭,就看見了坐在餐廳的騰一飛。

騰一飛站起來,“過來,我有話對你們說。”

玉蓉扶着林姿走過去,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早餐。玉蓉扶着林姿坐下來,她也沒有多說話,只是給南南夾了一個小籠包,又遞了一杯牛奶,對南南說:“南南先吃。”

“謝謝外婆。”南南抿着脣,把小汽車玩具放在腿上,端起牛奶小心翼翼的喝起來,那小眼睛滴滴的轉着,看着這裡的每一個人。直把每一個人看得心疼。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玉蓉說着,看了一眼南南,提醒騰一飛,“不過,你可別說不該說的話!”

“今天我留在家吃早餐。”騰一飛說。

“就這事?”玉蓉瞪着騰一飛。

“吃完再說。”騰一飛說着拿起筷子給南南夾了一些其他的菜。

“媽,我上樓吃。”林姿要站起來。

“等等……”騰一飛看着林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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